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麟衛正使名荊吳鑫，人長得圓胖，帶著幾分上了年紀的發福，笑起來跟個彌勒佛似的。

先前謝孟出事之后，他就生病告假在家，如今病愈也就歸來。

鎮司大堂里，荊吳鑫翻看著手里的東西，上面全是這段時間鎮司堆積的公務。

明明是剛鎮司不久，可理起錦麟衛涉及的那些事時卻沒有半點生疏，反而像是悉已久，不僅條理清楚，未曾有半點錯之，連帶著該置的公務也都置的干凈。

荊吳鑫不由抬頭看著前站著的年輕人，心中如浪翻涌，可面上卻不分毫，只眼睛仿佛笑起來瞇了一條線，人也顯得格外和氣：“墨世子果然能力出眾，難怪陛下會讓你來北鎮司。”

墨玄宸溫聲道：“多謝大人夸獎。”

荊吳鑫將手頭的東西合起來放在一旁：“我前些日子生了一場大病，纏綿病榻也顧不得錦麟衛這頭，也沒來得及歡迎墨世子職，聽說譚能和謝義他們先前為難過你，刻意刁難了墨世子？”

譚能和謝義正是被墨玄宸送進刑司的那兩位。

墨玄宸聞言淡聲道：“大人言重了，不過是兩個貪腐的蠹蟲，怕我來之后壞了他們的好，所以故意為難想要找事罷了。”

“錦麟衛為陛下手中利刃，所行之事眾多，自然也就不了起心思的人，但該有的規矩大家都還是會守著，也不會跟著一些注定沒了前程的人瞎胡鬧，謝義他們雖然故意為難我，但是有諸位同僚幫襯著，這點麻煩我還是能應付得來的。”

他仿佛毫不在意地隨口說了一句之后，便轉了話音說道，

“大人先前病重的事我也有所耳聞，聽說大人病了大半個月下不了床，連鎮司這邊派人探都被拒之門外，我原還想著等我將手頭的事務理清楚后，就親自去求了陛下尋了詹太醫過去探你，沒承想你突然便好了。”

“比起這北鎮司除了蠹蟲恢復安寧，大人也康健，我職這等小事實在不值一提。”

荊吳鑫原本笑瞇瞇的臉上頓了頓，然后不聲說道：“多謝墨世子惦記，我這都是老病了，年紀大了，一日不如一日，比不過你們年輕人，如墨世子病弱多年也能一朝康復。”

墨玄宸笑了笑：“我那是運氣。”

“運氣也是實力，旁人求不來的。”

“大人說笑了。”

二人看著一團和氣，仿佛一見如故言笑晏晏，你一句恭維，我一句吹捧，實則你來我往之間卻是刀劍影，含著冷嘲熱諷不說，連帶著還有各種試探。

旁邊幾個人聽的都是頭皮發麻。

哪怕再遲鈍的人也發現眼前這二位好像有些不對付。

旁邊一個穿著紅底魚龍服的中年男人訕笑著說道：“二位大人的事都是大事。”

荊吳鑫和墨玄宸同時回頭看他。

那男人頓時頭皮一，總覺得自己剛才這話是不是闖了風口了。

他連忙朝著墨玄宸討好一笑后，扭頭對著荊吳鑫說道：“荊大人，墨世子來了咱們鎮司也有好幾日了，先前一直忘了設宴歡迎，今兒個我們兄弟幾個在第一樓定了位置替墨世子接風，荊大人要不要也一起來？”

荊吳鑫問道：“可是西街那個第一樓？”

那人連忙點頭：“正是。”

荊吳鑫頓時笑了起來：“那可真是久仰大名了，這段時間老是聽人提起第一樓，說那里的酒水是瓊漿玉，喝一口神仙都不換，既然你們在那設宴了，那我正好過去飽飽口福，墨世子介意嗎？”

墨玄宸神溫和：“自然不會，我原就想要宴請大人，如今有機會當是正好。”

荊吳鑫說道：“那就沾了墨世子的了。”

……

第一樓的生意很好。

好到什麼程度呢？

那整條西街原先雖然有不商鋪，可因為所的地方周邊幾乎都是達貴人，更靠近京城中心，所以平日里雖然也有行人商戶，卻全然不像是城東坊市那般肩踵的熱鬧，來這邊的人大多都極為矜持。

可自從第一樓開業之后，那樓前就變得人來人往賓客如云，樓前旁邊的那一大塊空地上停滿了馬車，連帶著從第一樓往外整條街都熱鬧至極。

墨玄宸一行人過來時，那名李均的中年男人騎在馬上滿臉的詫異：“怎麼這麼多人？”

這乍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城東。

旁邊一個總旗頓時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些人啊全是沖著第一樓來的，這第一樓里的飯菜也就平平，與其他酒樓沒有太大的差別，可是里頭的酒水小點那可真的是一絕。”

“有這麼好？”

“你以為呢？”

李均先前就已經來過一次第一樓了，這會兒回味著那一日喝過的神仙醉，那里就開始忍不住的咽口水，“你是不知道了，他們這里的酒也不知道是怎麼釀出來的，那味道甘醇不刺，酒香濃烈至極，聞一聞都抵得上外頭那酒水灌上幾壺。”

“特別是他們里頭賣的那神仙醉，每人每日只能買二兩，且若是在第一樓宴請，無論那一桌有多人，一桌都只限量兩壺。”

他手比了比，

“就這麼大點兒，瞧著比平常的酒壺還小些，那三壺下來頂天了不到三斤酒。”

三斤酒聽著像是很多，可實際上對于一些習武、好酒的人來說，一個人就能干掉個一斤半斤的，那桌子上但凡多上幾個人，那酒都不夠分的，更別提去第一樓買了神仙醉外帶，二兩酒能干什麼？

怕只能過個酒癮沾沾嚨就沒了。

旁邊那總旗頓時瞪大了眼：“還限量賣？就不能多買一些，他們還有錢都不賺？”

“害。”

李均嘆了聲，“你還別說這第一樓還真不差錢，這樓里的酒水價格都貴，那一兩神仙醉得十兩銀子，一壺便是上百兩，可想要買的人依舊是絡繹不絕，可人家第一樓的人說了，神仙醉原料極，釀制工藝也極為復雜，產出有限，不是他們不想多賣，實在是沒那麼多酒。”?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