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
“如何能這般說,明明是你先挑起事端的……”
“是啊,田大夫可沒找你麻煩,是你先找他麻煩的……”
“惡人先告狀……”
“說起來,還真沒過胡人的東西……”先前那年冷笑道。
“你們……”阿扣娘不可置信道:“你們欺負我們貧苦,孤兒寡母的……”
“孤兒寡母就應當欺負人,沒錢就有理了?”那年不客氣地喝斥道,眾人紛紛應和:“是啊是啊,誰家的錢也是辛苦掙來的,阿扣都十三了,你也還年輕,做什麼不能養活自己,非得要做這個呢……”
從來都是阿扣娘欺負別人,何曾見過如此狼狽的樣子, 郁歡興極了,張張正要說話,卻被郁竹捂住了,沖著揚揚下,使個眼。
妹妹從來沒有這樣過,一向不說話不笑,更不喜歡跟人爭吵,今天連著兩次質問阿扣娘,已經是大為反常了,郁歡瞪大眼睛順著郁竹的目看過去。
不知什麼時候阿扣也來了,站在阿扣娘的邊,神郁地看著眾人,黑暗中,他眼神冷地一個個掃過眾人,瞳孔地映著天邊的火,似乎有火苗在他眼里燃燒。
這小子變了,以前他就像一條狗,不停地吃,逮著機會就咬人一口,現在就像一只狼,伺機擇人而噬。
說得興起的眾人都住了口,一時間似乎真的有些理虧似的。
出乎意料地,阿扣沒有像往常那樣撒潑使賴,只冷冷地丟下一句:“都別說這些沒用的,想想萬一胡族來了該怎麼辦吧!”
眾人如夢初醒。
“對啊對啊,細之類的東西要藏好……”
“回去商量一下……”
“散了吧散了吧,聚在這兒也沒用。”李老爹大聲道。
眾人轟然做鳥散。
田家一家人站在巷子里沒有散去,郁竹聽到約傳來阿扣的聲音:“娘,不是跟你說了我會出去找活兒做,你不要和他們沖突……田家又沒惹咱家,你總是和他們過不去做什麼……”
郁歡吐了吐舌頭,低聲說道:“我怎麼覺著阿扣長高了不啊?”
田治輝神復雜沉郁,牽起兒的手回醫館。
“怎麼辦?”江氏把燈挑亮些,似乎這樣就能獲得安全似的,惶惶道:“胡族真的會打過來?”
臉煞白,眼前又出現了八年前的玉家,那樣的刀山海,慘聲此起彼伏。
田治輝握住江氏的手,給一個安的眼神:“這里住不得了,咱們連夜收拾,明天搬到縣城去,你想想,現在不胡族可能過來,阿扣娘也不知怎麼了總和咱們過不去,若真到府去告狀,咱們雖然不怕,但……”
江氏立即明白他說的意思,撥出蘿卜帶出泥,他們雖然不怕阿扣娘的指控,卻不能真的上公堂。
由于上的,一直以來田家只敢呆在偏遠的村莊和鎮子里,本不敢去縣城,可是現在胡族來犯和暴的危險之間,似乎還是胡族來犯更危險些,何況留在這里,有阿扣娘天盯著找麻煩,說不得暴的危險更大些。
玉家的事已經過了八年之久,即使朝廷還在索拿逃走的人犯,估計力度也不會太大,只要不要自己撞上去還是比較安全的。兩相權衡,還是搬到縣城更安全些。
“那這些藥怎麼辦,還有家里的這些東西……”江氏說了一半,便對上田治輝意味深長的目,順著他的目看向郁竹,立即想到玉家當時的慘狀,若是早些知道消息逃走的話,說不定能多保留下幾條命。
他們在逃走的時候,親眼看到玉家院子里起了大火,也不知那一場大火過后,留下的活人有幾個,后來也沒敢再打聽玉家的事,只是帶著郁竹一路向北,到了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
“我去收拾東西。”
江氏只是善良弱,卻不是個拎不清的,不然蕓娘也不會把郁竹托付給,此刻看到郁竹立即便想通了這節,自去收拾東西。
郁歡見這況有點發懵:“爹爹咱們真的要離開家?那我的那些東西怎麼辦?”
說服妻子容易,說服郁歡卻有些難,田治輝沉半晌不知道怎麼說好,把求救的目投向郁竹。
郁竹拉起郁歡的手就準備回姐妹倆自己的屋里:“沒事,到了縣城再買新的——爹爹咱們什麼時候走?”
我只想開個醫館安穩度日,卻不想胡族將來打過來,那麼我們便躲開好了,父親的醫技進步神速,想來到了縣城還能重新開起來醫館的。
孩兒心暗忖,拉著郁歡進屋去。
田治輝愣了一下,發現小兒取舍之間極為痛快,對逃難這件事沒有一點抵,也沒有半點對家里東西的留。
就連江氏還心疼的藥和帶不走的東西,卻是一句廢話都沒有,立即就準備搬家的事項。
果然是玉大學士在天之靈保佑,這孩子剛毅果決,又善于機靈變通,真是難得的英才。
只可惜是個孩子。
“明天一早就走,你們快去收拾東西。”他說。
姐妹倆攜手而去。不多時江氏拎著一個大包袱吃力地走進來,田治輝見狀急忙從手中接過來:“你收拾好我去拿就行了,何必自己拿過來,這麼沉。”
江氏順從地把包袱到他手里,甩甩酸困的手道:“東西可多,一匹馬可拉不下,還有,縣城里的房子也沒找好,這麼貿貿然地搬過去,住在哪兒?”
田治輝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東西倒是次要,這里到縣城路太遠,天氣這麼冷,必須有車才行,靠兩條走路的話太慢也太危險,至于房子的事,”他并沒有猶豫,說道:“先搬過去再說,實在不行就住幾天客棧,房子慢慢找也行。”
“這個時節又到哪里去找車。” 江氏雖然同意這說法,卻又開始發愁車的事。
“牛張家里有車,我去問問他家要不要避一下,若他也走的話,兩家一齊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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