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梧欠往外退去,見到染只是微微欠行下禮,便走出東正房。郭林見狀,立馬隨寧梧一起離開。
染傻傻地走近隋,試探地問:“你……為啥不高興?是因為沒打過寧梧麼?不是平局嘛?”
隋眼微抬,朝染勉強出笑容,“我沒有不高興,娘子是張我麼?在對面屋里做什麼呢?”
“誰張你啊?”染不愿承認,找借口道:“我就是過來問問,早間的湯藥你喝了沒有?”
“喝了。”隋臉上那僅有的笑意也漸漸消散,“我是病人。”
話落,他回解開束袖,順手把匕首擱放起來。
染眉,寧愿他像以前那樣沖自己發脾氣,也不了他現在這副幽怨小婦人的德。跟在他后,輕聲說:“你不要這麼難哄好不好?我猜不出來呀。”
“你在哄我?”
染點點下頜,承認道:“是呢,侯爺,我在哄你。”
隋終被逗笑,不自地抬手挲兩下的臉頰,“寧梧……”
“你把寧梧怎麼了?是不是把打出傷了?”
“什麼?你現在擔心寧梧多于我?我可是你的夫君!”隋氣結,提高嗓音醋意滿滿地道。
“又小氣了不是?”染拉拉他的袖口,“夫君~”
這一聲“夫君”的,把隋的心都給弄化了,遂吐口說:“剛才有意讓著我,并不明顯,你們在旁看不出來。”
原來如此,染明白了,隋這是自尊心在作祟。他覺得輸贏都得坦坦,而寧梧的有意承讓,對他來說是種“侮辱”。
“沒事啦!”染又拉拉他的袖,“你已經很棒。”
“是麼?還是病人,還得吃藥。這樣下去,我何時才能痊愈?”
敢真讓靈泉言中,隋現在只是外表看起來康健,里依舊需要調養,而且他的心態非常不好。
“不要著急,好不好?”轉了轉眼珠兒,故作鄭重道:“你在霸下洲里還有很多事要做。雖然現在是大年節里,但我得提前跟你代明白。”
“何事?”
“我本想開春兒的時候,給大請個教書先生回來,他年紀不小了,需要讀書、識字、學道理,要再耽擱下去,你我做父母親的難辭其咎。”
“這有何難?娘子做主就好。”
“單有先生哪?課后課業需不需要輔導?咱家大沒有底子,學得肯定吃力。你可是在皇子邊伴讀過的人,這個責任你不該擔起來嘛?”染本不給他推的機會,“你推諉,除非你覺得大不是你兒子?”
“我沒有!要那孩子留在府中,我就把他當自己的兒子看待。”隋面紅耳赤,急忙說,“他就是我和你的孩子。”
“那便是了,有你在側多多輔導,大一定能夠突飛猛進。”上前拍拍隋的肩頭,“侯爺,這事兒任重道遠啊,沒有你真不行。”
“你呢?”
染剛想說,我得忙掙錢的事兒啊,可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只好苦笑說:“哎呀,你不知道麼?我在家沒念過幾日私塾,看賬簿都勉勉強強。你瞧咱倆婚這麼久,琴棋書畫我哪樣通?小時候沒有學過,說起來真難過。”
“以后隨便學。”隋抓住的手,“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只要你喜歡。”
“侯爺是不是什麼都會?好厲害呀!”
“一點點,我……最會打仗。”隋眸神斂,容道:“委屈娘子為討我歡心,費了這麼多心思。何故貶低自己?你在我心里什麼都好,比我強去好多。”
次日,染先打發水生去知縣府邸送了個帖兒,確系王夫人明天沒有親朋應酬,方才過來。以往來知縣府邸,染不是沒有送過禮,但像此次這麼“破費”,至在王夫人眼里如此破費還是首次。
最初染一來苗刃齊家中,他張的跟什麼似的,恨不得八百里加急往回跑。可自打他夫人不顧自己勸說,非得跟染越走越近后,苗刃齊終于放松些警惕。
“太破費了,我,我怎麼能得起啊?”王夫人向地上一堆年節禮,“妹妹,咱們商量商量,你的誼我心領了,但這東西咱拿回去不?”
“我是有求于姐姐,特意送來的。”染反其道而行,刻意道,“姐姐先聽聽,要是覺得這事辦不,我一定把東西拿走。”
瞧染已這麼開口,王夫人沒奈何,只好坐下來聽染娓娓道來。
染便把事委婉地說出來,又拉住王夫人的臂腕,“姐姐,侯府實在沒法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侯爺斷了藥湯子,不然教妹妹這后半生可怎麼活?”
“妹妹這話嚴重了,招人、種田那都是你們建晟侯府的事,與外人何干?哪里得到我們手?那是圣上賞賜給建晟侯的地盤,你們就是在上面點火、挖地也一點病都沒有?我雖為一介婦人,但這個道理還是明白的。”
自從染設計幫解決掉那人小妾,王夫人便更加真切的相待染。聽了這般說辭,心下愈加同,覺得小小年紀支撐起建晟侯府實屬太不容易。
染倒是被王夫人的話給提醒了,挖地是個好主意啊!從侯府里到外面田地上,打通地道,既可以蔽活,又可以在里面藏匿東西。得回去跟隋商議商議,趁早手落實才是。
在知縣府邸待了一會子,染便借故離開,匆匆趕往邊軍駐地那邊。
王夫人得空,來至苗刃齊跟前,此時他正和師爺在書房里嘀嘀咕咕。
“大過節的,就不能讓葛師爺歇息幾日?”王夫人端上來一碗參湯,呈到老爺手邊,“今兒可還有應酬?”
師爺見此,已猜到老爺夫人有話要談,忙地行禮告退。
苗刃齊喝了口參湯,悠哉地說:“建晟侯夫人走了?今兒怎麼待了這麼一會就離開?”
“你不也一樣,之前老是迎送、陪聊,還不讓我跟走得太近。”王夫人用帕子替苗刃齊了角,“今兒給我送來不東西。”
苗刃齊當即不悅,嘲諷道:“到底出狐貍尾了?我以為能裝得久一點。他們府不是很窮麼?還有錢給咱們送禮?”
“老爺激個啥?那些東西你瞧見了便知道,算不得什麼。但是……”王夫人自煽起來,在染敘說的基礎上又夸張不,“老爺,這夫人太不容易。”
苗刃齊放嚇湯碗,思忖半晌,道:“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量他們翻不出什麼花樣。去年他們弄了一小塊地勉強混個溫飽,今年這是要加大開墾?他們府后那些破地能行麼?誰能去啊?”
“這些哪里是老爺該擔憂的?全靠夫人他們自己造化。今兒能這麼支會咱們,目的再明顯不過,就是想跟老爺你打好招呼,心里是有你這個父母的。”
“哼!”
苗刃齊心道,我希隋可以早死,那樣自己以后也不必再提心吊膽。不過隋到底是北黎的英雄,他只要不在自己地界上惹事,就他那病病殃殃的樣子也活不了太久,就當自己積德行善,往雒都那邊匯報亦可如實寫,又不是什麼大作。
堪堪過去大半個時辰,染再次抵達邊軍駐地。康鎮拊掌稱快,帶著屬下親自來大門口相迎。經過那一頓酒,康鎮自認和建晟侯之間已打開過節,以后都可與建晟侯敞開心扉。
尤其看到染帶來的年節禮,心中愈發高興,他們在邊戍鎮守這麼久,能在元旦時“問”他們的人幾乎沒有。染差不多算頭一份,而代表的就是建晟侯。
兩廂客套一番,康鎮簡單詢了詢隋現狀,目再次落到染后的侍上。或許是出于武將的直覺,他總覺得這子很有問題。
還記得那些抓獲的東野人,他們之所以被服帖制伏,真的是水生個人所為?他不認為那個常隨手驚人,要不是時間倉促,那些人當晚就被理掉,他一定會全部審問出來。
但轉念一想,就算侯府里有這麼一位高手也沒什麼稀奇,染之前不就說過,在這時候還能追隨隋的,都是可以隨時為他去死的人。
鄧媳婦兒相陪染去外小解,康鎮終于得到個機會,來回乜斜垂立在側的寧梧,二話不費直接把一盞茶揚到寧梧上。
寧梧紋不地站在那,連躲都沒有躲避一下,結結實實地被茶水濺衫。
“哎呦,我這一下子沒有拿穩,姑娘莫怪。”康鎮緩緩俯,把茶盞撿起來。
“小的不打。”寧梧向后退了一小步,不茍言笑地道。
這哪里是一個小侍該有的反應?鎮定的過了頭,一般小侍要麼被嚇一跳,趕拭干凈,要麼反過頭來奉承對方幾句,可眼前這位卻沒這麼做。
“你什麼?”康鎮收住笑容,把茶盞放回榻幾上。
“寧梧。”
“在夫人邊伺候多久了?”
寧梧抬眼盯向康鎮,淡漠地說:“不長時間,是去歲夫人在外面花了幾兩銀子買回府的。”
康鎮哂笑,“你可比幾兩銀子貴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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