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輝白著一張臉從庸王府出來，那樣子將一干手下都狠嚇了一跳。

眾人擔憂，「大人，發生了什麼事？您怎麼這神？」

明輝仿似什麼都聽不見，一步一步往前走。

見狀，眾手下更是被驚到。

「大人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

「說那麼作甚，趕跟上啊。」

明輝聽不見眾人的議論，他目空，雙腳像是有自己的主意，帶著他盲目地向前走。

他不知道走出多遠，只聽到庸王的那些話一直在自己耳旁回。

另一種可能。

是啊，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一種他明明想得到，卻一直拒絕去想、不敢去想的可能。

當年先廢太子接到的，是貨真價實的筆手諭！

明輝面刷一下更白了。

原來以為先廢太子謀逆案牽扯到庸王、向家已經夠讓人驚駭了，誰知這竟也只是冰山一角。

也是，數十年前，雲國外困，國力遠不如而今強盛，是那位的橫空出世，重農桑、懲惡吏、平、驅外賊，為雲國開創了全新的局面。

如此人，心機智計如何會輸？什麼謀詭計能逃得過他的厲眼？

先廢太子的案子，明明著蹊蹺，那位卻輕易信了。

是人老昏聵，還是將計就計，更甚至是……

始作俑者！

這念頭方一閃過，明輝只覺得冷到骨子裏。

*

昭仁宮

「真是先帝嗎？」

雖然事經已浮出水面，似乎沒什麼理由再欺騙自己，但是辛鳶還是不願死心，總希事還有轉圜。

知道，這就是人常有的僥倖心理，總希結果更利於自己。

辛燁抬眸看，笑容不語。

辛鳶耷下眼眉。

好吧，該知道沒可能的。

那封手諭的存在已經是最好的說明。

皇帝手諭何等重要，尤其是授權調兵便宜行事的聖諭更是關乎天下，厲王叛地平定之後，這手諭要麼被毀要麼被收歸，仍留在向盛康的可能微乎其微。

退一萬講，就算因為各種原因此真在向盛康手裏，向盛康也不可能為什麼剷除異己就拿此冒險。

先帝就算再容不得雲銳玦，也容不得旁人自作主張，尤其其中牽涉兵權之事。

一沾了手，也就離死期不遠了，可不管是向盛康還是庸王都一直好好的，在太子謀反案后越發的好。

那只有一種解釋，這一切是先帝默許，甚至由先帝主導。

也是，單憑庸王，背後再加一個向家，想要鬥倒儲君還是不夠的。

是有了先帝的意志，這些人這才如有神助，計謀實施得出奇順利。

辛鳶也唏噓不已，「所以當年雲銳玦很可能就是意識到這點，才未將這證據上呈，因為他知道不管自己呈上的手諭到底說真是假，最後都會變假的。」

這便是所謂的恩威君父，虛偽可笑，荒謬至極。

連辛鳶都替雲銳玦到不值。

先帝危急，雲銳玦二話不說帶兵去救，忠心孝心可見一般。

但凡他有點私心，在救援上面稍微拖延一下，倘行宮真有逆案發生，先帝遇了害，他這太子上位理所應當。

但云銳玦沒那麼做，結果只換來個「臣賊子」的罪名。

可以想見雲銳玦猜到真相時心是何等悲憤。

坐在太子這招人眼的位置，雲銳玦不可能沒想在在皇權角逐中失敗的可能，卻不知他在那之前可想過自己會敗在自己最敬的君父手上？

再想想毀在庸王手裏的雲烜業，辛鳶不由打了個寒。

辛燁憐惜地看著發白的臉，「冷？」

辛鳶搖頭，「只是覺得可怕。」

「什麼可怕？」

「天家父子，實在可怕。」辛鳶低聲，神複雜。

辛燁忽而一笑，「不要以偏概全，可不是所有的天家父子，都是那副德行。」

辛鳶看他，蠕了下，還沒等說什麼，就先聽一陣孩子的咿呀聲傳來。

忙看向小床那邊。

這是照著現代嬰兒床的樣式畫下，宮中巧匠製作，上面還墜著各式有趣的小玩，小初很喜歡，很樂意待在裏頭。

正如此時，他正扶坐在小床里，抱著小布老虎啃呢。

這小傢伙應是快長牙了，總是逮到什麼啃什麼，紅潤潤的小不時沾著口水。

見爹娘來，他更是歡喜，咧著小咯咯笑不停，口水更是放肆流不停。

見狀，辛燁上前將小傢伙抱起，出汗巾幫他拭上的口水，忍不住嫌棄，「傻兒子喲，瞧瞧你這埋汰樣。」

小東西可沒聽懂這嫌棄，只以為爹爹在跟自己玩，小子興地不停，歡快極了。

看他這可的樣子，辛燁沒忍住在小傢伙白的小臉上親了一記。

小初有樣學樣，抱著爹爹的俊臉吧唧就是一口，送了辛燁一臉口水，辛燁嫌棄地直躲。

小傢伙卻像得了趣，抱著辛燁搶著要親，辛燁故意躲著。

辛鳶父子倆一個躲一個追玩得不亦樂乎的畫面，心裏頓覺暖融融，什唏噓寒都沒有了。

管其他人如何呢，反正同樣的悲劇又不會發生在他們上。

辛燁趁著跟兒子玩樂的空當過來，目格外溫，「想明白了？」

辛鳶重重地點頭，「明白了，再明白不過。」

辛燁滿意一笑，繼續逗弄著兒子。

辛鳶也跟著跟小初玩了會，但還是忍不住擔憂，「話說現在事變這樣，你準備如何收場？肅王那裏怎麼代？」

只一個庸王牽扯其中，雲國尚且有之危，若是天下人知先帝在其中扮演的角，將更不堪設想。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飾太平，任個中種種都只能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

若強行掀開，那掀起的巨浪滔天，雨腥風，誰也承不起。

總而言之，先帝必須無辜。

可是一想到志在必得的肅王，辛鳶眉頭蹙得更。

-「本王什麼也不要，本王要一個公道！」

-「若是雲皇陛下為難，本王只能用自己辦法去實現。」

肅王，顯然沒準備給他們飾太平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