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的

只見蘇哲不知何時換上了一青布素，肩上還挎著布包裹，似乎是要遠行。

蘇哲上前來，跪地磕頭行禮，“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蘇公公快起。”安安忙將蘇哲扶起，這才問道，“公公這是要去往何”

蘇哲淡淡一笑，“奴才奉旨替先皇守陵，這便要走了。”

聞言，安安皺了眉，“皇陵地偏遠，常年積雪，蘇公公年事已高，只怕去那寒苦之地，子會吃不消吧。”

卻見蘇哲輕笑搖頭，“奴才原本是要給先皇陪葬的，多虧了皇后娘娘在大殿之上出言相助，眼下奴才這條命，等于是撿回來的，去往皇陵，已是皇上仁慈了。”

聽著蘇哲這樣說，安安忍不住嘆了口氣，試探般問道，“蘇公公您是麟王的人嗎”

聞言，蘇哲一愣，深深的看了安安一眼，這才微微點了點頭，“是。”

果然

就是因為知道蘇哲是百里墨宸的人，所以百里玄燁才會想方設法要了蘇哲的命。

盡早那個于大人提議蘇哲陪葬的事兒，只怕也是百里玄燁授意，只是當眾表現出了反對，百里玄燁礙于手里的幻魂香，只好將此事作罷。

卻還是讓蘇哲去那寒苦之地，遠離京都，朝堂。

長嘆了口氣，安安才緩緩開口，“所以，國璽之印，真的是他故意出的破綻。”

說完這話，表難掩幾分落寞。

見狀，蘇哲寬道，“皇后娘娘，麟王殿下說，娘娘心懷仁慈，有娘娘在，相信黎國的百姓定能安居樂業。”

“他倒是對我有信心。”安安自嘲版的一聲冷笑，就見蘇哲的表，突然染上了幾分嚴肅。

“奴才被發配皇陵，恐日后再無回京之日，言下卻有一事放不下，相托付與娘娘，不知娘娘可否答應。”

見他面略有凝重，安安自然不敢輕易答應，只沉眉問道，“何事”

“此事，乃是事關六百余人命的大事。”蘇哲此話一出口，安安便是一驚。

卻見蘇哲四下看了眼，確定無人之后，才將一張紙給了安安。

“這上面，乃是麟王這邊的員，幾個府，包括了下人上上下下，老老，總共六百余人。”

安安探看手心里的紙條，上面麻麻的寫著員的名字，位，品階，生怕安安會弄錯了似得。

就聽蘇哲接著道，“當今皇上心狠手辣，繼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必定是鏟除異己，斬草除，娘娘，這些人的命，可就全靠你了。”

“這也是百里墨宸吩咐你的”安安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紙條，就見蘇哲點了點頭。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安安這才沖著蘇哲掠起一抹淡笑，“蘇公公放心吧，本宮定當竭盡全力。”

“那老奴，就代表這六百多人，多謝皇后娘娘了。”蘇哲說著，便跪了下來，沖著安安穩穩的磕了三個頭。

安安就怎麼靜靜的看著他，并未阻止。

知道，這三個頭，對蘇哲而言，事關六百多人的命，意義重大。

磕過了頭，蘇哲才心滿意足的起，“馬車還在宮外等著，奴才這就告辭了。”

“這麼快先皇不是明日才出殯嗎”

“是，但奴才要先行一日，前往皇陵打理。奴才告退。”蘇哲說罷，拱手行了禮，這才走開了。

“夫人。”

殷澄再次出現，神不知鬼不覺。

“麟王對夫人，可謂信任有加。”

方才蘇哲與安安的談話，殷澄藏在暗，自然也都聽到了。

安安微微嘆了口氣，“他對我信任有加，我卻還不知道該如何保下這些人。”說話間，眉心已是微蹙，“這個百里墨宸，自己想死也就算了，居然還丟下這一大堆爛攤子給我”

語氣抱怨，但連殷澄都聽得出來，言不由心。

“屬下還是帶夫人先去漸漸麟王吧。”殷澄道。

安安自是點了點頭。

地牢，一片昏暗。

這里的空氣彌漫著刺鼻的臭味兒。

這種味道，安安是悉的，當初穿越來時，也曾被百里玄燁的人關進過這里。

那時，是百里墨宸出現，將從采花賊的手里救下。

而如今，被關在地牢里的人，是百里墨宸。

這算是是人非，還是世事難料

“夫人，小的權力有限，只能為夫人爭取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帶路的獄卒小聲說著。

若非殷澄介紹，也不知原來這地牢里還要蜀香樓的人。

獄卒在一牢門前停下，拿出鑰匙開了鎖。

“小的去外面守著。”獄卒很是恭敬的點了點頭。

安安輕笑回了聲，“有勞了。”

獄卒忙道，“舉手之勞。”說罷，將手里的燈遞給了安安，這才退下了。

獄卒離去的腳步聲，清晰可聞，越來越遠。

安安提著燈，站在牢房外，看著角落里那約的白影，竟是久久未能上前。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了。”那影沉聲開口，語調帶著幾分調笑，“皇后娘娘是準備就怎麼看著本王一炷香嗎”

他這調笑的語氣，無端便惹惱了安安，“麟王撇下這一堆爛攤子給本宮，自個兒倒是悠閑自在。”

聞言，那抹影了，隨后站了起來，緩步朝著安安走來。

每一步，都帶著鐵鏈與地面的聲，令人心。

“皇后娘娘，將此，喚作悠閑嗎”他已然站在他的面前，昏暗的燈照過去，他白的囚服上，印，分外清明。

他們居然對他用刑了

藏在袖下的手，不自覺便握，可安安的臉上卻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麟王盜印國璽，偽造旨，眼下這些，是你自找的。”

“既然是本王自作自，那皇后娘娘此刻來，是做什麼”他說著，又上前離開一步，那早已開了鎖的牢門，卻依舊關著。

只覺得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安安有些不服氣的皺了眉，“我來，是想問麟王殿下，麟王妃呢”

那日先皇駕崩，就沒有看到家大小姐的影，這幾日一來擔心百里墨宸，二來初進宮事也多，也沒顧得上。

此刻想來，應該是百里墨宸早就跟家大小姐說好了，讓人家趕跑了吧

聽問起，百里墨宸不自覺的沉了眉，“安安，有孕在，你又何必與計較。”

“計較”安安因著百里墨宸的話，而微微歪了腦袋，“百里墨宸，你是在關心你的麟王妃，還是關心麟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啊”

那個，他跟家大小姐的孩子

“安安”他將眉心沉得更低，“你非要這麼為難一個將死之人嗎”

盜印國璽，偽造旨，哪一條不是死罪。

等明日先皇出殯，只怕那道砍頭的圣旨，就要頒下了。

因著這一句將死之人，安安滿腔的怒火都在此時化為灰燼。

很想告訴，其實不要什麼皇位，不要什麼天下，可以的話，能將這天下全都給他。

只要，他活著。

可，他跟，經歷了怎麼多事，恨也好，怨也好，所有的一切都讓開不了口去跟他說那些話。

只能怎麼靜靜的著他。

燈火昏暗，不時跳，惹得他那張臉都仿若時時現。

那麼不真實。

“可否，再抱一下”他怎麼問，低沉的聲音，卻顯得毫無底氣。

他怕，不答應。

低下了頭，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提燈，而那另一只藏在袖下的手，終于緩緩抬起，將牢門拉開。

向他走去，一步，兩步，輕輕撞進他的懷里。

他的摟著他，低頭埋在的頸間。

的發上，已經沒了幻魂香的氣味。

他輕嗅著的香，仿若是要將這子久違的香氣深深的印自己的記憶里。

他發誓，到了地府，他絕不喝那碗孟婆湯，縱然永世不能回，他也不要忘了。

他的懷抱，那麼，那麼炙熱。

他在微微的抖著，千萬個不舍得。

也輕輕回抱住他，只求這樣，能讓自己心口空的疼痛稍稍平息。

“孩子不是我的。”他的在頸間輕輕挲，沉穩的影令安安的子猛的一僵。

“我沒過，孩子，是金彥淮的。”他繼續低聲說著，了他的懷抱。

他知道，對于家大小姐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一直耿耿于懷。

如今他命不久矣，自然舍不得因為一件不存在的事而憂心。

孩子，是金彥淮的。

那日他被下藥，卻始終清楚自己下的人，并不是他的安安。

所以，他遮住了大小姐的眼，遣了金彥淮來解大小姐的藥，使得那個人以為與了一夜的人，是他。

而自那之后，他再沒過那個人。

所以，孩子不是他的。

安安愣住了，以為他早已背棄了

他終于抬起頭來，看著呆愣的表，不由的寵溺一笑，抬手輕輕刮了下的鼻子，笑稱道，“傻瓜” 看著他，眼里有淚落，他不忍，雙手捧起的臉頰，俯下了去，將那些淚珠，一一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