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眼睛又不是瞎的?再有大夫服藥,再有冰塊消腫,短短一個半個時辰,那半邊臉,是消不了腫的。
所以傍晚,當平厲跟玄黎一起在餐桌上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來了。
剛開始當然不知道怎麽回事,還以為他不小心撞到哪裏了,一問之後,發現這老男人一怨氣的同時,朝著玄黎的方向,又有幾分期期艾艾,所以很快,就猜到怎麽回事了。
不過當然,慕伊人是不相信玄黎會手打人的,甚至都沒有多想,就立刻斷定是平厲手在先,的玄黎哥哥……哦不,玄黎公子被無奈,出手反擊,這才打腫了平厲的臉。
暗道一聲活該,又低聲念叨:“知道客無好客,還放他進來做什麽。”
“人家是夫人的故友,平某份低微,哪敢輕慢。”哼哼一句,平厲舉止魯地坐了下來。雖然兩人是夫妻,慕伊人對他也可以,但在京城這段時間,兩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間實在太了。所以難得同桌就餐,平厲是有些不自在的。
相比起來,反而是玄黎這個外來客從容自在。他在伊人對麵坐下來,就跟在自己家一樣。
餐桌上擺了而是幾道菜,基本上全都是照著慕伊人的喜好來。
蓮子蒸又又爛,紅燒鱸魚味兩全,鴨老湯香濃可口,有的幾個素菜,也是又香又辣味道極重。慕伊人就著滿桌的大魚大,狠狠吃了三大碗米飯。
玄黎作為客人,在整個平家都不是歡迎的,要不是因為慕伊人,他也不會來自找沒趣。因為在餐桌上,慕伊人的一舉一,他都是看在眼裏的,原本因為好久沒跟伊人一起用餐而大開的胃口,在慕伊人斷氣第二碗米飯的時候就沒有了。
伊人的口味跟飯量他是很清楚的。
這餐桌上的菜,本就沒幾樣會得伊人的喜,他以為會胃口不佳,然而眼前的事實卻跟表明,麵前的慕伊人,不僅僅是變了,連喜好也一起變了。
當然,隨著口味一起變的,還有那清絕的外貌。
不可否認,慕伊人是麗的,或許繼承了祖輩那裏傳的所有的,不論是眉眼鼻,還是秀發,全都生得恰到好。這種恰到好,是讓人一看到,就明白這便是天下之上的。
如果長在一個富有野心的人家裏,有著這樣容貌的慕伊人,恐怕早就名遠播,以引來一波又一波高貴胄的覬覦。但因自小長在玄家,又被玄黎親自養,有關慕伊人的容貌如何,就從來沒有被人傳揚過。便是見過的人,也知道玄黎一向不喜歡旁人點評的姿所以不敢多言。畢竟要說起來,慕伊人就算再貌,當年也不過是個未長的小孩,站在有第一公子之稱的玄黎邊,也就被襯托得不那麽出了。
但因為離得最近,所以慕伊人的優點缺點,玄黎一清二楚,他就像養一株盆栽一樣,心地打扮著這個孩。慕伊人如願以償地被他養了自己喜的樣子,容貌清絕目下無塵。吃的是致的食,穿的是布料極盡奢華,卻樣式簡單的衫。的生活中,除了詩詞歌賦,就隻剩下對他的。從來不知道人間疾苦,自然也不知生活是何。
所以那樣的,是出塵的,是不真實的,活在半空中,跟個神仙妃子沒什麽兩樣。
若不是不想早死,大概隻會吃花瓣喝水過日子了吧。
然而這樣的慕伊人,如今卻大魚大,一頓飯能連吃三碗。
這種事,哪怕已有耳聞,親眼見到,還是很讓人震撼的。
玄黎看著慕伊人,就像自己養的好好的絕世水仙花,忽然變了一叢胖牡丹。
是的,跟離開汴京時比起來,現在的慕伊人的確胖了很多。雖然跟普通孩子們比起來,隻能算是不胖不瘦剛剛合適。可從前那個風都能吹走的纖弱比起來,可真是胖得不是一兩點了。
的臉頰起來,鵝蛋臉變得更圓。麵紅潤健康,如果笑一笑的話,一定很甜。
還有那繡滿了牡丹芍藥的大紅衫下包裹的軀,部高高隆起,就是不用看,都知道那下麵,藏著一雙碩巨大的房。依然纖細的腰肢,上麵掛滿了金飾玉佩,走一步,叮叮當當。
好像忽然從生活在的天上掉了下來,了這世上蕓蕓眾生中,最庸俗的人中的一個。
而眼睜睜看著自己心雕飾的畫中仙,變了這樣一個潤圓滿的貴婦人,這種覺格外有些酸爽。
玄黎再一次地捂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死死地盯著慕伊人看了一會,發現明明渾僵,卻還依舊機械地強撐著,假作從容地吃飯吃飯。然後,他不得不承認,哪怕他的小仙,已經變了今天這個樣子,但到底,還是他養了十幾年的那個孩。他對有責任,所以無論是死了還是活著,他都得看著,護著,甚至讓回到自己邊來。
玄黎長歎一口氣,手把還在夾菜的慕伊人的手按下來,提醒說:“暴飲暴食對子不好,時間久了,腸胃也要被撐壞,吃個七分飽,也已經差不多了。”
伊人的手裏,正一邊拿著筷子一邊端著碗,裏哢嚓哢嚓,還在著豬骨。玄黎的這些話,讓沒有一點願意放下飯碗的意思。
玄黎隻好又加了一句:“聽聞你現在極奢華,要是再張得胖了,那些華麗的裳,穿上也不好看了。”
伊人聳然一驚,到底不敢再吃了。
其實早就飽了,肚子也撐得厲害,但上輩子得太狠,讓一看見吃的,就忍不住地停不下來。
但是相比起吃東西,更在乎自己的容貌。雖說毀容讓逃了許多厄運。但作為一個人,就沒有不的。想到前世,自己年紀輕輕,卻滿頭白發,一臉瘡疤,狀如老婦,那種狀態,是極不願意重現的。
更何況,死的時候曾發過誓,這被子一定要過的最好,不僅吃穿不愁,還要華服,日日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做一個上京貴婦,而不是那荒山裏可憐的階下囚徒。
見終於放下筷子了,玄黎安總一口氣,他可真怕慕伊人把自己給撐死。
清風也在一邊,暗暗朝玄黎激地看了一眼。
自從姑娘大變之後,每日吃飯從不知道節製,們雖然擔心,但伊人每次隻是說,們再給你不能攔著不給吃飯,平白讓了肚子。
玄黎自然沒有注意到,又問起了慕青則上學的事。
汴京諸多學堂,要說最好,自然是玄家家塾。從前慕青則曾想進過,但玄黎知道伊人跟慕家上下並不和睦,所以對這個異母弟弟,也沒傷心過。家裏的先生不願意收人,旁人也說不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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