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道：“大姑何必如此正義凜然，說得好象裕親王府就有多幹淨似的，也不想想，當初五房區區一個金陵商賈，又怎麽會有本事搭上裕親王府，還讓自個的兒嫁進了王府呢？”

葉昕眉心中大震，莫非裕親王府也參與其中？

可前世葉家遭遇滅門之後，裕親王府皇上恩寵，仍如日中天，殷禧還是追了自己三年……

“姨娘如此清楚，莫非，姨娘才是真正參與此事之人？”葉昕眉道。

小王氏道：“大姑這是什麽話，我是個婦道人家，男人們的事，我哪裏知道，不過是你爹在家困苦之時，開解開解他，所以知道一二罷了。”

葉昕眉道：“我爹一介書生，於商賈一事本不懂，且他為何固執古板，販賣私鹽這種事，他怎麽會參與，姨娘，你還是實話實說吧，真正牽線於事之人，是你吧，不然，明知家裏與五房早就疏遠，今日還特特地把五伯娘也請了來，分明就是另有用心。”

葉齊眉困道：“娘，姐姐是什麽意思？”

小王氏眼神躲閃道：“娘娘在怪我麽？宮裏的主子不也參與了麽？你爹是個書呆子，葉家的開銷又大，靠那點俸祿和租子，又怎麽滿足得了葉家這麽多人的用度？你們穿金戴銀的時候可是開心得很啊，如今倒來怪我自作主張啦？”

葉齊眉道：“姐姐，不論是娘還是爹的意思，事已至此，隻能一條路走下去了，否則，事發之時，皇上可不會因為是娘了爹的鑒印，就不治葉家的罪呀，仍然是大禍一樁。”

葉昕眉頓坐在椅子上，果然是小王氏惹下的禍事，前事，葉家滿門抄斬，一直以為是自己逃婚所致，如今想來，到底葉家還有淑妃娘娘這層關係，既便自己逃婚讓殷離昊死了，也不致於滿門抄斬啊。

“大姑又怕什麽，整個朝庭中，又幾個是清正廉明為的？就是你家那個王爺，聽說富可敵國呢，他一個外室子弟，沒星點兒的祖產，憑什麽年紀輕輕就能掙下這麽大一份家業？還不也是一樣麽？”小王氏還在耳畔聒躁，葉昕眉覺自己的腦袋在膨脹，眼前浮現出誥哥哥，績哥哥，小韜，還有葉家大大小小幾十人，被押上刑場，全都腰斬而亡……

“住口！你這個敗家。”葉昕眉猛然大吼道。

葉齊眉震驚地看著，小王氏的臉紅白轉換著，好半晌，冷笑道：“大姑當了武王夫人就是不一樣啊，我怎麽著也是你的繼母，你的親姨娘，你竟然這樣對我？”

葉齊眉忙過來道：“娘，你說些。”又勸葉昕眉：“姐，在這裏，您怎麽著鬧都沒關係，關起門來，咱們都是親的親人，但出了這個門，您可得小心說話了，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是你我就能抹去的，想退出都不可能了，隻能著頭皮往前走了。”

“齊姐兒，你告訴我實話，販賣私鹽的事，太子殿下也參與了？”葉昕眉問道。

“姐……”葉齊眉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沒有否認，就是承認嗎？

葉昕眉強忍心中的怒火道：“此事你與姨娘參合，而且，能放先放著，不要行，我回去與王爺商議商義再說。”

葉齊眉大喜，向葉昕眉一揖道：“還是姐姐明大理，妹妹這就回去，靜候姐姐佳音。”

自小王氏屋裏出來，葉昕眉臉很難看，趙盈盈上前扶住：“夫人，可是不舒服？”

葉昕眉搖頭：“讓關勝套車，我們回去。”

竹韻大驚：“不去給齊老太太辭行了麽？”

葉昕眉苦笑：“你去支會一聲吧，就說王爺有急事召我，過幾日等我得空了，再來探老人家。”

竹韻見臉很不對，也沒多說，返去回稟。

一路上，葉昕眉沉默無言，趙盈盈想問又不敢，便在一旁替換了懷爐。

這事也急不得，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葉昕眉煩惱要不要在殷禧出征前跟他說這件事，不說，怕小王氏和五房鬧出更大的婁子，到時候想收拾都沒法子收拾，說，又怕影響他的心，讓他擔心。

深吸了一口氣，見趙盈盈眉間有憂，問道：“與張太太聊得可還好？”

趙盈盈怔了怔，微地垂下眼簾：“張太太是好人。”

葉昕眉笑了：“張公子也是好人，才華也是一等一的，若不是做了些糊塗事，今年下場，至也是個同進士。”

趙盈盈便問道：“為何他會革了功名？”

葉昕眉歎了口氣道：“如果不是某個人太功利險，他如今該是我的堂姐夫。”

趙盈盈何等聰慧，立即明白指的是誰：“你是說，他原該娶大哥屋裏的偏房？”

葉昕眉點頭：“我之所以隻進京，原是給送嫁，而嫁的，就是張公子，後來的事，你也該知道一些。”

“是啊，當初夫人與來王府赴宴時，就有人罵你們姐妹皆是被退了婚的……”

趙盈盈那時沒跟殷承雪一道欺負葉家姐妹。

竹韻便一路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與趙盈盈說了一遍，趙盈盈驚了半晌才道：“怪不得，夫人這般討厭偏房，原來如此，換了是我，怕是會撕了的皮呢，夫人竟然還以德抱怨救了，夫人果真高義寬宏。”

回到王府，葉昕眉坐在窗前發呆，腦子裏總充斥著前世種種，與宋子宇逃亡時的恐懼，淒涼，這種覺瑩繞著的每一神經，令無法掙。

顧媽媽沏了熱茶進來：“這是怎麽了？可是太太又給了你氣？”

葉昕眉默然無語，顧媽媽更是急了，竹韻將扯出來：“夫人心不好，這會子不想說話，媽媽且讓一個人靜一靜吧。”

“從那次大病痊愈之後，夫人就很這個樣子了，一直是積極向上樂觀的，今兒怎麽回去一趟後就這樣了？可是舍不得王爺？”顧媽媽喃喃自語：“不行，得著人送信給王爺。”

說著，也不管竹韻怎麽勸，徑自去了前院。

殷禧回來時，葉昕眉自倦在椅子裏抱一團，孤苦無倚的樣子讓人心疼，立即上前去，擁住：“怎麽了？”

周全突然被悉而又溫暖的氣息包圍，葉昕眉渾一怔，象是溺水時遇到了救圈，猛然回頭，迷糊地看著頭頂的俊臉，驚懼還寫在臉上：“你……”

他人還沒走，就象隻離群的小兔，孤寂無助，他的心象是被重錘擊中，將摟得更：“別怕，一切有我。”

葉昕眉回過神來，是啊，這是怎麽了，這一世，他不再追殺，而是護寵疼的良人，是費盡心機才得以嫁的夫君。

返環住他帶著冷氣的腰，含糊地問：“不是有很多公務嗎？怎麽就回了？”

“告訴我，出了什麽事？”纖細的子還在瑟瑟發抖，他的心更疼，將抱起，走到床邊，放在自己的膝上。

“剛才不小心睡著了，做了個惡夢。”葉昕眉窩在他懷裏呢喃。

殷禧輕輕拍著的背：“傻子，夢而已，有什麽好怕的。”

葉昕眉輕輕的笑，是啊，前世的一切，不過是夢一場，如今有他在，還有什麽好怕的？

“相公，我給你做了件袍子，還有兩件中，一件夾棉，還有兩雙厚，都裝在行囊裏了，你可要記得穿，厚是用兔織的，北疆天寒地凍，你莫要凍傷了腳，還有兩件棉馬夾，就穿在袍子裏頭，莫要得了傷寒，還有，你的盔甲前有沒有護心鏡？左右臂有沒有護套？膝蓋也要多保養，別老了象我三一樣，有老寒……”

很這般碎碎念，他是沙場老將了，這些事以前都有荷芯和蓮蕊替他做，他從沒在意過，如今聽嘮叨，竟有種別樣的意，溫馨而又安心，當年娘親在時，一心隻牽掛著那個負心的爹，也沒象現在這般細致，原來，這就是家的覺，這才是溫鄉，他地附，輕輕地親吻著的額頭，覺今天有點異樣，但似乎不想說，或許，是離使然吧，真有事，想說時自會說，不想說，也沒有用，他的小娘子，子小，骨子裏卻子不屈的韌勁，他信能解決好。

兩人正依偎著，趙盈盈急急地進來：“夫人，夫人……”

殷禧皺眉，葉昕眉卻知趙盈盈素來小心謹慎，若非大事，不會如此慌張，忙從他懷裏鑽出來道：“我去看看。”

殷禧放開，讓隨從將公文拿到正屋來，他擔心，能多陪一時是一時吧。

“何事驚慌？”

“夫人，大表哥被襲擊了。”趙盈盈道。

葉昕眉怔了怔：“被襲擊？他可是裕親王府的大爺，誰敢襲擊他？”

轉念又擔心道：“世子呢？他可曾從軍營回來？”

“我也正擔心這個呢，剛才去了王妃院裏，還好，因著即將出征，世子並未回京，還在西山大營。”趙盈盈似乎也鬆了一口氣道，到底還是惦著殷離昊的。

葉昕眉拍了拍口道：“隻要不是昊哥哥就好，至於大爺被襲……咱們是院婦道人家，哪裏清楚這些，一會子王爺忙完了，我與王爺過去探探吧。”

趙盈盈卻扯了扯的袖，湊近道：“夫人，蓮蕊姑娘有些異樣，方才我路過屋裏時，聞到一子腥味。”

葉昕眉頓時想起昨兒蓮蕊說的話……

奴婢出發前，自會替夫人除去不必要的麻煩！

莫非是蓮蕊？

如果真是，又被查出來，而如今又是自己的奴婢，那……

葉昕眉心中一凜，抬腳就往外去。

趙盈盈也急忙跟上，竹韻道：“盈盈姑娘，你還是別去了，正好顧媽媽燉了蓮子銀耳粥，你也嚐嚐。”

趙盈盈笑著留下。

推開門，果然一腥味。

“是誰？”蓮蕊警惕的聲音。

“是我。”葉昕眉閃進去，珠玉隨手關好門，屋裏昏昏暗暗的，珠玉要點燈，蓮蕊道：“不可……”

聲音有些虛弱。

葉昕眉皺眉，急急地走到床邊，果然見蓮蕊躺在床上。

猛地掀開被子，果然，錦被下，跡斑斑。

“是你襲擊的殷承澤？”葉昕眉冷然道。

昏暗中，蓮蕊目如電，湛亮卻冰冷：“不是。”很堅決地否認。

“那你的傷從何來？”葉昕眉不由分說，掀開的擺，借著窗前的線，一道道傷痕目驚心，條條可見皮翻卷，分明是鞭傷！

“不關夫人的事。”蓮蕊疼得咬牙，額頭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