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初雖然早就知道榮憲大長公主心狠，可是能那麼容易就舍了唯一的兒和外孫，也當真是絕。

墨玄宸說道：“那謝炆雖然是庶子，卻也是謝孟的骨，在榮憲眼中大抵有一個后輩能承繼脈就行。”

“嘖。”

云錦初嗤了聲，隨即便托著下若有所思。

榮憲心狠，對來說倒是好事。

謝孟已經廢了尚且不說，那個謝夫人卻還有點用。

云錦初跟謝夫人也算是打過幾次道了，那婦人蠢且毒，但是子深，對兒子謝翾也是真正的捧在手心里的寵。

謝家先是舍了謝翾，后來又“舍了”。

那一場大火之后就不信謝夫人不會做點兒什麼，可是謝家這段時間一直安靜的，連榮憲大長公主也像是怕了他們一樣，進了那公主府的殼子里不肯冒頭，照理說謝夫人應該搞些事報復才對，可是一直沒什麼靜。

是謝夫人怕了？

還是找不到機會？

云錦初了下直起來：“找個機會見見那謝夫人，榮憲這麼一直蟄伏著也不是辦法，難保什麼時候就跳出來給咱們一刀，而且當初那賬冊的消息既然是從郭家那邊傳出來的，謝夫人說不定知道點兒什麼。”

冀南一直沒消息，云錦初有些不耐煩。

既然占了原主的子，那無論是云父也好，還是孫伯，都是的責任。

要是云煬還活著，得將人帶回來，要是死了，也得弄清楚是誰下的手，替他報了這個仇。

墨玄宸聞言點點頭道：“我會找機會安排你們見見。”

……

馬車搖搖晃晃的朝前走著，離開宮門駛過正街，外頭的喧鬧聲傳來。

街頭有許多賣吃食的攤子，之前在宮中耽誤了一會，這會兒正直用午飯的時候，路邊小攤上坐著許多吃東西的人，每家攤子前面擺著的鍋里都燒得正旺，里頭或是油水、湯水翻滾著時，各種香味就一直朝著鼻子里鉆，本來吃過早食的云錦初又覺得有些了起來。

見拉著簾子瞧著路邊賣豆花的小攤目不轉睛，墨玄宸突然敲了敲車壁：“停車。”

外頭朱祁連忙拉住了韁繩。

云錦初詫異扭頭：“怎麼了？”

墨玄宸說道：“下車。”

云錦初有些莫名，不解他突然下去做什麼，見他率先已經下了馬車，就也跟著鉆了出去。

等跳下馬車，剛想問墨玄宸想要干什麼時，就見穿著一月白錦袍玉腰佩綬的男人徑直朝著路邊的小攤走了過去，在一眾人驚訝的目之下朝著那攤主說道：“兩碗豆花，兩張油三角，再來一碟小菜，對了，豆花一碗加辣不要蔥。”

那攤主拿著手里的鍋蓋目怔愣。

“怎麼？”墨玄宸挑眉看他。

那攤主一驚連忙回神：“公……公子要吃豆花？”

他說完才驚覺自己說了句廢話，眼見著那一貴氣的公子抬眼看來，明明什麼話都沒說，那黑眸卻帶出一凜然貴氣人不敢直視。

他連忙了手說道，“兩碗豆花，一碗加辣不要蔥，公子稍坐一會兒，馬上就來！”

媽耶，來貴人了！

見攤主手腳利落地拿碗裝豆花，墨玄宸才走到一旁的空桌邊坐下，抬頭朝著云錦初道：“愣著做什麼，過來。”

云錦初瞧他長屈尊在那矮桌之下，貴氣十足的人跟這路邊小攤格格不。

走過去坐在墨玄宸旁好奇：“怎麼突然來吃這個？”

“你不是想吃？”

云錦初愣了下，就見男人仿佛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便扭頭跟攤主要了個空碗，拿著桌上的筷子和勺子取了茶水仔細燙著，等弄干凈后便手腳利落地將碗中剩下的水潑在一旁。

攤主很快就端了豆花過來，墨玄宸將加辣的那碗放在面前。

“嘗嘗夠不夠味，不夠再讓攤主加。”墨玄宸說道。

看著那白豆花上面油汪汪紅彤彤的辣椒油，云錦初歪著頭看著旁的男人心頭生出些異樣來，才不過進鎮南王府一天而已，滿打滿算一起吃飯也就今天的早食，這男人怎麼知道喜歡吃辣的東西，還不喜歡吃蔥？

墨玄宸見不，抬頭疑：“怎麼了？”

“沒。”

云錦初下心頭那奇怪覺，拿著勺子舀了些豆花放進里。

淡淡的豆香，伴隨著豆花的口，一些細碎的黃豆添加了獨特的風味。

那辣椒油制作的時候里面應當是放了香料和鹽，口不算辛辣，配著豆花卻帶著一格外的醬香，約還能吃到一些末的嚼勁和香味，眼睛忍不住亮了些，又舀了一勺進里囫圇道：“好吃。”

墨玄宸見狀也嘗了一口：“是還不錯。”

云錦初一邊吃著豆花一邊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吃這些東西。”

墨玄宸抬眸：“為什麼這麼想？”

云錦初上下瞧了他一眼，目落在他那張一看就金尊玉貴的臉上，再掃過他那一明顯就跟這地方格格不的裝扮，雖然沒說什麼，可那意思卻顯而易見。

這人看著就像是龍肝髓，珍饈味養出來的公子哥兒，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吃路邊攤的。

墨玄宸像是看懂了眼里的意思，淡聲說道：“鎮南王府不像是京中皇室富貴，我祖父、父王也都不喜鋪張。”

“小時候祖父帶著我出軍營，跟隨他們上陣打仗，兩軍戰時哪有時間心準備吃食，偶爾能在大鍋里弄些熱水煮了就算是頂好的味，大多時間都是啃著又又干的干糧。”

他還記得第一次被祖父帶去陣前時是個冬天，那年南越進犯，周邊部族跟著起哄，南境軍隊有些疲于應付。

祖父忙著打仗，軍中的人也都是恨不得一個人當作兩個人用。

他年紀小上不了戰場，只能跟在祖父帳中聽他與那些將軍商議戰事，而那幾日的口糧就是凍得邦邦，扔出去都能砸死人的饅頭。

火頭軍會熬些熱湯，卻來不及熱饅頭。

別說是他，就連祖父都是一口饅頭就一口熱湯，強行將拉嗓子的干糧咽下去，吃得直翻白眼。

祖父走后，南越進犯越發頻繁，父王雖然坐鎮府中卻病纏綿，母妃要照顧父王無暇管他，府里的人又瞧著墨景岳勢起對他格外怠慢，那段時間雖然不至于肚子，可吃的算不上好。

等到父王病逝，母妃生了癔癥瘋癲，將他當仇人一樣對待，肚子是常有的事。

他有時候會被母妃撕打，有時候會被發瘋地關進地窖一待就是數日，有時候更會在睡夢中被活活掐醒險些喪命。

瘋癲時恨不得要他去死，可清醒過來便抱著他嚎啕大哭，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不起……?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