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預料沒錯,雖然遭到陳氏的極力反對,穎最後還是選擇去前線。
臨出發前,廣生還是忍不住勸兒子回去,沒必要跟他上前線冒險。
作為臣子守將,為了家國,他可以拋頭顱灑熱,義無反顧。但是作為父親,請允許他有自己小小的私心。
他已經有一個兒子死在戰場上,他不希有第二個。
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大兒子,廣生忍不住紅了眼,他下意識轉過頭,出染滿霜雪的后顱。
穎著父親頭上的白髮,強忍著鼻酸。
短短時間,祖父走了,大哥也跟著去了,父親在雙重打擊下,彷彿一下老了十幾歲。
這讓他如何放心讓父親一個人去前線?
穎清了清嗓子,「爹,您不必說了,兒子心意已決。我家兒郎,是絕對不會當逃兵的。」
廣生著兒子年輕的面孔,心底湧起一陣難言的自豪。
做父母的就是矛盾,一方面既想保護兒,將他們護在羽翼之下保一輩子安全無虞一輩子,但是見到他們真的長大有自己的志向,又由衷地到高興與驕傲。
正是因此,他才沒有強令兒子留下。
他年紀大了,撐不了家多長時間了,家想要長青不倒,還得小輩們自己能立得起來才行。
「好,不愧我廣生之子,家的好兒郎!」
廣生豪氣一笑,「那咱們爺倆上陣父子兵,一定將那些南疆狗賊殺個片甲不留!」
「是,上陣父子兵,將南疆狗殺個片甲不留。」
廣生很是安,回頭與廣華等家人話別。
穎在人群看了一圈,還是看不到那道悉的目,不由失,「娘還是不肯來,一定還在生兒子的氣。」
廣生在兒子肩上拍了拍,安道:「不用擔心你娘,早晚會想通的。」
想起妻子,廣生也不由歉疚。
唉,這麼多年,是自己虧欠了。
但是為了家國,這些都是沒辦法的事。
廣生在心底嘆了口氣。
穎點點頭,沒說什麼。
廣生看了眼站在另一旁紅眼的小蓓,「跟你媳婦好好話別吧,你們才親,也是難為了。」
穎回頭著妻子。
他原本有萬語千言,可是一對上發紅的雙眼,忽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末了只化一聲無力的「對不起」。
小蓓眨眨眼,努力將淚意了回去,強撐著笑容,「說什麼對不起,你是上戰場保家衛國,又不是去做什麼壞事。」
越是努力笑得輕鬆,穎越覺得心酸,「是我虧欠了你。」
當初求親時,他就在心中立下誓言,一定要給小蓓最好的一切,讓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新婚才三個月,他就要奔赴戰場了,留給無盡的擔憂與思念。
小蓓笑著,「那你就平平安安地回來,算是對我的補償。」
穎大力地點頭,「你放心,我一定平安歸來,然後我們生一堆孩子。」
聽見這話,小蓓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轉口說道:「好,我等著你。」
臨別在即,小夫妻倆依依惜別。
「凡事三思而後行,別再衝了,窮寇莫追。」
憶起穎上次在戰場負傷的經過,小蓓不放心地叮嚀。
「嗯,我知道的。」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意氣年的自己,不會再那麼衝。
「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
穎頷首,「娘那裏,辛苦你幫我照看著。」
「你安心去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娘的。」小蓓努力出一個笑容,眼角瞧見廣生和一眾隨兵已經準備上馬匹,準備起行。
時候不早了,不能再繼續耽誤下去了。
「你要保重。」
穎不舍地手將小蓓抱住。
他上的鎧甲冰涼堅,抱起來並不舒服,小蓓毫不計較,抓著捨不得放開。
這一分別,也不知何時再能相見了。
再是不舍,分別終究躲不了。
小蓓還是只能放開,看著自己的丈夫戴上盔帽,騎上高頭大馬,策馬揚鞭,奔赴戰場。
著那已經變黑點的影子,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見了。
同樣哭淚人的,還有安雯華。
前線戰鬥激烈,醫藥缺得厲害,廣陵便自請上前線幫忙去了。
雖然軍醫在後方,但只要是戰場,就意味著危險,安雯華如何不擔心。
可是再擔心又能如何,自己的丈夫從來也不會聽自己的。
……
正院
小蓓屋時,便見陳氏獨自一人坐在窗邊,眼睛直直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頭上還纏著扶額,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神懨懨,看起來老了許多。
小蓓不由想起當初那個爽朗快意的陳氏,心裏更加難,堵得慌。
聽見後傳來腳步聲,陳氏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都走了?」
小蓓點點頭,「才走沒多久。」
陳氏「嗯」了一聲,招手讓兒媳在旁坐下。
小蓓依言坐了。
「小蓓,你懷孕的事跟阿穎說了嗎?」
小蓓抱著自己平坦的肚子,默然搖頭。
最近的事實在太多了,都來不及去發現自己上的變化,等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未來月事了,一號脈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有了兩個月子。
因為老太爺的去世,穎的緒一直很糟,本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他這件喜事,誰想就傳來大伯犧牲的消息,接著丈夫就要上前線了。
這幾日有好幾個機會告訴穎這個消息,但是話到邊,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
陳氏點頭,「不說也好,他心裏惦念著,就知道惜著點自己,平安歸來。」
小蓓還「無兒無」,要是沒了他,這一輩子還有什麼指依靠?
想著這點,穎也得好好活著回來。
聞言,小蓓眼淚忽然收不住,「對不起,娘,我真的害怕,很怕很怕……」
一想到那日大伯噩耗傳來時,大嫂那悲痛絕的樣子,就止不住惶恐害怕。
陳氏著小蓓的發,忍不住長長地嘆氣。
作為家的人,背後的心酸艱難只有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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