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是我過分嗎？過分的，分明是你白家吧？明月樓的燈籠，我記得是太祖時候傳下來的規矩。當初是為著什麽來著？哦對了！我一個閨閣小姑娘家，自然是沒讀過什麽史書講義的。但先生授課時聽了一耳朵，也記著了。這小年夜上燈的習俗，是太祖時候傳下來的，當初明月樓掛燈，是攻城的勇士，給援兵發的信號用來以示平安。這才有了汴京城平安開，讓一城百姓免於兵禍之苦。”慕伊人侃侃而談：“自此之後，這規矩便留了下來，太祖也親自前來觀燈，言明燈籠高低，隻以能力論敗。怎麽？到了你白家手裏，這掛燈籠的地方，就是被你家訂好了，旁人先來就搶不得了？”

“我，我可沒那麽說。”

“你自是沒那麽說，因為說這話的是你家的小廝啊！你一個家中爺，哪裏能跟小廝相提並論，小廝的話，才是主人的話呢！”

對著橫衝直撞的白雲奇，慕伊人說話也毫不拐彎兒。

你就是蠢，就是被小廝愚弄，就是不像個主子，怎麽著！

白雲傑又急又氣。一邊氣慕伊人毒舌，一邊又氣小廝大膽。

偏偏還有人不給臉，直接指著他哈哈大笑：“慕姑娘說的沒錯，跟你家小廝比起來，你可不像個主子。不如直接把份換一換，你去當奴才，讓他來當主子。”

“左丘公子！”

白雲珠也見他這麽不給哥哥臉麵，氣得直跺腳。

白雲豪這會兒也來了，他撥開眾人，直麵慕伊人，冷聲道：“夫人好個伶牙俐齒，今日做下圈子，故意引我弟弟套？可是當我白家無人？”

“小廝打架打不過丫頭，便找主子告狀。主子沒道理可講，便找長輩撐腰。以大欺小欺不過，以多打打不贏，以理服人沒有理。二公子此次，是知道沒道理可講又準備以勢人了？”

“哼！胡攪蠻纏，分明是你顛倒黑白。要講道理，這裏可不是講道理的地方。衙門這會兒雖然關門了，但講個是非對錯，還是有人的。夫人不是說自己的丫鬟有道理嗎？我這就押他們去府，讓們好好講一講道理。”

府的規矩，跟外麵的可不一樣。進去什麽都不用說，先就要去一層皮。

白家的小廝皮糙厚，又顯然要被舍棄就不用說了，自家的兩個丫鬟，可是細皮的小姑娘。

們要是一進去，還能不能好好出來，可就不一定了。伊人怎麽可能讓他如願。

輕嗤一聲，伊人冷冷道：“我的丫鬟，我看誰敢一下！”

打架打不贏，正好放毒弄死幾個，不鬧大了，怎麽能驚得了皇帝？

伊人的手悄悄回袖子，好藥準備趁機殺人。卻不料白雲豪剛剛上前一步，就被左丘明泉擋了回去。

“白公子，還請冷靜一下，事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白雲豪看了他一眼，說：“左丘明泉，你是玄黎的人，所以今天的事，你最好不好管。”

就算要管，也應該站在白家一邊才對，但經過剛才的言行，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左丘明泉，顯然還是把慕伊人當自己人。

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忿，畢竟對著其他人還好說，可對著他們白家……妹妹白雲珠，可是未來的玄家啊！左丘明泉作為玄黎的一條走狗，是哪來的膽子敢這麽對未來主母的？

這還罷了，不是他，就連站在外圍，一直沒有進來說話的時西園，這個時候也鑽進來當起了和事佬。

“明泉兄說的沒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不就是幾個下人膽大包天愚弄主子，怎麽能鬧到府去呢？多不好看？”

時西園說話笑瞇瞇的，看似公證，實際上也是來拉偏架的的。

“再說您堂堂白家二公子，跟以為子計較，於公於私，都不太好吧。”

白雲豪咬牙切齒：“這可不是男人跟人的問題。而時故意挑釁，縱容仆從傷人的問題。”

“兩個小丫鬟能傷什麽人？就算是兩個丫頭傷人了，你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小廝打不過人家，就怪人家力氣大啊！”

外麵的人哈哈一笑。白家兄妹臉上一真紅一陣白。

白雲奇更是氣急，對這兩罵道：“你們兩個吃裏外的東西是怎麽說話的？我們白家可是跟玄家有姻親在，當著我妹妹的麵，你們居然為一個外人說話。”

左丘明泉還罷了，他們兄弟借玄家庇護，本就是追隨玄黎替他辦事的。但時西園不同，時家雖也投靠玄家，但時家還有人呢，時西園也不像左丘明泉兄弟一樣無依無靠，人家好歹也是真正的宦子弟。被他這麽一說，就好像他們都是玄黎的奴才一樣了。

時西園笑瞇瞇的眼睛裏，放出來的全都是冷。

他問白雲奇：“白家與玄家的親事，我們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畢竟事關兒家的名聲，玄家不會到談論是不是？不過不論這行事如何，跟今日此事卻並無關係吧？莫非白家有什麽誤會，以為與玄家結了親，遇事便能顛倒是非以勢人不辨黑白不？這可……不好吧？”

好嘛！話全都被他給說完了。

其他人聽見他們說道親事，便都看向了白雲珠。

白家就這麽一個姑娘，其他人雖沒見過，但多也是聽說過的。

這會兒一向，嘿！好麽！嫁給玄黎是值得得意，但這麽就以為玄家就要以白家唯首是瞻了，恐怕就不對了吧？

還有原本就心儀玄黎的孩子們，這會看見了心上人的未婚妻，心中的想就不可知了。隻臉上的表，以及嗖嗖往白雲珠上飛的眼刀子，就夠的了。

白雲珠又又窘，急的一臉通紅。

在跟玄黎把親事定下之後，就知道自己會被許多孩羨慕嫉妒。但羨慕嫉妒的時候，加上其他以勢人的名聲，就不太好了。

白雲珠悄悄地拉了拉哥哥袖子，想讓他們別再鬧了。

白雲豪跟白雲奇也已經吃準了左丘明泉跟時西園的態度：今天慕伊人這事兒，他們是管定了。

雖然有一百個不服氣，但他們也明白，隻要有這兩個在，慕伊人跟的丫鬟，他們還真的沒辦法拿人家怎麽辦。

最後隻有咬牙把鬱氣連同口水吞回去，放句狠話，轉就走。

事沒鬧起來，千方百計找事好去見皇帝的機會又落空了，伊人有幾分失落。見白家兄妹走了，還忍不住問：“走前他們說了什麽來著？”

“是說來日方長什麽的，姑娘要是想聽，我去把他抓回來您重新問。”

“慕姑娘！”還沒等伊人跟小丫把話說完呢，時西園就舉手向告辭了：“這會兒燈已經掛完了，天也不太好，慕姑娘要是沒什麽事，就先回去吧。我跟明泉兄也還有事在，也要走了。”

伊人笑笑，朝他們道謝：“剛才的事，謝謝你們了。”

“舉手之勞而已。”

“好吧，那我們就回去了。兩位請便。”伊人說著，便站起來，在一群丫鬟嬤嬤們的簇擁之下出去了。不過方向卻不是回平府，而是往小清河的方向——人家還要去看花燈。

等人都轉過彎不見了，左丘明泉才拉了時西園出門上馬，在馬背上了，麻麻的人流中，再也看不到悉的人。

“哎！剛才被你一打岔，我都把話給忘了。”

“你還有什麽話？為什麽剛才不說，還怪我？”

“公子想讓慕姑娘回玄家去住，這事兒怎麽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說呢？多不好？”

“你也知道不好？”

左丘明泉剛把話說完，就看到自家大哥沉沉的一張臉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冷颼颼地一個翻，也騎到了馬背上，把自家弟弟抱了個滿懷，裏卻立刻開始數落他：“剛才的事，我從頭看到尾，分明就是慕伊人故意挑釁，的那兩個丫鬟是什麽來頭，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愣頭愣腦跑去給人家出頭？”

“兩個丫頭？哎？明溪兄，慕姑娘那兩個丫頭是什麽來曆啊？快給我說說唄！”時西園對慕伊人的事兒還是興趣的。

不料左丘明溪隻是等了他一眼，道：“兩個丫頭而已，問們做什麽。明泉不懂事，怎麽你也跟著胡鬧？”

“我不覺得我們在胡鬧啊！不管怎麽說，慕姑娘也是咱們看著長大的，雖然那什麽，已經離開玄公子了，但咱們也不能見死不救，把當陌生人啊！”

“你們這樣，容易讓人誤會。”

“誰會誤會？”

“白姑娘會誤會，慕伊人也會誤會。”

白雲珠會誤會玄公子對慕伊人還有舊，會傷心。慕伊人誤會玄公子對念念不忘，也會打蛇隨上，死命黏上來。

左丘明泉毫不在意地說道：“誤會了就誤會唄！有什麽大不了的！白家姑娘跟大公子訂了親又如何？咱們也不能因為這個，就對慕姑娘無無義呀，哥哥，你到底怎麽回事？好像人家慕姑娘欠了你百八十兩銀子似的！”

“我是為公子好。”左丘明溪道：“現在玄家跟白家的親事眾所周知。咱們是大公子的人，也是眾所周知，你們站在慕伊人邊給拉偏架，不是讓別人以為，大公子還在給慕伊人撐腰嗎？這讓白姑娘心裏怎麽想？要是誤會了公子，或者被外人傳出些不好聽的話，玷汙了公子的名聲，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