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那條殘破的獨忽然頂住了江河的口,又借著規律的擺,頂著江河向前方迅速游去。
江河唯恐窒息,無法在水中說話,反倒是青玄子驚奇道:
“都到了這個要關頭還能想起你來,你小子竟還能遇上這等大善人?”
江河沒有回答對方,卻也沒想到那天境傀儡竟還能留下一條還算完整的獨,供劉子昂駐扎。
那核心中坍的可是靈氣,靈魂亦是靈氣的載,那坍引發的震便也能夠影響到劉子昂這個靈魂。
若是這條獨沒能保全下來,給劉子昂予以藏之地,劉子昂的靈魂怕也要在高溫之下熔作一團。
不過也好在這條是天境傀儡的軀干,倒也能承載一定的高溫。
那獨擺的幅度不小,縱使頂著一個江河的重量,也很快便將他帶到了岸邊。
只是當兩人浮出水面時,卻轉而意識到,因為高溫的作用下,太多湖水爭相蒸發,使得水位已經無法支撐他們把手在湖岸。
那湖水邊際的壁,因平天舟刻意為之的規整,而沒有能讓他們攀附的峭壁,他們便如同置于一個天坑,只能看著水位一點點下降,抬頭仰那刺眼奪目的火,看著不遠已經炸殘骸的平天舟,向著湖水一點點沉沒。
江河借機找到一塊懸浮在水面上的木板,帶著獨劉子昂,與灰白的養魂珠,一起平靜地躺倒在木板之上。
他不到足以將他融化的高溫,劉子昂又有獨外甲作為庇護,在這平天舟崩塌的余威下,兩人這般作為,竟還顯得有些愜意。
唯有此時,江河才能大著氣,道謝一句:
“謝謝。”
雖然修為仍在,可江河是真的沒什麼力氣了。
若是沒有劉子昂的救助,自己估計還要泡在沸水之中。
劉子昂道:
“大哥……你這計劃不夠靠譜。”
“……”
“咱們的確是從那個嗔壇主手里逃出來了不錯,但咱倆現在一個沒勁兒,一個只剩一條的……我師父又是個珠子,咱們好像沒有上岸的能力了。
咱們仨總不能一直在這木筏上躺著,一躺就是一輩子吧?你說要是那嗔壇主待會兒要是折返回來,咱們不還是白忙活麼……”
江河沒有否認,只道:
“他暫時不會再找我們,那個老頭本就需要長時間靜心才能維持理智,現在應該是去尋個清凈去了。”
“那那個圣呢?”
“這個我倒不清楚。但我猜應該是去找那小老頭的麻煩了……若非想將那小老頭踢出局,恐怕我們也沒什麼逃的機會。”
“大哥,那個圣幫你,是想讓你幫除掉嗔壇主?”
“應該是吧。”
“哦,我還以為你們兩個……”
“什麼?”
“沒什麼。”
劉子昂的語氣有些釋然,又有些惋惜,
“我還指著能給我們救出去呢。”
“平白無故的,沒道理救我們。”
“那我們——那我豈不是要死在這里了……”
“你?”
“大哥……我覺我這條,好像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劉子昂嘆氣一聲,
“之前核心炸毀,把整個山夔炸地只剩下我這一條了,但是我覺這……好像也快堅持不住了。”
江河這才看到,那條殘破的已冒出屢屢青煙,就要有叢中部膝蓋關節斷裂地跡象。
要不了多久,這整條都要被灼燒殆盡。
“大哥……要是我沒堅持到你力恢復好了,你記得把我師父帶上去啊。我——”
“沒事兒別瞎旗,在你被燒沒之前,會有人帶咱們上去的。”
“你是說那幫三山五宗的?”
“……”
劉子昂嗤之以鼻:
“別逗了大哥,你怎麼這麼天真啊——那背棺的早就把你給賣了。”
“他說什麼了?”
“他覺得你和那圣相識,指不定跟那幫濁仙是一伙兒的,就跟我們提議到時候把你拋下,被我罵了一頓就沒敢提了。
現在咱們把咱們的事辦完了,核心過載應該是把那陣眼給炸了,有那個背棺的帶頭,他們這幫道貌岸然的說不定早就乘著流云舸溜之大吉了。
說到底,他們三山五宗的才上下一條心,咱倆在這幫人心里哪有什麼地位可言,無非是工人罷了。
我其實一開始就想和你說的,但怕你聽了以后對他們失,真跑去跟濁仙的同流合污了,我也逃不出去了。”
要不是江河親自說他與孟羌娥沒什麼關系,劉子昂估計現在也不會把私下議論之事告知于他。
但江河卻嘆了口氣: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
“那怎麼覺大哥你一點也不上心?”
“怎麼說呢……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我覺得肯定會有人來撈我們的。”
“這世上哪有人會冒那麼大的風險,救兩個毫不相干的人……”
“還真有。”
江河平躺在漂浮的木筏之上,滿眼盡是明滅的火。
那一片赤當中,似乎有個微小的影匍匐在岸邊,約可見。
江河看不清對方的容,卻又能瞧清對方的份。
轉瞬間,一束湛藍而璀璨的花火,從赤的火中直沖云霄,于高空映照,懸空數個呼息,為翱翔穹空的渡船指引此地的方向。
旋即,便又見那小小影揮出四道靈,有四張符箓忽而飛來,在了他們下木筏的四角。
劉子昂這才意識到,有人憑借符箓將他們托舉起來,正不斷向著岸邊升騰。
劉子昂驚呼道:
“大哥……竟然還真有人撈咱們!難道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嗎!?”
江河訕笑兩聲,搖了搖頭:
“那倒沒有。”
“沒有!?那你為何能這麼肯定?”
“因為……”
江河緩了口氣,目之所及,終于看清了釋放出那四道符箓的主人。
那岸邊的影正穿著一相當寬厚的長袍,那長袍似是件品質不俗的法寶,為抵了外界的高溫,這才得以讓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仍然保持清醒。
可縱使如此,本該靚麗的容貌,此時也已一片通紅,江河仔細瞧去,看到了太多燒傷所留下的疤痕,它們坑坑洼洼,顯得猙獰駭人,實在不該是一個孩子應要承的折磨。
但對方的神卻滿不在乎。
淺的容貌似已不是關注的重點。
那過去弱的眼眸里,如今只剩下堅毅的。
江河的語氣失去了以往的戲謔。
唯有這次,他是由衷的:
“因為那群人里,還有個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