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意急匆匆地往廚房跑了一趟,回來時清風正在屋裏,瞧見一臉通紅,便問怎麽回事。
綠意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通順的話來,惹得清風更加在意了。
本沒想著追問的人,瞧見了這個模樣,反而不死心地打破砂鍋問到底。
“莫不是著涼了吧?你著臉紅的,簡直跟胭脂染過的一般。快給我瞧瞧,是不是生病了?”
“哪有生病,可不能說。”生了病就得挪去旁邊院子養著,不能近主子的呢,這可是大事,不敢說。綠意了臉,好不容易才把心中的給下去,連這麽一來,臉上卻更紅了。
清風笑嘻嘻地到跟前,道:“原來不是生病啊?那這是怎麽了?臉紅這樣,莫非今日去外麵時,遇到了哪家的年輕公子,惹得咱們綠意姐姐心花怒放……哎喲!”
調笑的話還沒說完,清風就被綠意給打斷了。
隻見氣急敗壞地說:“讓你胡說八道沒個正經,再說我撕了你的!”
“可別!我這不是關心你嘛!”清風湊到的跟前,小聲道:“況且,這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反正姑娘不是都說了麽!要把咱們都嫁出去,有了心上人,便直接告訴就好。你若真瞧上了哪家小公子,便去姑娘跟前求,以姑娘寵你的程度,便是做不了妻,做個妾也是有機會的。”
“呸呸呸!我還當你一向正經,不曉得你是個這樣不要臉的,說什麽妻呀妾的,不知。”
清風白一眼,歎口氣說:“姑娘想替咱們張羅親事,是恤咱們,我可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
“那你也不能空口白牙說胡話,什麽妾不妾的,好好的正室不做,非要張口閉口給人當妾!”
“喲!原來你是早就想好了,要正兒八經出門去做人家的正頭娘子啊!”清風機地追問:“是哪個小管事了姐姐的眼?快給我說說唄!”
綠意跺腳:“什麽小管事大管事,沒有的事兒!”
“沒有的事兒你紅臉幹什麽麽?我還以為你都是去跟姑娘求了呢!”
“我求什麽求,是姑娘閑著沒事,打趣我來著,好不容易跑回來了,又上你這個活閻王。”
“姑娘打趣你?都打趣你什麽了?”
綠意狠狠地瞪了一眼清風終於住了,不再開玩笑了。
“是我不對,瞧你臉紅的有趣兒,這才起了作弄的心思。還請姐姐千萬莫怪,我這就給姐姐端茶倒水,賠禮道歉了!”清風說著,果然正正經經地去斷了茶水來,雙手奉上。
又說了幾句好話,才見終於見綠意的臉好起來了。
兩人各自占一角,坐在方桌兩邊。
桌上擺放著三碟致漂亮的點心,壺裏的茶水,泡的也是今年最好的新茶。
再說吃穿住行,們這幾個丫鬟,可真是了大福了,在主家邊,不像個丫鬟,到跟個千金小姐沒什麽差別。就看綠意盎然幾個越來越大的膽子,慕伊人對們的寵,就可見一斑。
要說在富貴人家當丫鬟,日子都過的滋潤,那也不是,畢竟從前在玄家時,們雖是慕伊人的丫鬟,可也是守著大規矩的。如今出來了,管束了,日子也就越發自在了,若不是有茶嬤嬤在,又有多年來早就養了的規矩,們這幾個,不得要被慣個無法無天的刁鑽樣子了。
人心都是長的,能千挑萬選,從一種小丫頭裏穎而出,被選在慕伊人邊,也沒有人全然是傻的。
們念主人的寬和,自然生不出離開的心。
然而伊人要們嫁人,卻是實實在在的。們年紀也不小了,要說真不想嫁人是假的,隻是暫時還沒有說得過去的人選。
況且姑娘邊沒人,要是們幾個都走了,姑娘邊有誰來伺候呢?
綠意想到聽夏聞夏幾個丫頭,就提不起去嫁人的心。這幾個都是半路買回來的,經過這近兩年的調教,麵子上倒是看得過去了,但子裏到底不行,尤其一些高門裏頭的人規矩,那得要從小耳濡目染,不花些時間,是學不起來的。
“咱們都是無家無業,沒爹沒娘的!跟著姑娘,也是福分,嫁人不嫁人的,道不那麽要了。”最後歎一口氣,綠意真切地說。
清風笑了一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姑娘,可有些事,太不得舍得,反而不是好事。近些日子你也該瞧出來了,姑娘提起了聞夏,聽夏跟笑夏幾個,也開始重用了,這便是有意培養們的意思。至於咱們,說句不好聽的,姑娘安排嫁出去,也是一舉兩得的事。你不想想,眼下府裏沒人,宅用得上的,可不就咱們這幾個。而除了我們幾個姐姐妹妹之外,就剩下茶嬤嬤是信得過的。其他得用的婆子媽媽是一個都沒有。等咱們出去了,常在外頭見多識廣的,說不得用更大呢。不然你瞧瞧小丫跟長樂兩個,見天兒的往外跑,知道的事,可不是比咱們多多了?”
“這倒也是!”綠意點了點頭,半晌又瞪了一眼說:“今兒你怎麽這麽熱心?瞧著是把什麽事都想好了樣子。莫不是……你早就想好去了吧?真是個無無義的,姑娘已經鬆口讓咱們出去了,你便是有了心上人,隻去姑娘跟前直說就是,何苦藏著掖著,淨找著機會拿我們開涮,何苦來哉!”
“瞧你小氣的,我可沒拿你開涮!”清風嗤了一聲,說:“我就是覺著呀!現如今姑娘離了玄家,事事為難,咱們這些我做丫頭的,要是多能幫上一些兒就好了!”
聽這麽一說,綠意也陷沉思,不再說話了。
清風也歇了聲兒,坐到一邊發呆去了。
兩人說了這麽些話,裏麵躺在紗櫥裏睡覺的盎然聽了個一清二楚。
不過沒多餘地打斷們,隻閉上眼睛佯作不知。
綠意對玄家親近是一直都知道的,畢竟從小在玄家長大,玄家於們,也跟自己的家沒什麽差別了。清風故意說這些話,大約是想讓綠意想辦法,讓姑娘給們說婆家的時候,又嫁回玄家去吧。
不過現在姑娘不親近玄家,清風大約也是清楚的,所以雖然有心攛掇綠意,卻也沒抱什麽希。
清風與們不同,們四個,從小被選在姑娘邊,一起長大,誰是什麽樣的人兒,基本上都是了解的。
清風模樣生的好,又聰明細膩,很是得力。老爺子當初選了們,便是準備讓他們伺候姑娘一輩子的。既然是一輩子,自然也就是不能出府的。
那時候姑娘很大公子寵,兩人又有了婚約,所有人都以為,姑娘會順利嫁給大公子,而們這四個丫鬟裏頭,至得有兩個,會為大公子的通房或者妾室。
大公子那樣的人,世間有,清風的一顆心,早就在公子上了。隻是聰明的,知道隻有著姑娘,才有可能願真,所以這幾年來,的那點兒小心思,是藏得極好的。也隻有從前的姑娘年不知事,這才沒看出來。綠意是天生的神經,可能沒怎麽注意,但自己跟明月,多還是看出來了一些的。
不過往常,們也沒放在心上,左右有什麽想法,隻要不付諸行,旁人也說不得什麽。而現在,大約自己也看清了,與大公子,是絕對沒可能了。
盎然小聲地歎了一口氣,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這會兒兩人都還沒走呢,不能這時候出去,讓們曉得自己聽了牆腳,弄得兩方難看。
於是很快,又睡過去了。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接替了聽夏,去姑娘屋裏值夜班,剛過去就見姑娘在看帖子,說是黃家送來的,姑娘的閨中好友黃彩梅的妹妹黃彩蝶的及笄禮,請出席。
“黃彩梅是黃家嫡,家嫡出的姑娘,就一個。這次及笄禮,應該是庶妹的,就是不曉得是哪一個,之前也沒聽人說起過呀!”
黃彩梅庶妹不,年紀相同的也有好幾個,這麽貿然送請柬來,大張旗鼓辦及笄禮,一時半會兒,一熱還真猜不出哪一位是主角。
不過不管怎麽說,既然請柬有遞過來了,該去觀禮的,也還是得去的。
寫了一封回帖,命下人送去,謝了一番黃家的邀請好意。
這些東西,甭管真心樂意不樂意,麵上總得抹得過去,更何況,那日人多,伊人還真心想去。
眼下王造反了,各家到底在做什麽打算,也還想去從人們的輕歎閑聊中獲取呢。
時間過得飛快,黃家孩的及笄禮在冬月十五,一眨眼就到了。
伊人去的早,出門沒多遠就遇上了嶽明煙,兩人便結伴一起走了。
嶽明煙跟黃彩梅一樣,兩個人都已經定下了親事,都是待嫁的兒,如今除非重要場合,輕易不會出門。
此次黃家孩的及笄禮,若不是因為兩家孩好,嶽明煙大概也不會來了。倒不是不想來,而是嶽家上輩,不太喜歡跟黃家的人來往。
“我就是想去瞧瞧彩梅,今天黃家熱鬧,可這件事對來說,可就夠糟心的了。我怕傷心,待會你可要幫著我,好好勸一勸。”
“這回黃家請的人多嗎?一個庶,哪兒來的這麽大臉麵?及笄禮辦得比家裏的嫡還隆重,這也太……”黃家大老爺雖說胡鬧了些,可也不是這麽沒底線的人哪!這及笄禮辦的,可真是在打正室太太的臉了。
嶽明煙告訴道:“去年你不在京城,自然是不曉得的。黃家那位了不得的姨娘,如今更加風了。就為著,連家裏的正經夫人和公子,都被罰了好幾回了。也就是彩梅子,輕易不與們糾纏、這才幸免於難。可正是這樣,才了不委屈,好好的嫡出姑娘,弄得跟個庶似地臉上沒。”
黃彩梅被庶妹踩在腳底下了?回來之後隻見了黃彩梅一麵,這些事兒,還真沒看出來。
“那不是,有老太太在呢麽?怎的這般任由父親胡來?”
“事變這樣,正是因為家老太太呢!”嶽明煙咬著伊人的耳朵,小聲告訴了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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