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畹想起那日見到的邢振武,雖說沒敢抬頭多看,依稀也有印象,是個材高大的青年。而且跟陳欣兒的容貌在宴會的姑娘們中也算得出眾的,但他似乎沒往們上多看幾眼,算得個心思清正,不是那等容易沉迷于的。
對自己的未來夫君并沒有太多的幻想。這時代的子活得艱難,能嫁個為人正派、勤勞肯干,又肯一心對好的男人就已是天大的福氣了。至于什麼份地位,長相才,都不敢奢的。
馬掌柜見低著頭不說話,又繼續道:“除了我剛才說的這些,還有咱們的生意,如果姑娘真能嫁邢家為邢家大,那咱們的生意想不做大都不了。這徽州府里,還有哪個敢不給咱們面子,又有誰敢為難咱們?就算是陳家,都得結著咱們。豈不見剛有一點這樣的芽頭,陳家人對咱們的態度就大變了嗎?到時候姑娘想把生意做到松江,做到漠南,甚至做到海外去,都有可能。”
蘇玉畹聽得“嫁邢家為邢家大”這話,不由笑了一笑,把腦子里那點子綺念驅散,站起道:“行了,你也別做夢了。我得守孝三年,邢家大爺既是個喪妻的,想來年紀也不小了。邢太太又等著抱孫子,豈能兒子再等三年?我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這件事,休得再提,免得被別人聽了,徒增笑話。”
馬掌柜正說得興起呢,忽然被蘇玉畹一瓢冷水澆過來,頭腦頓時清醒了不。
他不由長嘆一聲:“唉,老爺怎麼就這麼去了呢?好端端的一門親事……”
蘇玉畹也知道他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替惋惜。只是這話也不聽。
淡淡道:“我父親要還在,李玨明又豈會退親?”說著,不等馬掌柜再說什麼,轉離去。
馬掌柜呆呆地坐在那里,良久,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收拾東西離開了蘇家,回了茶莊。
對于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蘇玉畹向來是不會多放在心上的。這件事在看來既不可能,自然也不會多想。回去之后便拿著賬本子看了小半宿,思量著給陳家多份才合適。末了,決定松蘿山上和屯溪的茶園且不提,只把桂林村的茶園分上兩給陳家。如此一來,陳家能分潤些利益,們蘇家大房也不至于太過吃虧。
這麼折騰著一直到了子時,許媽媽催了多次,方才睡下。
蘇世昌兩兄弟倒是雷厲風行,第二日了個空,有商有量地就把書房布置妥當了。蘇玉畹和殷氏過去看了一眼,收拾得還不錯,兩人只改了一兩地方,就已十分妥當。
而陳老太爺也是個做事極干脆的人,他們這邊剛剛收拾好書房,他就派人送來了一個帖子,蘇世昌兄弟倆明日去陳府吃晚飯,而被邀請的除了他們兩個,還有陳老太太對殷氏和蘇玉畹的邀請。
“畹姐兒,咱們去嗎?”殷氏十分心憂。
依的子,是不愿意跟人鬧這樣不愉快的。尤其是陳家,以前對們也算照拂。如今又三番五次地來請,要是蘇玉畹再不過去,在看來終歸是不妥當。可蘇玉畹說的話又是實,就怕陳家這個宴是鴻門宴,蘇玉畹一去,一不小心就著了陳家人的道。
“不去也不好。”蘇玉畹道。
自然知道,陳家之所以改變態度,是因為他們的猜想跟馬掌柜一樣,也覺得邢太太是看上了,想要讓做邢大爺的續弦。而有了這一碼事,陳家再如何也不可能再打自己的主意,自己給他們家大爺做小妾了。讓自己嫁進邢家去做大,可比給陳卓昆做小妾對陳家有利多了。陳老太爺明強干,這筆賬不可能不會算。
“那他們……”殷氏又不放心。
“不要,他們不會再對我做什麼。”蘇玉畹微笑道。
殷氏疑地著兒:“為什麼?”見兒不說話,又問,“發生了什麼事?”
蘇玉畹哪里好跟母親說這麼些八字沒一撇的事?
搖搖頭:“您也別問。您只需要知道他們不會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就是了。”
以前殷氏向來對丈夫唯馬首是瞻,蘇長清向左不會向右,而且連問一聲為什麼都沒有,習慣于有人為安排好一切。丈夫死后,蘇玉畹接過了家中一切,而事實證明,這個長跟父親一樣能干聰明,且事公正,從不藏私心,一切聽的準沒錯。于是,殷氏又一切以長的意愿唯馬首是瞻了。
因此,蘇玉畹這樣說,殷氏就不問了,且連原先的那份擔憂也消散不見了——兒說陳家不會做不好的事,那必然就不會!
母親好安,兩個弟弟卻不一樣。蘇玉畹只得扯出一番道理來:“我猜想,原先陳欣兒所做的事,舅祖父不一定知道。現在他既然明著說要跟咱們合作,舅祖母和大舅母必不敢再做那些私事。而且我今日會帶著谷雨和霜降去,們不離我左右,就算有人暗算也不會得逞。”
蘇世昌和蘇世盛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特特叮囑谷雨:“你們一定要時時跟在我姐姐邊,一步也不許離開。”
“是,兩位爺請放心,奴婢一定不會讓姑娘有事。”谷雨只得再三保證,才打消了蘇世昌兄弟倆的憂慮。
陳府是常去的,也不必特意做什麼準備。蘇玉畹上午還去茶莊打了一轉,中午吃過午飯歇息一會兒,這才換了服,便跟殷氏同坐一輛馬車,去了陳府。
陳老太太和姜氏的態度跟們剛搬來徽州府時一樣,有上位者的矜持又不失親熱,倒好像前段時間的不愉快沒有發生過一樣,倒蘇玉畹好生佩服。只是陳欣兒來時,端了茶來給蘇玉畹賠不是。陳欣兒想是被母親敲打過來,雖神里還有些不不愿,至態度上還過得去;陳老太太和姜氏又說了一大通道歉的話,讓容易心的殷氏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既打算跟陳家合作,蘇玉畹自然也不會再揪著陳欣兒的錯不放,態度十分誠懇地表示自己并未責怪過陳欣兒。
掀開了這一頁,氣氛越發的其樂融融起來,陳老太太還殷氏和蘇玉畹上場抹了一會兒牌九,直到陳老太爺從衙門里回來,這才擺飯。
飯罷,陳老太爺便了蘇玉畹到偏廳去,要跟說話。
蘇玉畹進去時,偏廳里只坐著陳老太爺和蘇世昌、蘇世盛。上前行禮,喚了一聲:“舅祖父。”
陳老太爺衙門事多,且男有別,平日里只老妻關照蘇家人,他自己不會親自出面,因此他也就見過蘇玉畹兩三次面。這會子看著蘇玉畹那張肖似妹妹的臉,他依然良多,聲音和地道:“前段時間的事,你委曲了。你欣兒表妹不懂事,你不要跟一般計較。”
“一點小誤會罷了。”蘇玉畹笑道,“還勞舅祖父掛念,是我的不是。”
陳老太爺蘇玉畹坐了,又問了一些生意上的事,聽得竟然在桂林村還買了面積不小的茶園,不由十分慨:“當初就聽人說你十分能干,卻不想竟然能干到這種地步,比你陳家幾個表哥都還要強上幾分。”
“舅祖父謬贊了。”蘇玉畹笑道,“不過是些小打小鬧,上不得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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