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來的猝不及防，快到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不，不對，還有一個人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並且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是陸沉淵。

他幾乎是在馬車往外衝的那一刻，就轉跟上，比齊軒要高明不的輕功，翩若驚鴻，玄的袍在暗夜裏閃現，幾乎看不清楚。

短短一瞬，陸沉淵便和馬車一起，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裏。

火藥劈裏啪啦的聲音還在繼續，臨時營地上剩下的三輛馬車也到驚擾，揚著蹄子四竄，那些被顧昭雪的毒弄倒的殺手，此刻看起來淒慘無比。

馬蹄子從他們的上踩過，車子從他們的上碾過，讓原本就已經奄奄一息的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裏見了閻王。

“齊軒，你帶人去追素媛母子，務必救下們。”蘇修墨一改往日不著調的形象，當機立斷的吩咐，“音若隨我一起，帶人去追二哥他們！”

護衛和暗衛迅速分為兩部分，也不再戰，追著馬車就出去了。

整個清竹山林，頓時陷在一片火海中，濃煙滾滾，火衝天，幾乎照亮了半邊天，就連遠在太清縣的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分頭追！”黑暗中，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一個聲音，沙啞而沉鬱。

殺手們也分為兩部分，分開追蹤而去，但很明顯，追蹤陸沉淵他們的人要更多，畢竟他們的目標，幾乎都在那輛馬車上。

至於地上的首，以及還沒死的活人，在毒和大火的雙重夾擊下，已經喪失了生還的可能。

原本還殺聲震天的臨時營地，頃刻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殘餘的三兩聲哀嚎，以及火燃燒樹木的劈啪聲。

***

鋼玄鐵打造的馬車，的確堅固。

任由馬兒在林中胡穿行，馬車廂在樹上四撞，但裏麵的人卻沒多傷害。

唯有馬車劇烈撞擊的慣，顧昭雪和柳青楊兩個人，在裏麵東倒西歪，時不時地就撞在馬車壁上，一陣生疼。

柳青楊本就了重傷，而且餘毒未清，方才被顧昭雪救下的時候，勉強撐著一口氣沒有暈過去，但此時到劇烈撞擊，整個人早已經承不住，沒了知覺。

顧昭雪死死的抓住車廂裏的長凳，整個人趴在馬車裏，盡量減被撞的可能。

馬車門之前就沒有關，隨著馬車的飛奔，兩扇車門一開一合地晃，外麵的形倒也看的分明——

漆黑，永無止境的漆黑。

林中像是完全沒有路，隻能任憑馬兒帶到哪裏就是哪裏，有時候眼看著馬兒就要撞到樹上了，卻不知怎麽地調轉了方向，又朝著不知名的黑暗衝了進去。

就像是……一頭紮進了巨的，看不到希。

後，陸沉淵已將速度提到最快，努力讓馬車保持在自己的視野裏，然後借助樹枝的力量向前飛奔，加速。

近了一步，又近了一步。

最終，陸沉淵一個縱，借著樹枝的彈力讓自己跳到了馬車的車頂上，落下的時候咣當一聲，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突兀。

馬車仍舊失控，陸沉淵很快穩住形，再次一跳，從車頂跳到了車轅上，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坐姿，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拽住了馬鞭。

興許是陸沉淵勒的太過用力，馬兒一陣吃痛，嘶嚎一聲，速度竟然慢了下來。

馬車裏的顧昭雪察覺到晃不是那麽厲害了，這才抬起頭，朝著外麵看去——陸沉淵玄的背影，幾乎要和夜融為一。

顧昭雪眼眶一熱，剛才還七上八下的一顆心，霎時間就安定下來。

二公子來了，就不會有事了。

陸沉淵看不到顧昭雪的表，因為他此時此刻全神貫注地在控製著發狂的馬，畢竟是被火藥驚嚇到的馬匹，不是那麽容易控製的，盡管他用盡了全力，卻仍然隻能稍微減速。

馬車慌不擇路間，早已經偏離了既定的方向和軌道，不知前路到底何方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陸沉淵控製著馬車在林間穿行，慢慢地，兩邊的樹木逐漸減，似乎已經到了山林的出口。

但下一刻，陸沉淵的目卻驟然！

他武功高強，目力過人，黑暗中的視線穿過黑夜，看向前邊不遠，那遠比周圍更黑的豁口，像是仰著頭張開的巨，隻等著人自投羅網。

那是一斷崖，崖口下方黑乎乎的一片。

“馭——”

陸沉淵當機立斷，在馬車還沒衝出去之前，死命的勒住韁繩，盡量控製馬匹走曲線，延長馬車到斷崖邊的路線。

片刻後，馬車猛地停住，劇烈的慣讓顧昭雪的向前一衝，整個人就衝到了門邊，一頭撞在了陸沉淵的背上。

了撞疼的鼻子，覺到馬車已經停下來，便鬆了口氣。

“幸好來得及。”

陸沉淵偏頭看，月下，約能看見的鼻子還有額頭，都被撞的紅彤彤的。

他不由自主地出手，輕輕地上被撞的地方，了，問道：“疼嗎？”

“不疼。”顧昭雪搖頭，輕笑。

卻在目看向外麵的一瞬間，白了臉。

馬車就堪堪停在山崖的邊邊上，兩隻前蹄距離斷崖邊緣隻不過一尺有餘，幾乎是再往前一步，就是車毀人亡的結局。

顧昭雪想，如果不是他來了，今夜恐怕就真的摔下去死了。

陸沉淵讓進去坐好，他準備駕車離開這裏，去跟蘇修墨、齊軒他們會和，可他剛拉韁繩，揚起馬鞭，便隻聽到咻咻咻地破風聲，從遠傳來。

不多時，三支長箭同時到達，一支刺向馬兒的頭，一支刺向馬兒的，一支刺向馬兒的。

以陸沉淵所在的位置，即便他速度再快，也隻能擋下部的那一箭。

箭骨，馬兒嘶鳴，劇痛再一次讓它失控，當即朝著斷崖下衝了出去，鋼玄鐵打造的馬車懸在半空中，然後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往下掉落。

想跳車已然來不及，更遑論車上還有一個重傷昏迷的柳青楊。

“昭雪！”陸沉淵低喚著的名字，飛速轉過摟著進了馬車，手一揚，馬車門被關上，隔絕了外的視線。

車廂裏黑布隆冬的，像是沒有窗戶的房子，但強烈傳來的失重，卻仍然告訴他們，馬車在往下墜落。

這一刻，突然變得無比漫長。

顧昭雪被陸沉淵地摟在懷裏，不管馬車在山崖壁上如何磕，就像是被護在一方安穩堅實的小天地裏，霎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