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猛地一指。
“這是‘忠義信’,忠,絕對忠於朝廷;義,絕對義於同僚;信,絕對信於天下;”
“爹爹說,如有違反,必當誅之。”
“這是稽查司信條,所以爹爹怎麽可能是佞臣,他所做的都是對的!都是效忠皇上!效忠朝廷!”
葉毅吼的青筋暴起。
李秀蘭的目瞧著他的胳膊,胳膊上有好些傷痕,已經褪去了疤,隻留下印記。
這該是他殘酷的訓練所留下的吧。
葉甄還想反駁。
李秀蘭猛地站起,低嗬:“好了!今天是家宴,不說這些讓人不痛快的事,都坐下,想吃就吃,不吃就走。”
葉甄看了看李秀蘭一眼,從桌上端起一杯酒,敬了李秀蘭一杯。
“兄弟不同心,母子不同心,此飯不吃也罷!”
“娘親、毅弟、二妹,我先和春梅回鄉了。”
“春梅,我們走。”
葉甄一嗬,扭頭便走。
春梅瞧了瞧李秀蘭,李秀蘭撇過臉擺了擺手,輕歎一聲,春梅會意,便拿了行李抱著慶哥兒,追出去了。
葉毅緒未平,擰著眉,怒道:“莫名其妙!”
葉青卻看出來點苗頭。
大哥自從回來似乎神就有些不對,往常看娘親的眼神不說是恭恭敬敬,至也是溫順的,這次回來看著娘親的眼神似乎帶著不滿和恨意。
原本以為大哥隻是因為上次和娘親的矛盾好,看樣子並不是這麽簡單。
“好了,毅弟別說了,吃飯吧。”葉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幫他扯好服,還佯裝著生氣,掐了他胳膊一下,“看看你,我才給你做的新裳,就給弄壞了。”
葉甄了鼻頭,訕訕笑了笑,“那我不是激了麽?”
李恭也打著圓場:“是啊,先吃飯吧,大哥定是誤會了什麽,等過兩日,說開了就好了。”
李恭雖麵上這樣說,心裏麵卻也奇怪的很。
這葉家本就是鄉下本本分分的莊稼人。
怎麽上了一趟城裏,還不過兩三月景,就和那麽多宦扯上關係?
當他知道蕭慎衍是葉毅的義父的時候,別提多震驚了。
師父還跟他說,參與這門親,今後怕是生活都不能那麽風平浪靜了。
李恭瞧了一眼葉青,瞧著眉目如畫的側臉,心裏微微一笑。
不管怎樣,都值。
一餐飯吃的草草收場。
李秀蘭讓葉青帶著好不容進城一趟的李恭出去走走看看。
葉毅回去當差了。
便一個人收拾碗筷。
一邊將碗一個個的疊在一起,一邊放到木盆裏,夥計想來幫忙,被拒絕了。
其實,心裏有些悶悶的,隻是想要做些什麽來消遣一下。
將一個個碗,用瓜就著溫水,慢慢的洗幹淨,變得金發亮,的心真的平靜了許多。
剛剛將碗全部疊起來,準備搬回廚房,麵前出現了一雙烏青鞋。
李秀蘭抬起頭來,惠安師太手裏抓著一串佛珠,笑瞇瞇的看著。
“施主看起來有心事?”
李秀蘭站起把碗捧了擱一邊石桌上。
都說佛家普渡眾生,且也找人渡一渡自己吧。
“師太,你說、兩個兒子不和睦怎麽辦?”
“多半是閑的,讓他們打一頓就好了。”
李秀蘭:……
惠安哈哈一笑:“開個玩笑,因為什麽事不和睦?”
“一個兒子的爹殺了另外一個兒子的爹。其中一個兒子要報仇,另一個不讓。”李秀蘭擰著眉,憂愁甚深。
這下到惠安愣了一下:……
“貧尼覺得,你這件事,已經不是你坐在這裏想就能解決的,也並非是你一個人就能解決的,所以……何必為難自己,想開些,全看造化吧。”
李秀蘭覺得說的也是這個理,現在葉甄看見蕭慎衍就像殺了他,能怎麽辦?勸麽?憑什麽勸呢?四當家若是真的是葉仁久,那麽蕭慎衍下令剿匪,也確實就是葉甄的殺父仇人。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葉甄找蕭慎衍報仇是應該的。
葉毅如果有一天知道了蕭慎衍不是葉仁久,而是殺了葉仁久的人,他到時候會怎麽想呢?
那就看他的造化吧。
“如果這兩個兒子的娘親,想要嫁給他們的殺父仇人呢?”
李秀蘭又問道。
這一連兩個問,可是難倒惠安師太了,畢竟也沒見過這樣的作。
不過沒關係,任何煩勞都可以用‘放下’一詞解決。
“施主,眾生皆苦,唯有放下。若是放不下,那又何必想太多?過得去就過,過不去再說吧~”
“人生在世,做事隻要不傷及別人命,又何必因為別人的喜怒,而做出讓自己心痛、哀傷的事呢?”
李秀蘭反複咀嚼了一下,覺得師太說的十分有道理。
首先,並不是真正的李秀蘭。
所以喜歡蕭慎衍並無不可。
其次,還不知道究竟能在這個世界上待多久。
所以何必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呢?
還是把握當下吧。
“謝謝師太,秀蘭悟了。”李秀蘭一笑,最後不忘雙掌合立,“師太不愧是大師,一番話便秀蘭悟頗深。”
“客氣了,倒是施主沒有問一個關鍵啊,這被殺的父親是大大惡之人還是純善之人,那殺人之人是大大惡之人還是純善之人。”
“若這兩個兒子的母親,即將嫁給一個大大惡之人,貧尼自然是覺得不妙。”
李秀蘭遲疑了。
這才發現,對蕭慎衍了解的的確是太了。
不過,記憶中,所有人都怕蕭慎衍。
所以,他究竟是善、是惡,李秀蘭並不知道。
“謝過師太,秀蘭知道了。”
“這串佛珠送給你,我覺得我們很有緣,若是有天又迷了,可以上思華山來找我。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下山許久,山上的那群孩子們,該鬧到佛祖頭上去了。”
“那我找兩個夥計送您。”
“不必了,蕭慎衍那小子都已經安排好了。”
師太將佛珠塞到李秀蘭手裏。
李秀蘭接過來,便回房了。
佛珠是普通的檀木珠子,有淡淡的香味,上麵刻著波若菠蘿心經,極小的小篆,刻得極為致,字蒼勁秀氣,讓人看了,心底就寧靜了,輾轉撚在掌心,更是如此。
李秀蘭便將它掛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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