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著兒的事兒一直不怎麽喜歡慕伊人，但如今慕伊人已經嫁人了，自己的兒看樣子也嫁不玄黎。沒有了矛盾，何太後自然開始以自利益為準。

把邊的人派出去仔仔細細一打聽，小年夜那晚的事兒是徹底清楚了。

說來說去，還不是白家仗勢欺人嘛。慕伊人那丫頭反擊回去，也不過是應有之宜，怎麽的？隻許你白家耍威風，不許旁人不買賬啊？

氣勢洶洶的何太後，趁著皇帝來請按時，也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了。

“你是皇帝，你寵白貴妃也好，想立大皇子做太子也好，我這個做母親的也說不了你什麽。可你也別忘了自己的份。你是一國之君，屁底下坐著的龍椅，那可是先人們拿拿汗拚出來的。你偏心護短，乃是人之常，卻不能護短護到把祖宗的基業也丟了。若當真如此，還不如當初當青州公主看著，也免得你犯錯累了。”

青州公主，那可是皇帝的逆鱗。

沒想到自己的親媽也拿這來他，把個皇帝得挖心挖肝地疼。

偏太後也不是沒有道理，隻道：“白家仗勢欺人，此事無可辯駁。你雖是看在貴妃的臉麵上不聞不問。但贇都卻不容小覷。贇都王與平府關係顯然不凡，你可輕慢平氏夫婦，卻也想讓贇都王輕慢了朝廷大事？

我知你心中有氣，然君子懂得權衡利弊。待王被鎮之後，贇都諸王不聽話，你可慢慢調教。但如今呢？你當真準備為了個貴妃和的娘家拿祖宗基業做玩笑了？”

太後這番話，跟玄黎說的沒什麽兩樣。

皇帝突如其來地想起了玄黎那聲陛下英明，便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他可是皇帝啊，貴為九五，一國之君，竟被這些人連番打臉。

偏這臉被打得再疼，暫時也隻能忍著，尤其當著自己老娘的麵兒，被說什麽，都反抗不得。

皇帝僵著一張臉，冷冷地說了一聲：“母後所言極是。”

說到底，他心裏也覺得，太後之所以在贇都王出手之後跳出來，也不過是護著的娘家罷了。

這一對天家母子，盡管利益一致，但有時候，卻也各有各的心思的。

說完了正事，當然還要拉些家常聯絡聯絡，先不管這聯絡的是真是假，這個過程卻是要有的，畢竟皇帝為一國之君，首先要做出孝順的表率，也要讓天下百姓學習。

太後也樂得與兒子多多親近，於是吩咐廚，好好做了一頓餐飯，留了皇帝一起吃。

隻有他們母子兩人，也就不講食不言的規矩了，何太後這時候說話，語氣也比方才了不。見兒子飯吃得，便長歎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心不好，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你也未必喜歡聽。可是皇上，你要明白，你是皇帝，坐在這位置上，就注定了要吃旁人吃不了的苦，旁人不了的屈。這便是九五至尊，一國之君不得不麵對的事實。要不然，為何當皇帝的，都稱自己做寡人呢。你也別怪旁人不理解你，旁人都不是皇帝，沒法兒理解你。皇帝啊！我也想做個給兒子撐腰，事事以兒子的心為準的母親，可誰讓我的兒子是皇帝，而我，又希自己的兒子，做一個千古明君呢？然而明君有多不容易，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到底是自己的親娘，聽這麽一慨，皇帝也心了。

畢竟這麽多年來，他們也是相依為命過來的。

相比起旁人，自然要親近的多。

於是從太後那裏出來之後，皇帝好好想了一想，果然也覺得自己是想的太簡單了。

沒有料到贇都王對平府這般態度是其一，另一邊，也是太把白家放在眼裏。

貴妃的臉麵他要看顧，但為一國之君，他分明有的是辦法，大不了讓刑部一步一步地查，幹嘛要任由白家回來呢？

把平府都圍住了，可不是著平家向贇都求助麽？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贇都王的人馬已經到了城外，八千多人執弓著甲，雖沒有闖，卻也氣勢洶洶，在迫他給出恰當的反應了。

這也讓他更加清楚地意識到，贇都兵馬的強悍之。竟能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不聲不響地出現在汴京城外，兵部卻一無所知，這就簡直是把他放在火爐上烤。

即便眼下滿朝文武都在關心鎮王的事，但京之外出現這麽一直強軍，也實在匪夷所思了。

這個何芷打算幹嘛？

兵馬練得這般強壯，如今是威脅他鎮白家，以後是不是，跟王一向，也想造反？

對了，先贇都王本就有造反的想法，他本以為何自儀死了，他兒子不過是個小屁孩，沒有了平厲，恐怕連高慶關那群匪兵都不住，卻沒想到，事並不如此。

不！

也許事實正如自己所料，新贇都王並沒有收服那兵將領，這才讓他們不顧形勢跑到汴京城來尋事挑釁。沒聽那群人說嗎？高慶關有異，他們想要迎回平將軍——顯然，這些人是來救平厲的。

這麽一想，皇帝就暢快了。

盡管還是覺得被人迫實在丟臉，但贇都部不穩，對他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

而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先將這群匪類安好了，至於其他的，待收拾完了王一係之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料理。

這麽一想，低頭認輸的憋屈也極不那麽嚴重了。當天下午，皇帝就找了個借口，將白碾等人訓斥了一頓。

自然，有關白雲傑的雙被誰打斷了的事，經過刑部審查，也的確與平家沒有什麽關係。所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白家借故生事。

上行下效，既然皇帝的態度都明了了，其他人自然不再廢話。之前想方設法兩邊相勸的，落了個裏外不是人，就更不好意思瞎攪合了。

白家不僅被打了臉，連皇帝那兒都落了不是，對玄家跟慕伊人的怨氣，自然越加旺盛了。

白碾開始閉門不出，一直在玄家家塾讀書的白子弟，也都回家去了。男丁們見了玄家子弟，不再如從前那般好，反而橫眉冷對。眷們更是抓著機會，就在婦人圈子裏數落玄家的不是。

白家這件事，眾人心裏都十分清楚。

先不管他們做的對不對，首先玄家作為白氏姻親，起頭打臉就不對了。

這不合規矩，不合一直以來世家圈的規則。能與玄氏夫人在一個宴席上說上話的，無不是世家的夫人或者媳婦，這樣的大家族裏，子弟多人口雜，誰能保證自己家裏就不出一兩件糟心事兒呢？

原本締結姻親，不就是為了結聯盟共同進退麽？這下好，你個未來婿把老丈人給整了，將心比心，誰都會心裏嘀咕。

這些人一個個出世家，安尊榮，們不會認為左丘明泉是在維護公證，隻會覺得玄黎太過不識好歹，乃是無無義白眼狼的代表。

甚至有人幹脆懷疑，這白家與玄家的親事，到底還做不做的準。說不得因著這事兒，兩家直接鬧掰了了呢。

當著玄大夫人的麵兒，說起話來，自然也就怪氣，明譏暗諷的了。

白家這般作態，就是等著玄黎上門賠罪，不料等來等去，玄家毫無反應。白碾坐不住了，隻好請了中人從中說和。

白家請的中人，那可不是一般人等，這中人能被白家委以重任，不僅份尊貴，口才能使驚人。玄大夫人隻是被說了幾句話，便慚愧難當場流起了眼淚。回到家之後，自然不了來兒子訓斥一頓。

“你乃承嗣嫡子，又是家中長孫。外麵的事自來有你做主，你父親祖父由著你，我這個做母親，也從來沒有說過你什麽。可是今兒白家這事兒，我卻不得不提點你一下了黎兒。我不管你心裏多麽向著慕伊人，卻也別忘了，白家才是你的嶽家，雲珠姑娘，才是你以後的妻子。你先前種種，實在太過讓人寒心了。”

“伊兒孤苦伶仃，十分可憐。”

“父族俱在，兄弟姐妹也多。如今更是嫁為人婦，再過幾年兒群，哪裏來的孤苦伶仃？”

見玄黎不說話，大夫人又道：“再說，你要是真為好，就更該避嫌。哪裏能鬧得這麽大的名聲，讓在平家如何自？你呀，是一片好心，辦了壞事兒了。”

“母親何必裝傻！”這時候，玄黎卻笑了笑，說道：“若真為好，當日就不該讓回贇都，玄家長媳的份，自是當得的。說什麽今日名聲鬧得太大，其實過去這十幾年，在我家待著，所有人心裏也是清楚明白不過了的。再怎麽避嫌也已經為時已晚，反而是今日我丟開手不管，伊兒才會更加可憐。更何況，母親難道忘了？不論怎麽說，名義上，伊兒也是您的幹兒呢！作為幹娘，您的幹兒在外人欺淩，莫非您覺得臉上有？”

“人欺淩？玄黎你著良心自問一聲。”秦氏大怒：“你偏著，就連傷了你妹妹的臉……”

“母親糊塗了，妹妹的臉，可是如因郡主所為。這種事，怎能錯怪旁人？”

秦氏話都沒說完，就被堵回去了。

震驚地看著玄黎，好像第一次發現這個兒子是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