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不信你,隻是不信旁人罷了。”石二郎拍拍白衫上麵沾染的灰塵,道:“虧得您也是活了一把歲數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天真輕信。也不想想,那任嬤嬤與我家自來可有?或者咱們家是有什麽讓人惦記的?要不然,真有那天大的好事兒,還能落到咱們上?”
“話可不能這麽說,我與任嬤嬤怎麽說,也是相識多年的誼在的。”
“論相多年,那府上與任嬤嬤相的,可不知娘您一個。”
石婆子不高興了:“說來說去,你就是覺得娘沒臉麵,不會有人相幫不是?”
“哎!娘您怎麽能生氣呢!兒子自然不是瞧不起您的意思。隻是您跟任嬤嬤這些人,到底是婦孺流,許多事呀,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簡單。或許任嬤嬤的確是一片好心,但也不見得不會好心辦了壞事,畢竟外麵那些事,一個嬤嬤大概也是不會明白的。”
“這……這話說的。慕姑娘如今縣主了,邊的大丫頭,價可不低了,怎麽算都不吃虧呀!”
可要知道,那慕伊人手裏的嫁妝,可不呢,要掰起指頭算一算,可比玄家幾位嫡出姑娘都還要厚不。
畢竟玄家人口眾多,就是嫡的嫁妝,那也是有定數的。慕伊人卻不不同,外家楊家可是絕戶了的,楊家那大筆的家財,可不就全落在一個人手裏了?不僅如此,青州公主再世時,給兒置辦的嫁妝,也一分沒落到慕家手裏。楊氏隻生了慕伊人這一個閨,的那些田產莊園,可不就全是當家做主的了?
跟著這樣一個富得流油的主子,綠意盎然幾個丫鬟,可見得有多麽逍遙。幫著管管事,便是手指裏出一點而來,也夠一戶人家吃喝好幾年了。
石婆子是當真心熱,隻要一想到兒子娶了那麽個丫頭,自己一家子就都有了著落,那心,簡直就沒法兒形容。
“娘是為了兒子們好,這一點,兒子們自然也是知道。但凡事總要弄清個子醜寅卯,不然讓人給哄了,也找不到人說道。咱們先不說別的,就說任嬤嬤這回事兒。說是來遞家裏主子的意思,可別忘了,慕姑娘跟的丫鬟們,如今早已出了玄府是平家的人了。府上諸位主子們的話,到底還做不做得了數?再一個,任嬤嬤說讓咱們娶那幾個丫頭裏的一個,可上頭有幫咱們做主了嗎?還不是讓咱們自己想法子自己去把人哄進門,咱們家要是真想娶慕伊人的丫鬟,不用任嬤嬤說話,照那樣子自己搭上就了好事,跟府上是不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這……也是哈!”
原本還對任嬤嬤激不盡,此時被兒子掰開了一看,發現卻不是自家討了府上的便宜,反倒是事之後,要被府裏占便宜了。雖說能讓主子們沾上便宜,也是他們的造化吧,但一想到任嬤嬤也會去主子跟前邀功,便不那麽心甘願了。
“再一個,卻不是跟家裏這些蒜皮的事有關了。”石二郎的話卻還沒有說完,隻聽他又繼續說道:“娘是個婦人,隻知道圍著灶臺轉,對天下大事,不明白也是自然的。您聽說慕氏眼下了縣主,卻不知已經死到臨頭,沒多日子可活了。”
這話卻把石婆子嚇了一跳:“這是怎麽說的?新封的縣主,怎麽可就沒幾日可活了呢?”
“哼!你當那縣主是好當的?白家與平家前些日子鬧出的事兒,想必娘也聽說過了。”
“這倒是。”
慕伊人故意跟白家為難,顯然是因為白家姑娘要跟大公子親了,心裏不安穩。這事兒們幾個老姐妹還湊在一起說道過。
石二郎道:“眼下反王未平,陛下煩惱。慕氏嫁的可是將軍府,在這個時候不僅不伏低做小,反而時時刻刻張牙舞爪到惹人煩惱。要不是為了暫時安住贇都,陛下如何會封個縣主給?不過是給點甜頭,讓別鬧而已。待事平息,接下來自然會拿贇都開刀,到那時什麽縣主什麽平府,最先死的就是他們。什麽一人得道犬升天,邊再麵的丫頭,也不過是落得個發賣的下場,還有什麽可得意的?”
“這,這……這不能吧!慕姑娘到底是大公子看著長大的,有大公子在……”
“娘,您千萬不要胡說八道。”石二郎萬般不爽地打斷了:“大公子風霽月,人品皎皎,怎麽會與有夫之婦再有牽連?您可別胡說八道,免得妨害了公子聲名,讓主家責罰。”
石媳婦一想也是,不管大公子對慕姑娘有多好,等到進了門,便是有心也無力了。那時候慕姑娘要死要活,誰還會在意呢?
若自家去了縣主的丫鬟,到時候慕伊人被置,是否自家也要牽連?
這可是萬萬使不得的!
石婆子立刻跳了起來:“好哇!姓任的這是在坑我呢!不,我得找去,這門親事,讓自己說去,我們不要了。”
“哎娘!你著急什麽啊!”石二郎反而又把給攔了下來,道:“我又沒說,這門親事做不得?你這麽冒冒失失跑去找任嬤嬤理論,分明是給咱們家找麻煩嘛!”
“什麽給自家找麻煩,當真了這門親事,才是給咱們找麻煩呢!你剛才不是說了麽?慕伊人這縣主來的蹊蹺,分明是上頭等著要殺呢!咱們小門小戶的,可不敢在這種事上沾染。”
“那人家丫鬟的大筆家財娘親不想要了?”
“呸呸呸!哪怕是萬貫家財,也沒咱們的家命來得重要。”
“事倒也沒那麽絕對。”石二郎卻道:“我不同意任嬤嬤的提議,卻並不是說這場姻親做不得。”
“你這又是什麽意思?”
石媳婦簡直被兒子給弄糊塗了。
石二郎笑了一聲,說:“我說這親事做不得是真,畢竟因為為這一個丫頭,要是害了我的前程,那多劃不來?但我說著親事做得,去也是真,畢竟咱們家裏,可不止我一個人要娶媳婦呀!”
“你的意思是……”
石媳婦聞言,下意識地往外頭看去,看見已經年近三十的長子石大郎正捉著燒火丫頭的裳往下拽呢。見他娘看了過來,便轉過,出那長滿了恥的下朝樂,裏還在笑嗬嗬地炫耀:“娘,起來了,他起來了,嘿嘿嘿嘿。”
石媳婦眼睛一熱,淚水差點就流下來了。
生了三個孩子,大兒子四五歲上還不會說話,十歲才發現是個傻的。如今已經年過三十了,還沒能娶上媳婦。主要是往年聽了人家的瞎話總以為隻要找到好大夫,是能看得好的。
老二是個姑娘,生下來倒是清秀漂亮,人也聰明機靈,不過為了給大兒子治病,早年送給遊方郎中做媳婦去了。後來發現那郎中是個騙子,想討說法,卻已經人去樓空,再也找不到了。
石二郎是的最小的孩子。比他哥哥聰明,比他姐姐命好。他不僅聰明懂事,模樣還很出挑,加上又是石家兩口子好不容易盼來這麽個不傻不呆的金疙瘩,所以疼得不得了。
這不,也因為這樣,他們才千方百計,想給兒子說一門好親事。
卻不想小兒子是個懂事的,竟還想著自己的傻哥哥。
“果然是跟著先生讀過書的,最是懂事心不過。你想著你的哥哥,可他這個樣子,平家如何肯應?”
“應不應的有什麽要?等人過了門,再後悔也晚了。”
“你是想……”
“一來,平家到底跟玄家不一樣,基淺,往後也沒什麽大造化,跟他們牽連上,實在劃不來。但慕氏對邊那幾個丫頭的確是好,所以不管是綠意盎然還是清風明月中任何一個,那都是能娶的。不說旁的,就拿一筆嫁妝,就夠咱們家花用很久了。雖說有被牽連的風險,但出了平家門,嫁進了咱們家,那就是咱們家的人,相比到時候,上頭怪罪下來,也不會怪罪到咱們頭上。如果到那時發現真的不開幹係,大不了找個地方悄悄送出去,旁人查不到,也說不得什麽了。”
說是送出去,其實也就是找個地方毀滅跡了的意思。石二郎這些年其他本事沒學幾樣,這些私事,倒是耳濡目染學了不。
“你說的,倒也不差!”
不僅得了實惠,還能在任嬤嬤跟玄家主子哪裏賣了好。
“可關鍵是,怎的才能讓們同意嫁了你大哥呢?”
“任嬤嬤說的有句話不是好麽?姑娘笑哥兒俏,想來那些丫頭們,其實也是喜歡模樣俊俏的年郎的。哥哥出不得門,咱們卻是能找個人來裝作他的樣子,編造一個份,去與他們來往啊!”
“你是想……”石婆子嚇了一跳:“使不得使不得!這要是被發現了,那可是死罪,要被皮筋打死的。”
石二郎無奈:“娘,剛才我說什麽來著?平家快活不了幾日了,到時候就算被發現,他們又能奈我何?那時候他們自難保,斷不會為這一個丫頭跟咱們作對的。咱們好歹,可也算是玄家的人。”
“你說的,倒是有道理。”
“那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明兒我就去相看,必定尋個模樣好,又懂得討人歡心的哥兒來。花費幾個子兒,哥哥的下半輩子,就有著落了。”
石媳婦想了想,到底鬆了口:“哎!你從小就有主意,那這事兒啊,就給你了。”
“為了大哥,辛苦一點也沒什麽。”石二郎笑了笑,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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