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齊認識南宮檀,是在安氏一黨謀后的第三個月,那時太子失蹤,陸家被迫卷其中,到牽連皆被滅了口。
而他,因自小是太子伴讀,也算是長在皇后膝下,皇后于心不忍,跪在皇上殿前苦求了一整夜,才保下他讓他逃過一劫。
而他,也被迫連夜離開北燕,尋找下落不明的太子。
南宮檀的家鄉在禹州,他尋找太子的途中,便是在禹州遇見的。
那時,赤著腳在綠油油的稻田埂上奔跑,自由自在得像只歡快的鳥兒。
那無拘無束的倩影,讓他站在遠,都險先瞧了迷。卻不田埂中央的,突然看到了他,一時驚慌,不小心摔進了滿是泥濘的田間。
見陷在田中半響沒爬起來,陸齊下意識地跑了過去,手將拉了出來。
而被拉上來后,慌慌張張的捂著自己的小腳,張得支支吾吾的問他:“你有沒有…有沒有看到我的腳?”
那時陸齊雖是個年,卻也知曉姑娘家的腳是不能給人隨便瞧的,但見小姑娘不過十來歲的模樣,本想搖頭騙說沒有的,但又覺這話連自己都不信,便輕聲說道:“是看到了,不過你們禹州若是看到子的腳,講究什麼風俗的話,那等你長大了,我便來娶你。”
那時的南宮檀,膽子似乎很小,得到他的保證后,便提著鞋子跑了。
跑得離他遠了,才大喊:“大哥哥,要說話算數。”
然而那時的陸齊,一心想快點找到太子,并沒有將這事太過放在心上,他想著等以后小姑娘長大,應該也就不會當回事了。
卻不想三年后,太子歸來,他了北燕最年輕的節度使,首次出使盛涼時,會在盛涼都城遇見。
那時,面上稚已褪,已是長,卻沒了初見時的害膽怯,而是背著個藥簍,正站在一家藥鋪門前,兇在跟人家老掌柜討價還價。
可最后討價討到一半,扭頭看到了他,愣了半響,便直接朝他奔來,遠遠地還開口大喊:“大哥哥,你是來娶我的嗎?”
那時街道人熙攘,陸齊有些聽不清喊的是什麼,但見盯著自己,只好禮貌地微微頷了頷首。卻不想看到他點頭后,高興得連撞了好幾個人,最后直撲進了他的懷里。
那一刻,屬于上獨特的芳香,毫無征兆的,從鼻尖直心間。
那日之后,南宮檀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跟在了陸齊后。
他在盛涼,陪著。
他去魏國,跟著。
他去天啟,無論多遠,都照樣跟著。
那時的陸齊以為,會一直這樣跟著自己。而他也有想過,待太子徹底穩住朝權,他便親自去禹州下聘,堂堂正正娶回家。
可惜世事無常,人心易變。
因為后來,他們回到了北燕,南宮檀發現陸齊不出使他國的時候,幾乎都在宮中陪太子,甚至好幾回,守在他府外都沒能等到他,與他見面的機會更是一日比一日。
于是,一個大膽的決定,在腦海中滋生。
也是因為這個決定,他們漸行漸遠,最后導致此生,都再無可能。
許是年輕狂,總會為做些傻事吧,等東宮之事理完畢,陸齊再次見到南宮檀時,已經男扮裝混跡在了太醫院中。
陸齊自為,深知這麼做的后果,多次勸離開,可南宮檀一意孤行偏偏不聽,覺得自己偽裝得很好,又師承神醫,便篤定無人能識破的兒。
可惜,盛涼的永樂公主嫁來了。
只一眼,便將識破。
而自從太子妃發現的后,南宮檀每日都提心吊膽的,做任何事也都比以前更加謹慎小心了許多。
可就算再小心,當這事被人捅出去時,還是了別人對付陸齊,對付東宮的把柄。
在沒有為南宮側妃前,其實想獨自承擔所有罪責的,可沒想到欺君之罪,會那麼嚴重,甚至殃及了的爹娘兄弟。
那一刻,怕了,也后悔了。
從未想過自己的任,會害了全家,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全家被決。所以在太子妃來天牢找談話時,沒有猶豫,直接拿著太子妃在乎的把柄,功的威脅到了。
最后,了南宮側妃,了東宮僅次于太子妃尊貴的人。
當屬于側妃的一切榮耀加時,摒棄了曾經的自己,在親友以自己為榮的恭維下,虛榮心更是將包裹,野心也在逐漸擴大。
到最后,甚至已經不再滿足小小的側妃之位。
于是,開始跟宮里的嬪妃們一樣,勾心斗角,開始對太子妃耍手段,玩心計,甚至離間起和太子。
當一切都順利的進行著,順利到南宮檀甚至想找個機會,將肚子里的假孩子弄掉,再陷害給太子妃時,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因為的孩子,真的沒了。
為醫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有的孩子,那個同樣在七月七,和陸齊一夜荒下唐懷上的孩子。
那一刻,會到了悲痛絕的滋味,可找不到為自己虛榮心和野心開的借口,所以將這一切,都恨到了太子妃上。
而麟王謀反兵敗,逃竄進了棲苑之事,早早便有宮人來稟告了,可嫉恨太子妃,便將知的那宮婢滅了口。
當看著棲苑被熊熊大火燃燒著時,仿佛看到了坐在金寶座上的自己。
而本對有愧的陸齊,也在那一晚,看到眸底的算計和野心時,對徹底失。
所以在所做的一切,事敗被送去人殿之時,陸齊沒有為求,哪怕后來得皇恩能住宮中幫皇上理朝務,他也從未去見一面。
而這一生,他也不會再去見一面。
永和十三年,嚴冬。
這日,陸齊與幾位大臣陪皇上在書房理朝務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來,稟道:“啟稟陛下,皇后娘娘讓奴才來告訴陛下,人殿外的侍衛來報,說殿中的人于今早斷了氣,皇后娘娘不知如何理,特讓奴才前來問問陛下,是否要按嬪妃制葬于妃陵?”
雖事已過去十多年,但再次提及南宮檀,慕容燼眼底的厭惡毫未減。
他本想揮手讓人找張席子裹了丟出宮,但看到陸齊滿頭黑發中夾雜著一半的白,終是收回了手,冷聲吩咐了一句:“找副薄棺,殮了送出宮,葬到城外荒嶺去。”
小太監點頭,趕忙躬退下去回稟皇后。
待朝務理完,大臣都陸續離宮后,慕容燼看著最后一個離開的陸齊,語氣不深不淺地說道:“陸齊,你我君臣、兄弟一場,朕不希你活在過去,你府中空空的,也是時候娶個妻了。”
陸齊角苦笑著,許久許久,才沉聲回了一句:“臣,會的。”
——
永和十五年,陸齊親赴禹州治洪,歸來時,帶回了一名二十出頭的姑娘。
那姑娘子彪悍,雖陸齊并未娶,卻一直死賴在陸府,以陸夫人的份自居。直到第二年秋,為已到中年的陸齊生下一子,陸齊才認命般,無奈的給補辦了場大婚。
而京中夫人們,嫌那姑娘俗不知規矩,又是小地方來的,都不喜與來往,不想竟走了狗屎運般,不但了陸大人的夫人,竟還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睞,三三五五便可進宮陪皇后解悶。
一時,不知羨煞了多人。
而陸齊,也在這小悍妻的陪伴下,晚年幸福。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那個對的人,哪怕錯過了時間,但或早或晚,我們終有一日都會遇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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