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燁定定地看著他,忽然神來一筆,「建王起兵叛,朕想派你去鎮。」
雲秋言頓住,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你說什麼,派我去?你開玩笑呢吧?」
辛燁頷首,看不出半點玩笑的意思。
雲秋言定定地看著他,忽然一笑,半真半假地話道:「你就那麼放心,不怕我調轉槍頭殺回京城,直接來個宮奪位?」
怎麼說他也是先帝的嫡脈,爭天下的本錢有的,這要是再有軍隊在手,那可謂如虎添翼。
聞言,辛燁眉都未曾一下,「你會嗎?」
雲秋言沒正形地歪坐著子,弔兒郎當地道:「那可不一定。」
辛燁挑了下劍眉,口氣極淡地道:「只要你能勸建王懸崖勒馬,朕可以答應你對建王法外施恩,網開一面。」
雲秋言目閃了下,「您可真是高看我了,我有什麼本事勸降建王?而且建王如何,與我又有何干?」
辛燁淡淡地道:「當年北地現君在位時,吏治清明,國富兵強,與雲國經貿往來頻繁,邦融洽。
後來,君將自己最心的公主,有慧公主萬俟玉許嫁雲國太子云銳玦。太子為儲君,日常忙於政務,是以這接親的重任是皇弟建王所領。」
「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雲秋言一聽這話就笑了。
辛燁道:「朕原本也覺得沒意義,直到這次建王起兵,朕就不得不有所聯想。」
建王驟然起兵,為的當然不會是雲銳鈺,甚至福王,那還會是誰呢?
總不會是他自己吧?
就算他退位,底下還有那麼兄弟相爭,再不然還有雲銳鈺的兄弟,怎麼著也不到他這隔了輩的叔公來爭咬。
就算他答應,其他藩王也不可能答應。
還不等建王皇位坐暖,底下的藩王就該全部的舉旗造反了。
這樣淺顯的道理建王當然不可能不懂,可見他不是為著自己。
那他會為了誰?
到底是什麼人,能讓建王拿如今擁有的一切做賭注?
此人對他一定很重要。
並且,建王有相當的信心能幫助此人上位。
辛燁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雲秋言,他一直懷疑雲秋言背後還藏著人。
當年先帝下死手辦雲銳玦,東宮的勢力被剪殺得七零八落,萬俟太子妃一個深宮婦人,只有幾個跟隨,就算僥倖逃出皇宮,也跑不了遠。
除非,這後面還有其他人幫助。
「這事你要是不願意辦也無所謂,朝廷不是無將可用,最不濟朕還能駕親征。」
辛燁薄勾起,笑得隨意,「只是事態一旦發展到那步,有些事就不是想化小就能化小的了。」
雲秋言沉默,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
「真讓雲秋言帶兵?你還真不擔心被反戈一擊啊?」
聽了辛燁的計劃,辛鳶還是覺得這計策有些冒險。
這要是真能化干戈為玉帛自然是最好,可就怕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可真損失慘重。
辛燁聞言只是笑,淡定不已,「不必擔心,不會有問題的。」
辛鳶哼了聲,「你對雲秋言倒是有信心。」
「不是對他有信心,是對自己的判斷有信心。」
「行行,天下就你最厲害了!」
「那是當然。」辛燁不知何謂謙虛,驕傲地昂起下。
看著他這傲的樣子,辛鳶不住笑。
此時,腦中不期然閃過在祭天時發生的那些事。
「雖然這次冒了些險,但總算是掉了太皇太後跟雲銳鈺的一層皮,也算是大有收穫,值得慶賀!
唯一可惜的就是沒能一併拿下福王,想不到這人居然這麼沉得住氣。」
說起這事,辛鳶不有些憾。
事發時還特意留意過福王,發現對方真的是波瀾不驚,彷彿整件事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辛燁諷刺一笑,「有雲銳鈺在前面衝鋒陷陣,他為什麼沉不住氣?要是事,他坐擁天下,要是敗了,他也能摘得乾淨,畢竟他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說得也是。」辛鳶點點頭,神還是有些懨。
辛燁攬過,聲安道:「擔心那麼多幹什麼,現在雲銳鈺都『死了』,太皇太后也幾乎廢了,福王也徹底沒戲唱了。」
看著他這自信滿滿的樣子,辛鳶提醒,「我看你還是別大意的好,當心裏翻船。」
「安心,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說著,辛燁眼底閃過一陣異。
*
陶妃婉發現太皇太后祭天回來之後就變得很不對,沉著一張臉,那渾濁雙眼裏的戾氣彷彿能將人殺死般可怕。
這樣的,便是陶妃婉也不敢靠近,餘都不大敢跟對方接上。
看樣子是計劃失敗了。
陶妃婉心失不已,面上卻不敢稍半分,生怕惹來太皇太后的遷怒。
就這樣戰戰兢兢了一路,終於回到長寧宮。
掙扎了良久,陶妃婉終於還是憋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太皇太后,剛剛在天壇裏頭是發生什麼,外頭那些宮衛是怎麼回事?」
起先也以為那些宮衛是護送他們回宮的,直到後來才發現不對。
原來不是護送,而是押送!
那些宮衛直接將長寧宮圍了起來,三層里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是幽囚啊!
陶妃婉震驚不已,以為以太皇太后特殊的份,就算失敗后當今有所不滿,也得看在這「祖孫」關係上忍了,沒想到……
看來是真的完了。
瞧見陶妃婉眼裏藏不住的焦慮不安,太皇太后心複雜。
若是往常時,就算再氣大,也一定收斂一二,免得真嚇到對方,但是今日……
只要一想到,眼前這個被自己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極有可能不是自己的脈,而是那人從外面弄來的故意報復自己的,太皇太后只覺得諷刺。
見太皇太后什麼話也不說,犀利的雙眼直直地盯著自己,陶妃婉心裏直發。
「太皇太后,您怎麼這麼看著妃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太皇太後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探究、懷疑、甚至還帶著厭惡跟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