“夫君,你讓我緩緩,等等我好嗎?”
這是仙桃的回答。
宇文清已經足夠滿意。
——
青執深夜宮面見江瑾賢匯報況,卻被杜啟告知江瑾賢不在乾清宮,而去了坤寧宮。
青執后知后覺地想,坤寧宮曾是他母后的宮殿,如今他了這個皇宮,乃至這整個天寧國的主人。這塵封多年的坤寧宮,也是時候重見天日了。
既然江瑾賢去了坤寧宮,青執有些猶豫該不該跟過去找他。恰好這個時候,杜月娘從乾清宮偏殿走了出來,后跟著白執。
“弟弟,別去了。反正你要跟主子說的都是那麼些事。”白執走到青執邊,“剛剛主子說了,要讓我們兩兄弟詔復家,要給我們顧家重建府邸。”
青執頓了頓,下意識的問到:“只有我們倆,其他人呢?”
“當初跟我們一塊獲罪的家族中人的后代,按照正常況都在那次事件中被斬了。可能會有孤,主子會想辦法尋訪,但時隔多年,無異于·大海撈針。若直截了當的放出消息,恐怕會多很多想福的有心之徒,而不是真正的孤。”
“那涼月呢?公子可有讓詔復家?”
尹家全家覆滅,只剩涼月這一條脈,可到底是個兒,在世俗之人眼里,如何當得起家主之責?
況且,除非有男子肯為贅尹家,否則未來生下的孩子,到底不是尹家人。
“家自然是復的。”白執附到青執耳畔,“這是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事,主子豈會不知。”
“那公子到底是什麼安排?”
“主子打算撤銷原先的皇宮軍安排,重整項思羽的羽林軍。他打算總設宮廷戍衛軍,分南北衙軍,與十二衛所所領府兵對稱,保衛宮廷,屯駐北門。”
“至于他對于我們的安排,他打算讓你接任上將軍一職,總管宮廷戍衛軍。”
所謂上將軍,是八大柱國之下最高等級的將軍之位,宮廷戍衛軍的上將軍,也就是俗稱的軍統領。
這個職位重中之重,江瑾賢定然是要用自己人,在八大柱國暫時必須保留的況下,將上將軍之位封給青執,并不奇怪。
“至于對我的安排,主子是打算讓杜啟接任京畿大都督的,讓他統率京畿三軍。京畿的守軍既然給了他管,主子自然不可能讓我屈居他之下,做三軍之哪一軍的小將軍。”
青執聽到這里,已經瞪大了眼睛:“公子竟然不打算留你在帝京!”
是忌憚嗎?
青執想不明白,原先在大宛的時候,他是公子的暗衛統領,居于暗,而自己的哥哥白執才是丞相府里明正大的侍衛長,可以在下行。怎麼公子登基,反倒掉了個個頭呢?
白執搖了搖頭:“不是。是主子有另外的重要任務代我去做,若是在天寧領了職,反倒行不便。什麼任務,眼下我不方便說。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個任務無論是你我兄弟倆哪個去做都是一樣的。”
“只是我想到我現在無牽掛,去做這些事正是合適。而涼月與你自小就有婚約,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的心意一直未變,如今大仇得報,也放下一切顧慮。”
“主子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留你在帝京任職,希能玉事。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也希看到弟弟幸福,家庭和和的,自然就主而出了。”
青執張了張,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白執是在為他考慮,涼月對他的心意雖然不常流,但大家都是知道的。
事變得棘手起來,青執的心一條麻。他如果能留在帝京,他是樂意的,但是原因卻不是他們愿意為他犧牲的他們以為的原因那樣。
青執想盡快擺這個話題,便趕道:“也罷,既然是公子的安排,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你說了這麼多,涼月那邊到底是什麼安排?”
白執笑了笑,權當青執是在關心涼月,便道:“主子并不打算撤銷云雙閣,打算讓涼月繼續接管云雙閣。只是,云雙閣的存在到底不便讓世人知道,所以涼月的詔復家可能最多只有個復家的名頭,給他們尹家一個名分,不可能像我們顧家一樣重新耀門楣了。”
白執嘆了一口氣,主子并不是不關心涼月,也深知涼月的才能。白執最開始也以為主子會給涼月封個將軍什麼的,但主子的安排一定有主子的道理。
“其實也不算是委屈了涼月,涼月并不在乎那些世俗的名頭。”
——
江瑾賢并沒有讓任何人跟著他。
他獨自一人走在通往坤寧宮的宮道上,遠遠去,即將為一代帝王的他的影竟然在這座宮城里是這麼的渺小。
明明已經開春了,可還是那樣的冷,甚至元宵節當夜還又下了大雪。
他披了一件狐裘大氅,寒風吹過,他不由裹了大氅。他的每一步都走的那樣慢,那樣的看起來珍惜。
坤寧宮三個大字出現在江瑾賢的面前。月慘白慘白的,只是讓他看清楚這三個大字而已。
他連燈都沒有打,就走過來了。
憑著記憶。
江瑾賢在宮門口站了一會兒,坤寧宮三個字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原來是眼睛忽然氤氳了水霧。
他癡癡地笑了笑,這才算是他自離開天寧后第一次回到母后的宮殿。那一次被項思羽抓過來所看的,都是假的,他執著地認為都是幻象。
推開坤寧宮的大門,江瑾賢踏步走了進去。
“母后……瑾兒回來了。”江瑾賢輕輕地說著,聲音穿過已經積了灰塵的重重珠簾,猶似春水落湖,片刻后匿藏于天地間。
江瑾賢著經過的每一樣東西,記憶如水般涌上心頭,明明是漆黑一片的宮殿,在他腦海中卻有了彩。
有菱花窗上著新裁的花樣剪紙,細碎的灑在桌案的迎春花上。
父皇的手節骨分明、煞是好看,他將帶著雨的三月桃花簪進了母后的發里,和煦的照在他父皇母后的上。
父皇扭過頭來,含著笑意的眸子里滿滿是幸福:“瑾兒,你看你母后,簪這個花好不好看?”
……
皇后寢殿的左窗外種了不槐樹,四月里,碧綠的槐葉中藏著許多槐花,花開時節,空氣中也連帶著幾分清甜味道。微風一吹,漫天飛舞,時而落在外面的小湖面上,伴著飛的柳枝,漾起一圈圈漣漪。
槐樹下的石桌上,棋盤中黑白棋子錯,縱橫廝殺,頃刻之間已分出勝負。
母后面頰微紅,托腮凝眸:“你瞧瞧你這棋路,你的心還是那樣。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沒人勸著你,等你駕崩,那些朝臣記恨你,史書上肯定把你記暴君!”
“那你是什麼?暴君的寵后?”
母后的臉被父皇的話噎的更紅了。
父皇笑了,笑得一臉無所謂:“好了,我們白頭到老,你陪在我邊一輩子,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和我只有組合在一起,才能是天作之合。再說,我們不是有皇子嗎?皇子會給我的功績正名的。”
母后搖了搖頭:“你啊你啊,怎麼能靠人勸呢,你得改!”
“不改。我就喜歡你管著我。”
日過槐葉照在下方,將三人斑駁的影子拉的細碎,父皇母后四目相對,會意一笑。
……
他在雨中奔跑,后替他打傘的嬤嬤跟不上他,早已遠遠地被落在他后。
他聽說病中的父皇今日醒了,打開殿門愿意見朝臣了,便趕跑來見他。
積水早已將他致的錦緞鞋面浸,當他跑到乾清宮門前時,已經幾乎了個水人。
“哎呦!皇子殿下!”父皇邊的親信宦吳大監從沒見過這麼狼狽的江瑾賢,“您怎麼跑這兒來了?也不讓嬤嬤打把傘,怎麼這樣了?”
“快快來偏殿換服,別著涼了!”
“不要,父皇不見我,我不進去。”他倔強地說道。
吳大監搖了搖頭,只能讓小太監去給江瑾賢打傘。
“吳大監——外面是誰——?”父皇蒼涼且威嚴的聲音傳來,他心下一驚,父皇正值壯年,這一病,竟然讓他虛弱至此!
吳大監自然不敢怠慢,立即答道:“回稟陛下,是皇子殿下。”
“哦——”
殿傳來作的聲音,他仰著頭看著殿,只見殿門打開了,他的父皇出現在他的面前,雙目紅地看著他,像一匹發瘋的惡狼。
就像在看一個仇人。
……
記憶起落,江瑾賢閉上眼睛,一切歸于寂靜。
“母后,兒子回來了。”
這一次,江瑾賢的聲音不再縹緲,而格外堅定清晰。
“坤寧宮不該被封著,無論如何,您的貢獻絕不該被掩埋于歷史的泥沙下,被時間消磨!”
“是父皇做錯了,他太自私了。他以為固執地封著坤寧宮,封著他的心,將本該屬于我們母子的一切通通奪走,以為這些能夠為你離開他的補償。”
“他錯了!大錯特錯!”
“我現在是這整個天寧國的主人,就讓我來為你正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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