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瞞不過顧昭雪，陸沉淵索也不滿著。

他拉著的手，讓坐在自己的邊，然後問道：“你還記不記得，老七找到的那本關於無塵庵的冊子？”

“記得，上麵寫了無塵庵的員名單，還有最初捐贈者的名單。”顧昭雪點點頭。

“當時你對京城的況不了解，我也沒有多跟你解釋什麽。”陸沉淵想了想，開口說道，“那份捐贈者名單裏，有一個我懷疑的人，就是忠勤伯府的太夫人。”

忠勤伯府太夫人是個不信佛的人，手上沾染了無數條人命，府中的小妾通房丫鬟婢枉死者不知其數，全部都是這位太夫人的傑作。

那個時候，陸沉淵就心存疑了——忠勤伯府太夫人不信佛，這是其一；其二便是，就算這位太夫人突然間改邪歸正想建佛堂，也不太可能建到距離京城千裏之外的明溪縣。

“忠勤伯府……這位太夫人，和忠勤伯世子是什麽關係？”顧昭雪問道。

“祖孫。”陸沉淵說道，“所以，忠勤伯府一家人，都在我的懷疑名單上麵，而程三公子的事本就著不同尋常，再加上忠勤伯世子這個疑點，必須往下查。”

“我明白了。”顧昭雪了然地點點頭。

程國公府的事表麵上平靜下來，而陸沉淵之前提到的兩個疑點，也由他和柳青楊暗中查探著。

柳青楊雖然是大理寺卿，可終究比不過忠勤伯府這等勳貴人家，所以他把主要的力放在萬盛賭坊上麵——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誰策劃了一場如此的局中局。

飛羽衛的事才剛剛有了線索，他們甚至來不及跟程老國公打聽更多的事，結果程家就被滅了門，整件事看似是因為程三公子和程瑤兩人的不倫之引起的意外，可誰又能保證，其中沒有別的緣由呢？

而萬盛賭坊，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就在一切事有條不紊進行中的時候，皇上對程國公府滅門一事也有了裁決：

程三公子謀害家中一百六十多條人命，罪大惡極，判斬立決；而程國公府那些亡者的後事，全部給程家出嫁的兒婿理。

所謂的兒和婿，也就是程瑤和昌邑郡王。

死者的早已由大理寺安頓好，程家滿地的鮮也派人打掃幹淨，所有的擺件都回歸原位。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仿佛程家還是那個功勳卓著的程家。

旦日一早，程國公府的大門口便掛上了白幡，還有寫上了“奠”字的燈籠。大門打開，從外麵經過的人，都能看到程家庭院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棺材。

牌位擺滿了靈堂，香案上供奉著香燭，昌邑郡王和程瑤都是一素服，披麻戴孝，跪在靈前給程家的枉死者上香燒紙。

程家好歹是擁護聖上登基的功臣，程老國公又是超一品國公，在朝為幾十年，好的三公九卿諸多，門下弟子無數，所以前來拜祭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甚至包括以前程老國公的政敵們，也放下幾十年的芥，來給他上一炷香。

畢竟人死如燈滅，同朝為，隻是政見不同，並非仇深似海，而這一切隨著程老國公的死，也就煙消雲散了。

人們都在歎，顯赫一時的勳貴人家，高高在上的國公府邸，如今變了一座空宅。

靈堂一共設了七天七夜，在這過程中，程瑤和昌邑郡王盡職盡責的守在那裏，幾乎沒怎麽合過眼——昌邑郡王還好，他是男子，又自小習武，熬幾個夜不算什麽，可程瑤卻是容憔悴，幾乎是一夕之間老了幾十歲。

停靈第七天的晚上，昌邑郡王去忙第二天出殯的事了，就程瑤一個人守在靈前，快要熬不住了，鋪天蓋地的疲憊洶湧而來，讓不由自主靠在棺材上，閉上眼睛稍作休息。

並沒有睡著，事實上也睡不著，而就在這個時候，兩個丫鬟的對話聲傳的耳朵：

“程老國公當初收養，就是個禍害，要不是，國公府哪裏會有這樣的滅門禍事！”

“噓，你小聲點，要是讓郡王爺和郡王妃聽到，你吃不了兜著走！”另一個丫鬟勸著，聽起來像是故意低了聲音，可偏偏在寂靜的靈堂周圍，又清晰可聞。

“我又沒說錯！”先開口的丫鬟說道，“我表哥在大理寺當差，可全都聽說了——程三公子為什麽殺害程家滿門，不就是因為他和王妃的茍且之事被人撞見，被人要挾麽？出了這種事，還有什麽臉麵當這個郡王妃？如果是我，早就一頭撞死了，也省的活在這世上，讓程家蒙！”

“行了，你別說了，郡王爺一會兒就回來了，他說過不讓咱們多的。”勸人的丫鬟說道，“咱們還是快走吧，明天出殯的紙錢，咱們還沒準備好呢！”

腳步聲漸漸地消失了，那兩個丫鬟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程瑤慢慢地睜開眼睛，淚水從眼眶裏落，悔恨與自責在心中織。

這一輩子，真正快樂的時候，是當初在程家還未出嫁的時候。

程家人待視如己出，兄弟姐妹相和睦，雖然是被收養，可比起京城其他世家貴卻分毫不差。

而的悲劇，正是從聖上下旨讓嫁給昌邑郡王開始的，同樣的，程家的悲劇也是由那一天開始，在漫長的日子裏，最終釀無法挽回的禍端。

那兩個丫鬟說得對，是給程家帶來了災難，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想到這裏，程瑤忽然間似乎有了某種決定。

第二天就是出殯的日子，程瑤拖著疲憊的步伐，捧著程老國公的靈位走在隊伍的最前麵，昌邑郡王和並肩而行，手中也捧著靈位，他們的後還跟著幾十個丫鬟小廝，手中都有靈位。

再後麵，就是幾十口棺材穿街而過，紙錢紛紛揚揚地飄灑在半空，就連空氣中也充滿了悲哀。

到了墓地，程瑤看著那些棺材下葬，墳墓一個個建，程家的所有人，最終在這片土地裏，葉落歸。

跪在程老國公墳前，上了最後一炷香，磕了最後幾個頭，就在所有人以為要起離開的時候，卻突然間朝著墓碑衝了過去。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時候，程瑤一頭撞死在這座新墳麵前，是害了程家，要為自己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