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前院此時氣氛微妙。
正常前的空地上,站著百余名穿紅蟒魚鱗袍的太監,這些太監與跟著劉杰的那些番子不同,個頂個高壯,一臉兇相,每個人手中都執著一丈二長鴨蛋的刑杖。
他們是宮中慎刑司的人!
看著面前這百余名專掌行刑的太監,周誠攏在袖子里手死死攥。
承平帝的昏庸再次刷新了他的認知下限。
大殿之上親口恕五弟無罪,罰銀五百兩了事。轉眼就改了主意,罰銀變五十刑杖。
君無戲言當狗屁放嗎?
大堂之上,端坐著一個穿朱紫蟒袍的中年太監,將年四十的年紀,舉手投足間毫無其他太監那之氣,相反,稱得起相貌堂堂,威儀十足。一雙眼如鷹隼般犀利,目所到之,無不戰戰兢兢。
這就是東廠提督,秉筆大太監袁慎!
此刻,袁慎正饒有興味的盯著一名小太監在大堂前煮茶,側十幾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執著手爐、痰盂、拂塵、熏香……各種各樣的件,屏息凝神的伺候著。
“老祖宗請用!”小太監煮好茶,蝦著腰恭恭敬敬的捧上來,
袁慎接過來輕輕抿了一口,閉著眼微嘆道:“這龍井還是得用梅花雪煮,正如英雄配時勢,這才對味!”又抿了幾口,這才沖坐在他對面的路凌微微一笑,“路將軍,您不嘗嘗?”
路凌只當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面無表的哼了一聲,“袁公公不必客氣,趕手吧!”
說著起,撐著一名衙役的肩膀往外走。
不就是五十杖嗎?早挨完早了,妞妞還等著我回去陪吃晚飯呢!
袁慎瞇起眼,茶水蒸騰的熱氣中,他鷹隼般的目落在路凌兩條上。
“路將軍不必著急,時辰還沒到!”袁慎收回目呵呵一笑,端著茶碗走到路凌旁,和他并肩站好。
瞧著外頭那些太監手中的刑杖仿佛自言自語似的道:“前朝傳下來的規矩,慎刑司用的刑杖都是選上好蠟桿再用桐油浸泡而,里頭又灌了水銀,一杖下去筋斷骨折,恕本座孤陋寡聞,還從未聽說完五十杖還有活口!”
“那我今天就讓袁公公開開眼!”路凌傲然而立,五十杖就想打斷我的脊梁骨,想讓我做你麾下鷹犬?做夢!
“路將軍好膽!”袁慎放聲大笑,目又轉向周誠,“周大人還有何話說?”
周誠睚眥裂,他有何話說?他還能有何話說!
難道讓他勸五弟做東廠的走狗?
即便他勸了,五弟也不會聽!
“哎!”袁慎輕輕嘆了口氣,目中流出惋惜之意。手一,立刻有小太監將他手上的茶碗拿走。
他從袖中出雪白的帕了手指,然后輕輕一揮手。
立刻有八名行刑太監上前,拖著路凌到事先搭好的刑床上。
刑杖高高舉起,著懾人的殺氣。
“路將軍,現在后悔還來得及!”袁慎邁著方步挪到路凌跟前,語氣很平淡。
路凌放聲大笑,本不屑于和袁慎多費口舌。
袁慎瞧了他一眼,也跟著放聲大笑,然后淡淡的吩咐道:“手吧!”
“謹遵督主之命!”四名行刑的太監手中的刑杖,同時夾著風聲往下狠砸。
嗚……砸中路凌的瞬間,“且慢!”
一道清麗嫵的聲音自院外傳來,旋即有個婀娜妖嬈的影,緩緩出現在眾人面前。
如一道霞瞬間照亮堂前的霾。
袁慎倏的瞇眼,饒是他見多識廣,也被眼前這名子的容貌所震驚,有一瞬的失神。
豈止是他,堂前所有人包括那些宮太監無不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這世上還有這麼的人?怕不是仙吧?不、這妖妖趫趫的樣兒,狐貍吧?
唯二例外,刑床上的路大爺面無表,跟瞎似的沒看見。
周誠一臉厭惡,眉心的川字幾乎能夾死蒼蠅。
這人上穿的這是什麼玩意兒,繃繃的,這能省幾分布料?
還有這這眼睛怎麼看人的,斜斜歪歪帶勾子似的,崔氏怎麼沒找郎中給治治?
丟人現眼吶!
櫻桃腰肢款,如同一片初春新綻的桃瓣以最嫵妖嬈的姿態出現在袁慎面前,眼波卻一直落在路凌上。
目溫繾綣,路大爺一激靈,下意識往四下看,妞妞沒在吧?
這人腦子有病,跟我沒關系啊!
“賤婢!你來此做什麼?”周誠怒不可遏。
櫻桃恍若未聞,收回目,沖袁慎深深福禮。“奴婢櫻桃,想跟袁提督單獨說幾句話。”
袁慎早把的一舉一瞧在眼里,微一思忖,點點頭,“隨本督進來!”
廂房門一關,櫻桃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的道:“奴婢愿隨您進宮,當牛做馬由您驅使,只求您放了路將軍。”
袁慎彈了彈指甲,嗤笑,“任由本座驅使的牛馬多了,本座為何要收留你?”
櫻桃嫵的一笑,“因為奴婢這張臉!能為您帶來更多的好!”
袁慎上前抬起下頜,品鑒件似的瞧了半晌,冷笑,“本座便是不放路凌,一聲令下,你敢不隨本座進宮?”
“圣上要的是活生香,不是尸!”櫻桃腕子一翻,一柄鋒利的長釵抵住自已脖子。眸底生寒,面上卻越發的妖,“袁提督可愿全奴婢?”
呵!有點意思了!
袁慎松開手,圍著轉了兩圈,又笑道:“你這種心又不知底細,本座怎能放心帶你進宮?萬一哪天您得寵了,本座還不得提心吊膽防著您報復?”
櫻桃眼波橫流,“袁提督說笑了,奴婢宮的原因,就是您一輩子的把柄!說到底細,若連奴婢的底細也不清楚,您怎麼可能提督東廠?后宮佳麗無數,奴婢要想過的風,全賴您提攜,又怎敢不竭盡全力侍奉您?”
袁慎掌大笑,好一個聰明靈能說會道的妙人!
這種貨才值得他抬舉!
廂房門打開,袁慎吩咐了幾句,行刑的人立刻換了周誠手下的衙役。
刑也從灌了水銀的刑杖變大堂上用的普通板子。
擺明了放水!
周誠震驚之余,立刻向櫻桃投去激的目。雖然不知道說了什麼,可此事顯然是的功勞。
路凌也是一頭霧水,詫異的看著。這人搞什麼鬼?不會是妞妞拜托的吧?
不論他們怎麼想,櫻桃一眼也沒往他們上瞧,從廂房出來,徑直跟在袁慎后,上了他的馬車。
關車門之前,回頭往衙舍的方向看了一眼。
路娘子,你多珍重!
今生怕是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然而就在關上車門那一瞬,突然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哭,“櫻桃姐姐!”
剛剛得到消息的姜悅不管不顧的從大堂通往衙舍的角門里沖出來,淚流滿面,死死抓住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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