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琪呼吸一滯，大太太幾乎背過氣去。

“什麽玷……玷汙……這是沒有的事兒！”自己的兒，大太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會做出這種事的。完全沒有必要啊！

至於就算真的做了那又怎麽樣？一個小小的丫鬟而已，犯得著這樣大幹戈？

二太太卻驚得站起來了，知道自己再聽下去不太好，趕胡找了個借口急惶惶地走了。

大房一家幾口還在掰扯玄琪究竟做了什麽，跟著二太太回了南院的可琴心裏卻在奇怪：“大公子這是在嗬斥三姑娘麽？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一點麵也不留，不僅把兩個犯了事兒的外男拖到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麵前，還把這種醜事兒當麵說出來，實在也太……”

“大哥兒還是護著慕伊人呢！”二太太歎一口氣，道：“得跟姐兒們說一聲，可別學著玄琪玄玲兩個朝慕伊人起哄。別瞧嫁的不如人意，誰曉得這婚事背後是怎麽回事兒呢。再說了，如今看來，隻要大哥兒在，的日子，就穩當的很。”

“雖然說不礙著咱們什麽，但大哥兒做的這事兒也實在是……到底是自己一個娘胎出來的親姊妹啊！怎麽為了個外人輕慢道這種地步。虧得咱們哥兒姐兒相互親近……”可琴的心，到底還是跟大太太們想到一樣。人都講究個元近親疏，慕伊人便是再討人喜歡，也終究是個外人。再說，也已經嫁了人了，便是當初嫁到玄家了他的媳婦，也不能為了個人，這般作踐自己的親妹妹啊！

可琴覺得在這件事上，玄黎當真顯得親冷淡為人刻薄了。

二太太卻輕哼道：“大哥兒記恨那一家子呢，這都多年了還沒忘。想來以後也不會好了。”

可琴嚇了一跳：“這話怎麽說的！”當兒子的記恨自己的親娘姊妹，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這事兒過去太久，加上玄黎越來越大，大家夥兒便越加忌諱著他，一點都不敢再提起舊事。

二太太原本也一直緘默著不想提起來給自己惹麻煩的，但今兒瞧見大太太母那驚慌的樣子，心格外好，便不由自主想多說幾句。

於是嘖嘖一聲，然後才道：“別看大哥兒如今長得高大俊朗，其實生下來時底子差得很。那會兒玄家雖是長房，卻不像現在這般占先了。大嫂剛嫁進門來，著急站穩腳跟，好不如容易生了大哥兒，卻是個弱多病的。”

二太太是玄家已故的老太太的親外甥兒，兩家一早打定主意要結娃娃親，因此二太太時常被接來玄家小住。所以當初歲還沒有正式嫁進門來，但對玄家許多事，卻都還是知道的的很清楚的。

“還沒出月，大夫就放言，說大哥兒是先天不足，大約是養不活的。”說道這裏，二太太便冷笑了一聲，道：“要說起來，我這位大嫂也當真心狠。但凡哪個當娘的知道自己的孩子子弱不好養活，不知要傷心心疼什麽樣。這位卻是個特立獨行的，起先傷心了兩日，立刻就專心調養起了自己的子。大哥兒日期朝還沒過呢，就懷上第二胎了。”

可琴嚇了一跳：“可大公子跟三姑娘的年紀不是相差好幾歲麽？”

“那自然是因為那個孩子沒能生下來。”二太太道：“但當初懷上的時候人家可歡喜的很，誰也不曉得生不下來啊！於是大房那頭歡天喜地，準備接著生第二個。至於大公子呢？才幾個月大的娃娃，竟被送到娘家裏去養。”

想想啊！堂堂玄家長房嫡長孫，這般尊貴的份，竟連玄家本宅都不能待了。才四五個月，就被送到鄉下娘家裏去養。這一養就是七八年，若不是後來大太太生來生去，沒能再生一個哥兒，也不曉得什麽時候才會想起把大公子接回來了呢！

可琴目瞪口呆。

雖是二太太的丫頭，但也是近幾年才提拔上來的。先前的姐姐們嫁人的嫁人贖的贖，早都出宅去了。因此這些事，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畢竟大公子在玄家的地位，誰能想到曾經還是個小可憐兒？

再說了，以玄家這樣的家世地位，便是家裏的公子子弱，也不至於養到外頭去呀！反而會好好調養心照看才對。這裏頭，絕對還有其他。

果然，二太太說到這裏，又才歎道：“那時候我知道的不真切，隻聽旁人拐彎抹角地提過一句，也不曉得是真是假。據說老爺子老太太那時候同意大嫂的做法，沒有理會那般狠心把嫡孫送出去，仿佛是聽了個什麽高人的指點，說這孩子生來與玄家犯衝，養在家裏會使家宅不寧。大房竟信了那人的話，這才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

玄黎被送到鄉下，養了好幾年。本以為養不活的孩子，竟在那鄉野之地磕磕絆絆，漸漸長大了。

不僅越來越健康，模樣越來越俊，就連腦子，也比旁的哥兒聰明許多。

再加上大房之後一直再沒有嫡出的哥兒，大太太落了第二胎，後來又連生兩個兒之後，終究害怕沒兒子以後沒著落，這才想方設法把人接回來。

因著那高人的語言，借玄黎回家的事一開始並不順利。但玄黎到底太過出，老爺子跟老太太隻見了一回就上心了。再一個，玄黎到底是玄家嫡長孫，當初以為弱才送走，可後來人家長得好好的，總不能當真在外頭放一輩子，那是要被人脊梁骨的。

於是沒過多久，玄黎就被接了回來。

可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自小被養在外麵，對自己的世也沒什麽。與父母親人多年不接，上，還比不得與娘親近。

玄家去接人時，人家還不想回來，後來好說歹說，直到同意讓把娘的兒子也一並接回府裏給他作伴，這才把人接回來了。

“若隻是這樣就好了，跟大哥兒一起回來的那孩子我還見我。小小一個人兒，長的可招人疼了，一點兒都不像個鄉野出生的平民小子，到像哪家大戶人家教養的小公子。大概是娘有私心，自小把那孩子跟大哥兒放在一起養，吃什麽用什麽都一樣，這才不像個鄉下年。大哥兒與哪孩子好，可跟長房那些人，就生疏的狠了。大太太本就不太喜歡那孩子，大哥兒又把那孩子慣得什麽一樣……”說到這裏，二太太不得不加上一句：“就跟慣慕伊人似的，完全當兒子在養。”

可琴驚訝：“那後來呢？怎的沒聽說過誰跟哥兒一道長大的呀？”

“哪有什麽後來？沒多久就死了。”

“死了？”

“被火燒死的。”二太太輕歎一聲：“說是幾個孩子在一玩耍，他藏到柴房裏去了。那天偏偏不巧，有人在柴房後頭躲著旱煙，留下了火星子。火燒起來時，本沒人知道裏頭還有個孩子。大哥兒那時候已經開始讀書了，人在書院。等接到消息回來時，那孩子被燒得隻剩下一把骨頭了。”

“真慘啊！那旱煙的當真該殺！”可勁驚歎一聲。一個小孩子被燒死了，實在可憐。大公子跟那孩子自小長在一，又好，想必非常傷心。

二太太嗤笑：“你當真以為那是意外？若隻是燒死，不過是燒壞了皮頭發也罷了，如何還能把骨頭搜燒斷了？況且那麽小小的一個柴房，便是著火了，一個幾歲大的孩子，能跑能跳的，幾步就能跑出來，怎麽至於被活活燒死在裏頭？”

分明是有人心狠手辣，故意那人鎖在裏頭，而後放火燒死。

可琴聽明白了二太太話裏的意思，已經不知道該接什麽口了。

“難怪，難怪……”那怪玄黎這麽多年，對大太太三姑娘等人一直冷冷淡淡。都說他清雅出塵，行為舉止永遠完。便是對著親人的冷淡疏離，看上去，也是優雅的君子之風。

但掩蓋在這君子禮儀的外表之下的，隻不過是一方的仇恨跟一方的自欺欺人罷了。

“那最後有沒有查出來……”算子，自然是查不出來的。可琴暗想，這後宅之中，多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隻要有了權力，想要誰的命不是輕而易舉？便是最後查出來了，又能如何？出手的左不過就是那麽幾個人。大公子為人子，難道還能為著個娘的兒子，把自己的脈親人殺了替人報仇不？

當然，不認為這事是大太太做下的，畢竟為當家主母，是何樣的份，哪裏用得著跟個孩子計較。完全犯不著。

“到底是自己脈相連的親人。外人怎麽著，也不能與親人相提並論。那孩子歲死的冤枉可憐，可老話說得好，百善孝為先。大公子這般對待大太太跟三姑娘，終究還是過分了。”

二太太嗤笑：“百善孝為先，話是說的有道理。可是……”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又才道：“在當初的大公子心裏，終究誰是親人誰才是外人還說不定呢！遠近親疏，有時候不是以脈論的。就比如那慕伊人，在大哥兒心裏，怕是比長房那一家子加起來都重要。”

“這……”

“況且！這個玄家啊！裏頭還有多事，別瞧著如今個個耀武揚威彩照人的，不定那一日就萬劫不複了。不過……你一個丫頭，說了你也不懂。我跟你說這幹嘛！”

可琴被的話說的起了一皮疙瘩。聞言趕說道：“姑，您可就饒了我吧。你可是玄家的二太太呢，說的這些話要是被人聽見，還以為玄家要怎麽著了呢！我一個丫頭不經嚇，可別知道的太多，弄得晚上連覺都睡不著。”

“這有什麽好睡不著的！殺人不過頭點地，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兒頂著呢！”二太太輕笑：“再說了，這麽大的家業，便是有什麽，也不是我們這些人能阻擋得了的。咱們這些人，自來隻有跟著倒黴的份兒。與其知道的多了，見天兒的提心吊膽。還不如閉上眼睛好好過幾天舒服日子。待那日去了閻王殿上，也有聲音氣兒告狀不是？”

可琴連呸兩聲，說：“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說者無心說者無心，壞的不靈好的靈，老天爺啊，您可什麽都沒聽見。我家姑做夢著呢，還麽醒來，您千萬別當了真啊！”

二太太嗤笑一聲，到底沒再說什麽。回頭看了一眼東院那一邊，不由得想起大太太的臉。暗道一聲自作自，心就格外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