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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筒里面卷著一張略長的紙，將其慢慢鋪平開，還能聞到上面散發出的淡淡墨香。

隋同染一起仔細瞧了瞧紙張和墨跡的澤，方確定這是近期所寫而。想來是凌澈父特意為隋準備的，既如此，上面所陳述的容，到底會有多是千真萬確的？又有多是東野那邊故意夸大或子虛烏有的呢？

隋對父親和故土怎會沒有？這份又怎麼會遜于曾經效忠北黎的赤子之心？他就是料到自己會這樣，才遲遲沒有打開竹筒，在他還能保持理智思考之前，做了他認為最正確的決策。

松燭。

這是隋父親在東野時的姓名，上面還畫了幅他的半小像，樣貌和隋很相似，可他父親邊有一枚小痣，這里也特意畫出來，算得上十分用心了。

松燭所生之地在阜郡，是東野十二郡里占地最小，同時也是最貧窮的地方。阜郡和赤虎邑相鄰，赤虎邑以前也很貧瘠，但它迎來了轉折，為東野的新都。

信上還代出松燭所屬的族帳，和族帳中與隋是遠親的一些人。另代出松燭當年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凌澈邊，為世子近衛，還大大渲染一番凌澈和松燭之間真摯的。

尤其是當年那場與北黎的惡戰，松燭是怎樣拼死保護凌澈，描述得特別詳盡。染一度覺得，幫凌澈父潤這東西的才是幕后高人，比外面說書的都會調人的。

隋將紙張放回到案幾上，沒有像最初知道世時那麼崩潰，只是神落寞地虛向窗外。

染替他收回竹筒里，重新放回原。

“要我出去麼？你……自己靜一靜？”染聲道。

隋沒做聲，長臂一攬重新抱，讓坐在自己的大上，“別，就這樣陪我一會兒。”

染一手輕在他的心窩里，默然地點了點下頜。

索推掉手頭活計，前兒金生為送來了第一個月的收益，三家的店鋪和延邊街上的米鋪。從苗刃齊府邸回來以后，染又另找日子去那三家店鋪里暗訪一圈，與預料的沒多大出，絨線鋪和緞子鋪均沒有盈余，只有那家生藥鋪有了點收，大頭還在自家米鋪上。

可是米鋪沒有多存糧，金生蕓兒他們不敢一腦全部賣完，怕守著個空店遭來外人懷疑，只能每日開門半天。別人家都希生意興隆，他們恰恰相反，就怕上門的顧客太多。

到了年兒下，饉當道，米鋪沒了存糧勉強可蒙混過去，但生藥鋪生意有轉好的跡象，只能說明坊間有了瘟疫。

染很是頭疼，數來數去不過幾十兩銀子，可心里想的卻是外面那世道。自嘲，自己就算要當圣母，也得有那個資本才行。小家都顧不過來，怎麼心系大家？

現下百姓們連吃都吃不飽，誰還去買緞子、絨線做裳？要說一點都不擔心投的幾百兩銀子打水漂，純粹是假話。但已被套進來，染只希幾家能熬過這低迷時刻。本暗中相助生藥鋪的想法亦可放一放，生藥鋪因為瘟疫暫可自救。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賬簿被染推到一旁，想著過幾日再歸檔。今兒和隋深談之后，更加沒心思干別的。細細算來，自打郭林他們從雒都帶回來銀子，隋要真正管家之后，已有很長時間沒整日和隋待在一起。

“想喝酒麼？我陪你？”染提議，“反正沒甚麼事兒？”

隋思量半刻，眸低垂說：“喝一點。”

染酒醉的那副德，隋記憶深刻，他可不想再讓喝醉，就算他現在腳已好，能輕而易舉地抱。

二人回到暖閣的炕上，在小炕桌上擺起酒盞，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飲酒。

暮漸漸昏暗下來，染不勝酒力，已趴在小炕桌上昏昏睡。隋輕紅到發燙的臉頰，低聲嘆：“就這酒量還敢跟我板？”

“侯爺！”

屋外突然傳來踹門聲響，匆匆破門而來的竟然是寧梧。穿侍服，怎麼看怎麼有點違和，因為那雙鷹一樣的眼睛太過醒目。手里雖沒拿著什麼武，可兩手的作明明是要開打。

“放肆！”隋眸一瞪，“沒人教你規矩？”

染被他這一嗓子給吼起來，醉意乍然醒去三分，著眼眸嘟囔道：“你發什麼脾氣？”

“沒時間了！”寧梧握拳頭，催促道，“侯爺快去椅上坐好，咱們侯府好像被人給包圍了。”

寧梧話音未落，水生已抱著隋大步跑進來，“侯爺、夫人，你們不要出去。外面自有我和郭將周旋，太突然了，我們本不知道怎麼回事。”

“是誰？”隋霎時從炕上跳下來，怒氣沖天地道，“是不是沖著我來的？”

“是康鎮，他帶了不人馬，氣勢洶洶的，讓我們把人出去，還說不就要搜府。”

眾人把目全都投到寧梧上。

寧梧立即說：“看來是沖著我，那就把我出去，我不會出賣侯府。”

“糊涂！”染的酒已經全醒了，“現在把你出去，就證明我們知道你是誰！那樣的話，侯府照樣不了干系！侯府既然已被包圍，你現在逃也夠嗆能逃走，一旦被逮住，我們還是無法辯駁。沒時間磨蹭，不要讓康將軍在外等著。寧梧你就跟在我后，我出去迎他。”

鄧媳婦兒快速替染套上氅，染指揮屋中眾人，“侯爺，你去椅上坐好，水生跟在侯爺邊。大待在這里不要跑，你們倆跟我走！”指了指鄧媳婦兒和寧梧。

“夫人，還是讓小的出去吧！”水生據理力爭地說，“我和郭將可以的。”

染邊往外走，邊叱道：“現在哪是的時候，你要準備玉石俱焚麼？看顧好侯爺安危，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輕易手！”

“染！”隋拉住的手臂，忍道，“萬事小心！”

“啰嗦。”染裝得異常鎮定，抓過寧梧，附在耳邊輕語幾句。

隋向染疾步而出的背影，就要制不住心的憤怒，他堂堂七尺男兒，遇事竟然讓一個弱子出頭！

“爹爹~”隋拉住他的角，什麼都不敢說的小孩兒，仿佛預到染要陷到什麼大漩渦中。

隋著隋的腦袋，叮囑道：“大不要出來。”

染急慌慌地跑到門首，郭林等一眾人見出來的竟是夫人，紛紛啞然不已。

郭林顧不得禮儀，一把薅住染，低聲音怒道：“夫人，你這是做什麼？”腰間的刀差點出鞘，恨不得先把后的寧梧給砍了。

“不要此地無銀，抓寧梧不是邊軍該干的事兒。先弄清楚康鎮來的目的，都退到我后，聽我示下。”染甩開郭林，“榮旺，開大門！”

榮旺毫不敢怠慢，旋即推開門閂，染在鄧媳婦兒和寧梧的左右攙扶下走了出去。

冬夜寒風中，建晟侯府外亮起一片火把，放眼去說也得有幾百號軍士。

康鎮從馬背上跳下來，穿堅盔甲，腰間挎著一把長刀。后跟著幾個更加魁梧的屬下，與上一次來訪的架勢截然不同。

見到是染出來相迎，康鎮仍面不改，他向微微欠，肅穆道：“驚擾侯爺夫人不是卑職本意，但今日事關重大，還夫人諒我們的難。”

“康將軍。”染稍一側，給康鎮讓出一條路來，“我不大懂你的意思，不過有什麼事，咱們進府慢慢談吧。建晟侯府加在一起都沒幾個人，用得著康將軍如此興師眾？”

“我們要搜府！”康鎮冷峻道，“夫人，得罪了！”他揚手一擺，一眾軍士就要往建晟侯府里沖。

染見康鎮始終沒有留意后的寧梧，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康鎮此番不是沖著寧梧而來。

“慢著！”染原本微側的子倏地橫過來，臉上笑意立收，“康將軍，你搜建晟侯府可以，上面的手諭我暫且不要，但你得事出有因。建晟侯——”著重強調，“建晟侯犯了何事？”

康鎮輕笑說：“夫人，卑職若不是給建晟侯面子，現在早已大肆搜府，還用得著跟你在這客套？”

“講明白！”染雙眸一立，“否則你就從我尸上踏過去。”

寧梧挨在染后，分明知到染在講這句話時，聲音是抖的，子更是抖的。染明明這麼害怕，居然還在前面苦苦死撐。

上一瞬態度惡劣的康鎮，在看到染這個反應后，突然灑笑起來。他向左右屬下去，仿佛在說，你們自己判斷，我就說建晟侯不會有問題吧？咱們什麼都沒能詐出來。

“實不相瞞。”康鎮語氣下來，但眉宇間的愁楚依在，“東野使團今日過境，原本一切正常，因著時間迫，東野那邊恐誤了吉時，沒在錦縣停留便速速趕路。”

染雙手握在氅里，隋那悲催倒霉的質還能再強點嗎？整個建晟侯府為避免跟這事沾邊，嚇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里在府中躲著藏著，這怎麼還砸到他們頭上來？

“就在一個時辰前，我們接到東野使團的求助，他們貨車被劫，對方打傷不東野人，其中包括他們的領頭者，東野小郡主凌恬兒。”康鎮如實講道。

“你覺得是我們建晟侯府打劫的這批貢？”染神一凜，“康將軍，你可真看得起我們啊！”向后方庭院中一指，“今兒這院子我讓你搜，我倒要看看，你能搜出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