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步步局的計劃,還是顧昭雪給柳青楊出的點子。
畢竟他們真正的目標是戶部尚書,朝廷二品大員,若是在沒有證據的況下貿然出手,打草驚蛇不說,恐怕還容易得罪人。
到時候,不僅找不到真正有用的東西,反而會給敵人銷毀證據的時間,這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顧昭雪提議從周磊下手。
周磊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在周浩死之前,他也就是個棋子,現在周浩死了,他連棋子都算不上,幕後之人不會在意他的死活。
這麽一來,就有了今天這出送銀子又搜銀子的戲碼。
周磊無法解釋銀子的來源,被柳青楊引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萬盛賭坊”這幾個字,饕餮館這間包廂連同附近的人全都聽見了,他本無從抵賴。
柳青楊有了名正言順搜查萬盛賭坊的理由,畢竟他是聽了周磊的供詞,才會去賭坊的,任誰也想不到,賭坊本就是他的目標之一。
此時此刻,柳青楊沒有說話,他隻是盯著周磊,似乎在判斷他的說辭可不可信。
周磊一看,有些著急了,便趕說道:
“柳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銀,這些銀子真的是我贏來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
“好,既然你這麽言之鑿鑿,本自然會去查證。”柳青楊說道,“不過在事查清楚之前,你的嫌疑並沒有解除,還是要勞煩你去大理寺監牢走一趟。等本查明真相,若證實你無罪,自然會放你出來。”
話音落下,柳青楊一揮手,後有兩個差役上前,押著周磊、帶著銀子,就離開饕餮館,朝著大理寺而去。
柳青楊並沒有跟著回大理寺,而是趁熱打鐵,帶著人馬直奔萬盛賭坊而去。
夜時分,賭坊是最熱鬧的時候。
許多白天沒時間賭,或者不敢來賭的人,都趁著暮降臨,悄然而至。
他們素日裏披著一不茍的外,可進了賭坊之後,卻仿佛掙了凡塵俗世的枷鎖,在裏麵嘶吼著,喊著,為買大或者買小而聲嘶力竭。
有的人贏了錢,興的原地呼喊;有的人輸了,罵罵咧咧覺得自己運氣不好。
一間小小的賭坊,足以看人間百態。
柳青楊帶齊了人馬,圍在賭坊的大門口,並沒有馬上衝進去,停了片刻之後,他對邊的心腹劉安說道:
“你帶幾個人,守著賭坊的後門和側門,如果有人出去通風報信,不要攔著,暗中跟著他,看看他去的是哪家的府邸。”
“是,大人。”劉安拱手應承著,一轉帶著人朝著後門而去。
等人員全部到位之後,柳青楊一聲令下,大理寺的差役在他的帶領下衝賭坊,將裏麵的人全部圍了起來。
“本接到線報,說萬盛賭坊裏有人用失竊的銀賭博,本特來查實。”柳青楊運足了力,對賭坊裏的所有人說道,“自認為沒有嫌疑的人,都乖乖站好,等本查實之後,自會放你走。”
自古民不與鬥,就算他們賭的正起興,但柳青楊要辦案,這些人還是得配合。
包括賭坊的老板在,都停下手裏的活計,配合柳青楊調查。
柳青楊的目的本不是查什麽銀,因為他知道銀本沒有失竊,周磊手裏那一筆是他故意弄出來釣魚的餌。
所以他隻安排了一小部分手下去查拿下賭徒,而他自己則帶人開始搜查賭坊。
萬盛賭坊的老板李萬盛今天恰好也在,他看著柳青楊帶人在賭坊上下地毯式搜索,心中便知道今天這事兒可能不會善了。
於是他側頭對邊的李全吩咐道:“去,把這件事通知給上頭,讓上頭趕應對。”
李全點點頭,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退了出去,從側門溜走,直奔戶部尚書王遠林的府邸。
劉安跟在李全的後,親眼看著他進了戶部尚書府,他想了想,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守在後門口。
約莫半個時辰後,李全出來,正好撞到了劉安的手裏:
“喲,李管事,這大晚上的你不在賭坊配合調查,跑來這兒做什麽呀?我怎麽沒聽說,你跟戶部尚書家還有呢?”
李全見到劉安,本就嚇得魂不附,被劉安這麽一說,整個人害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滿腦子都是兩個字:完了。
這會兒就算李全再笨,也知道柳青楊今晚這一出,本就是衝著他們賭坊來的。
李萬盛並不知道李全已經被抓了,他跟在柳青楊的邊,在整個賭坊裏瞎轉悠,而柳青楊也沒跟他客氣,不止表麵的房間,暗格和室也給翻了出來。
這一翻,就出問題了。
柳青楊從李萬盛書房的室裏,翻到了更多的賭坊賬本,其記錄格式和字跡,與他之前拿到的那本一模一樣,這些賬本分門別類放的整整齊齊。
除了賭坊曆年來的盈利賬本,甚至還有銀錢的轉移和對接記錄。
“有意思。”柳青楊翻著那本對接記錄,臉上的笑容詭異至極,讓李萬盛不由自主的冷汗涔涔。
“柳……柳大人,您到底想做什麽?”李萬盛問著。
“本是想查銀失竊案的,可是沒想到在你這兒搜出了這麽個好東西。”柳青楊笑道,“瞧瞧這上麵的名字,禮部主事蔡文坤,刑部侍郎陳洪波,戶部尚書王遠林……李老板,你覺得本想做什麽?”
“柳大人,我不過一介升鬥小民,所作所為都是聽命行事。朝廷的大人們怎麽吩咐,我就怎麽做。說到底,這些大人都和柳大人是同僚,勢力盤錯節,柳大人何必以一人之力,去得罪這麽多人呢?”
李萬盛勉強穩住心神,試圖勸說柳青楊:
“不如柳大人今日就當沒看見這賬本,賣各位大人一個麵子,到時候他們都欠大人您一個人,大人在朝中豈不是更如魚得水?若是大人同意,我也會送大人一份可觀的禮。”
如此說著,李萬盛走到室牆角的箱子旁邊,將箱子打開,裏麵出整整齊齊的一箱子黃金,那意思不言而喻。
隻要柳青楊同意得過且過,那麽這箱子黃金,就是他的。
柳青楊覺得有些好笑——他剛直不阿、鐵麵無私的名聲在京城早已流傳多年,卻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有個沒長眼睛的人,想要賄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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