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凌恬兒到底是東野國最寵的小郡主，日常盤踞之所毫不跌份兒。縱目遠，就知道他們要抵達的那家酒樓，在赤虎邑當中應屬頭籌。

羅布等一眾扈從均騎馬前行，他們把郭林和水生驅趕到馬隊中央，迫使他們朝那酒樓方向走去。

凌恬兒沒有讓扈從奪過他們手中的刀子，在眼中，郭林和水生真算不得敵人。策馬走在最前方，時不時提起角出一個玩味的笑意。數九嚴寒的氣候于來說，完全沒甚麼影響，心里是暖的，并且樂開了花兒。

以凌恬兒對隋現有的了解，篤定他絕不可能主向東野靠攏。凌澈之前要等待隋主找上門，道那樣以來就可在以后的相中占據主導。

凌恬兒兒沒當真過，隋怎麼可能那麼做呢？

在心里隋不僅僅是俊朗、英武，而且還很特別有骨氣。隋對越是冷漠、淡然、甚至是無禮，就越想要得到這個男人。

后那二人是隋的親信，如今犯在的手里。不管他們來東野是何居心，都證明先前父親和隋之間的談判起了作用。

姜還是老的辣，父親終究魔高一丈！

隋想要了解東野國。

既然他了這份心思，那麼他這塊難啃的骨頭，總有一天會被啃下來。有這份自信，像狄格那樣的男子，遠沒有隋如此帶勁兒，凌恬兒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水生和郭林卻不了這種待遇，這比打、殺他們更加辱人。

在隋沒有決定投誠東野之前，他們依舊得心向北黎。北黎和東野表面上是宗主和藩屬的關系，實際上還是敵對關系。

他們倆是北黎建晟侯府的人，以這種份被東野小郡主在新都街頭明晃晃地遛著，這算怎麼檔子事兒？北黎和東野之間從沒有完全閉關鎖國，信息或許會滯后，但從來不會缺。

二人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互相暗通了個眼，終在到達酒樓之前司機而逃。他們倆的作異常迅速，以為可甩開羅布等扈從地圍追堵截。

然而厚實的積雪拉慢了他們倆的腳力，一眾扈從馬踏飛雪地追攆上來，再一次把他們倆團團包圍住。扈從們興地揮手中馬鞭，夾雜著刺耳的口哨和戲謔的大笑聲。

凌恬兒稍遲一步趕到，騎在馬背上無奈地搔了搔頭，訕訕地笑道：“你們倆就這麼不愿賞我個臉面？”

“郡主多說無益，你不放我們走，我們只能死拼到底。”郭林不再多言，亮出匕首就朝羅布那邊刺過去。

羅布早已沒了耐心，要不是聽從主子的示下，還能留這二人張狂到現在？

以往在北黎地界上，他們哪一次討到過便宜？一想到上一回，竟讓兩只狐貍得掉進建晟侯府的庭院里，羅布就氣不打一來。

眼下是郭林對他先了殺意，他自我防衛總不會被主子責罵吧？

羅布一甩馬鞭到向自己刺來的郭林上，差點就把他手里的匕首打掉在地。正躍躍試想要和郭林較量一番，旁邊的主子卻忽地抬高嗓音，道：“羅布，算了吧，放他們走。”

聞言，郭林和水生皆是一驚，這位小郡主怕不是真的屋及烏了？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二人？都不打算再仔細盤問兩句？

羅布忍氣吞聲，怎奈要遵照主子的吩咐做事，他咬后牙槽收住手。他是真搞不懂，那個癱在椅上的殘廢侯爺到底有什麼好？他們主子怎就對他執迷不悟？東野的好男兒多得是，狄格就比那殘廢強了不知多倍。

“我本想跟你們二人好好聊一聊，畢竟你們來我東野的地界上了。你們來東野想探聽什麼，隨便問我，我親自告訴你們便是。可你們還是把我當敵人看，哎……”凌恬兒晃兩下扎得高高的馬尾頭，“回去替我跟你們主子說一聲，我甚是想念他。”

凌恬兒自從上取出一支極細的竹筒，揚手拋到水生手里。水生一把接過來，要向問個清楚。

凌恬兒已率先坦言：“這里裝得是關于那位猛士的一些生平，你們主子會很興趣的。哦，對了，良醫我已尋到，隨時都可為你們主子治療傷，我等著他來赤虎邑。”言畢，雙踹了兩下馬腹，特颯爽地縱馬離去。

羅布不甘心地睨向他二人，揚鞭一指，警告道：“你們倆趕滾回北黎去！今兒算是便宜你們，若有下回，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一眾扈從漸漸走遠，只留下一地翻滾過的雪浪。

郭林和水生不敢掉以輕心，沒工夫過多思慮，已朝大興山方向快速奔去。這一趟東野之行收獲不，只是沒料到最后會鬧這麼一出出來。

大興山上的積雪很厚，遠沒有來時那麼好走，二人直到夜幕時，方折回到建晟侯府。

隋還和染沉浸在寧梧的遭遇里，得知他們倆歸來，忙地讓二人直接來霸下洲里緩子。

二人在外持續行走多時，力消耗太大，渾凍得夠嗆。染差榮旺又端進來一個銅火盆，要他們倆坐在小杌上取暖。

“偏趕著今兒回來，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避，待過兩日積雪化一化再走？得虧是離得近，不然你們倆準得凍死在半路上。”染替他們倆端來兩盞熱茶，“快趁熱喝了吧。”

郭林只覺被羅布那小兒辱一頓十分窩囊，心里暗自拳掌，待以后定要找機會還回去。水生則比他心思細膩許多，看到笑微微的侯爺夫人，腦子里頓時想起那個東野小郡主來。

水生一壁在銅火盆前烤著火，一壁把在東野境打探出來的各路消息，以及被凌恬兒逮住的遭遇一五一十地代出來。

他暗暗瞟了染好幾次，總擔心夫人會不住鬧起緒。可無論他講出什麼，染都能保持鎮靜，好像不在意凌恬兒的所作所為。

“這個……”水生把那支極細的竹筒遞上來，“凌恬兒說這里面裝著的是，關于侯爺父親的一些生平。”

隋拿到手里沒有急著拆開，只是把它鄭重地放置在案幾上。

“你們先回房休息吧。”隋拍了拍坐在小杌上的水生，“要是明日還接不到金生的消息，你們倆還得再替我走趟盛州。”

“侯爺放心，明兒一早小的先過延邊街米鋪一趟。”水生輕聲道。

郭林甩了甩稍微緩過來的胳膊，說：“金哥兒手可以，腦子還聰明，絕對不會有事。我和水哥兒才是……里翻船。”

水生一掌呼過去，差點把郭林從小杌上推倒，“就你話多，還不趕回去歇著。”

郭林忍氣不敢吱聲，跟在水生后面走出東正房。

屋只剩下染和隋二人，氣氛卻比剛才還要尷尬，似乎連空氣都凝固住了。

“以正事為主。”染展笑道，“你不要有什麼顧慮，建晟侯府首先得存活下去，才能考慮其他。你和凌澈之間的博弈最重要。投不投誠東野，各項因素都需要考慮進去，唯一不應該考慮的就是我和凌恬兒對你的影響。”

隋向染，見的雙眸堅定不移，哽咽道：“我不會辜負你這份信任。”

“嗐~”染揚了揚手，灑笑說，“別那麼深刻嘛，我又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和大。你說你日里被人算計，不是要你死就是要你殘的，建晟侯府不會有好日子過。還不知金哥兒會捎回什麼消息，我希是好的。”

“凌澈拿我父親來吊著我，希我對東野有認同、歸屬。”隋握起案幾上的那支竹筒，“他很會揣人心。”

“不打算打開看看？還是要我回避？”

“你回避什麼？”隋拿起竹筒塞給染，“不如你替我打開？”

染沒有手，又原封不地送回去，“這是關于你父親的，里面容是真是假，得靠你自己來辨析。”

“那就等金哥兒回來以后再看。”

“你在害怕什麼？”

“害怕？”隋微挑起單邊眉梢，“無論里面寫著什麼，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雖然我很想知道父親的過往。”

“原是怕影響判斷？”染點首，“我懂了，你這是強迫自己別用事。”

隋沒有否認，順手把竹筒收回案幾下的屜里。

“雒都那邊的子才消停下來，東野這邊只怕又要起來。派使團進貢是件大事，直覺告訴我要出子。”

“荒！”二人不約而同地說道。

隋笑了，染也笑了，這是他們倆第一次如此默契。

“錦縣收不好尚可糊弄過去，赤虎邑那邊收不好，還要向北黎進貢。”

染想起在邊境集市上看到蜂擁搶買糧食的場景，以及離歲末還有一段時間，就有流寇出來打劫作案。這些矛頭都指向一，那就是兩邊百姓都開始吃不飽飯了，今年勢必要鬧起荒。

“除去送到米鋪的那些稻子，屯在咱們府上的不能再隨意。”隋謹慎地說道，很擔心染誤會他指手畫腳府中事。

見染默然頷首，方才接著道：“米鋪那邊不要坐地起價，囤積居奇的錢咱們賺不得。只是忍挨了這麼久，我想讓留在建晟侯府里的人別再為吃飯發愁。”

“真難得，侯爺與我想到一塊去了。”染拊掌說道，“只是對面屋里的那個麻煩也不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