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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大事，還需父母之命妁之言，我還做不得主。”

蘇梨委婉的回答。

當著趙夫人的面，總不能直白的說不喜歡楚懷安，一則傷楚懷安的面子，二則未免顯得太孤傲，都孤零零一個人茍活於世了，難不還能拒了逍遙侯的婚？

蘇梨這話說得合合理，趙夫人不好再出言相勸，著看了楚懷安一眼。

楚懷安本也沒想利用趙夫人讓蘇梨完全扭轉想法，能得一句退讓已足夠。

楚懷安出的微笑，抓著蘇梨的手在自己膛，深款款的許諾：“阿梨放心，待回到京城，我一定向陛下請旨賜婚，用八擡大轎、十里紅妝讓你風風大嫁！”

八擡大轎，十里紅妝，皇后大婚的禮制也不過如此吧！

趙夫人心裡驚了驚，好在今日已過太多震驚，面上神未變，討巧的說著吉祥話：“侯爺與蘇姑娘郎才貌，投意合，定能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以前楚懷安最不聽這種話，覺得沒意思，這會兒他抓著蘇梨的手，聽著趙夫人祝賀，腦子裡浮現出和蘇梨老了以後，坐在侯府大堂等著兒孫叩拜的場景，心跳竟不控制的有些加快。

能與阿梨白頭到老，是非常妙的事呢！

被極大的取悅，楚懷安的臉便有些繃不住了，眼底含了笑：“傳本侯的令，去把你兒接出來吧。”

他高擡貴手放了話，趙夫人喜不自，又說了好些吉祥話才起離開，走到門口又聽見楚懷安提醒：“閨閣子理當在閨房待著，本侯與鎮邊將軍和淮王還要在這兒小住些時日，本侯不希再發生這樣的事，引發不必要的誤會！”

話裡帶了三分警告兩分威脅，趙夫人手心冒出冷汗，彎腰行禮：“愚婦謹遵侯爺吩咐！”

說完離開，臨走倒還十分周到的關上了門。

門一關上，屋裡便安靜下來，剛驅散的尷尬再度凝聚，蘇梨眼神飄忽，不敢和楚懷安對視，卻能到這人肆無忌憚的熱切的目。

“昨日我很認真的想過阿梨說的話，就算蘇挽月表裡如一，秉持真心，也改變不了是皇貴妃的事實，我與此生絕無可能，要麼，我爲終生不娶，要麼，我斬斷對的另取他人。”

楚懷安的語氣很平靜，前所未有的認真，聽得出來他是很嚴肅的分析過這件事。

蘇梨原以爲自己那一番話會打消他的念頭，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番嚴謹的剖析，不得不正視楚懷安，至給予同等的尊重與認真。

視線一對上，蘇梨被他眼底的火熱灼燒了一下。

“退一萬步說，若天生良善，並未早早定下婚約，那便不會經常出皇宮，屢屢讓我看見，你也不會特意來警告我遠離，與我產生集，如此一來，我會對誰心還未可知，阿梨覺得我說的可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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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同樣的疑問還給蘇梨，也功的把蘇梨繞暈了。

蘇梨假設蘇挽月表裡如一，他便假設蘇挽月連婚約都不曾有了，如此一來，哪還有後面那許多糾葛波折？

這話有道理，卻也極沒有道理，那些沒有發生過的事，自是隨便他怎麼說都有理了！

“侯爺，這些只是假設，不能以此作爲推斷。”

想了許久，蘇梨終於找到一個反駁的點，只是尚未說完，楚懷安便欺將圈在牀角，屬於男子的霸道強悍蔓延開來：“那你如何能用假設推斷本侯的真心？”

“……”

蘇梨啞口無言，楚懷安眸放，出暖暖的繾綣：“本侯並非隨輕佻之人，本侯說要娶你，那此生便只有你一人，日後你做了逍遙侯夫人，本侯自當對你呵護有加，關懷備至，心中再不會爲旁人分走半點心思。”

他說得鄭重，是再令人心不過的允諾。

蘇梨其實也知道，他這人看似放不羈，實則最重承諾，斷然不會失信。

蘇梨子再強，也是個子，讀的詩書再多，見的世面再廣，想要的不過是有一人能依靠，爲遮風擋雨，護一世無憂。

若他能做到所說，與不，又哪裡有那麼重要？

蘇梨垂眸思索著，楚懷安也沒把得太：“今日我說這些並非戲言，你且好好想想，看看我對你究竟是不是真心，若是想不通也無妨，待你我大婚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想。”

“……”

所以不管橫豎如何，這門婚事是板上釘釘了？

因著親眼見過蘇梨在楚懷安心中的分量，趙夫人又撥了四個伶俐的丫鬟來伺候蘇梨，又將屋裡的陳設全都撤掉，換上更華貴的。

普通的織錦被面，換了上好蘇錦被面，上面是繡工一流的蘇繡，繡著紅豔豔的寒梅，漂亮極了。普通的牀帳也換了黛青的雲煙帳，重重疊疊如墜雲霧。

這一換，蘇梨的地位頓時突顯了出來，府上下人不敢再在私底下討論臉上的傷疤，見了面也得彎腰行禮，恭恭敬敬喊一聲蘇姑娘。

趙阮阮出來以後，被趙夫人了足，趙悠悠在宴會上丟了臉，自覺無出門，兩人倒是沒再湊到蘇梨面前惹不快。

蘇梨腳傷嚴重，丫鬟們得了楚懷安的命令，日日守著，要在牀上躺著好好養傷，蘇梨不得外出，楚懷安不知是爲了避嫌還是什麼，自那日與蘇梨坦白以後，便再也沒來看過蘇梨。

蘇梨鬆了口氣，倒是希楚懷安能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畢竟一時腦熱許下諾言很容易，殊不知踐行起來有多難。

偏偏，又是極較真的子。

足足在房中養了五日，腳上的傷才勉強結了痂，踩在地上至不怎麼疼了，開了春，天氣漸暖，蘇梨手上的凍瘡也好轉起來，丫鬟們便不拘著了。

這幾日在蘇梨憋悶的慌，能出門以後，蘇梨自是起了個大早出門溜達，開春以後天氣越發好了，兩個丫鬟隨侍左右，一人手裡捧著披風，以免變天涼，另一人手裡則提溜這一盒子小零，以防蘇梨走了。

這待遇，倒像是把蘇梨當玩很大的小姑娘。

蘇梨很快轉到後花園，正燦爛，灑在早春的花苞上，蘇梨見了十分歡喜，又覺這幾日躺得腰痠背痛，不由走到花園空地活四肢，捎帶著呼吸早春的花骨朵芬芳。

正搖著脖子，楚凌熙的聲音從後傳來：“阿梨的子終於將養好了？”

回頭，楚凌熙提步走過來，今日沒有宴席，他穿得沒有那麼正式，只著一月白錦，襟下襬用銀繡著竹葉暗紋，斂貴氣，打眼看去，正是公子如玉，不敢說絕世無雙，卻是極惹眼的。

“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

楚凌熙揮手製止蘇梨要行禮的作，目溫和的打量著蘇梨：“那日宴會不方便，不曾與阿梨說上幾句話，後來謹之又防備得，本王不好前去找你，今日正好得空，阿梨與本王好好敘敘舊吧。”

“好。”

楚凌熙讓人備了點心熱茶，和蘇梨一起走到八角亭坐下，丫鬟和護衛皆守在亭外，方便他們說話。

“五年前我剛到雲州，便聽聞阿梨在京中出了事，我初到封地，不得擅自回京，是以未曾回京察看，我原以爲謹之和從遠兄會護你周全，你怎會決絕到一個人離家出走？”

楚凌熙低聲問，語氣裡滿是關切，斟了一杯熱茶放在蘇梨面前。

熱茶蒸起水霧，那些舊事彷彿也隨著嫋嫋的水霧消散，再不像過去那樣，一旦提起便傷筋骨的痛。

“那時我毀了名聲，京中的人都要看我笑話，父親和祖母也覺得我辱沒了家門，要將我沉塘一了百了，我若不走，只怕現在已了塘底爛泥裡的白骨。”

蘇梨淡淡的說，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雲州離京中千里，楚凌熙後來雖派人回京查探，也不知這樣的，聽見蘇梨的話，眼底閃過震驚，復又嘆了口氣：“竟是如此。”

若他當時還在京中，也許還能出手幫一把。

可惜……

“你既離京，爲何不到雲州來找我，縱然你毀了名節，我也可以給你一安立命之所。”楚凌熙有些介懷，他欽佩顧遠風，心中也把蘇梨當朋友，但危難之時，蘇梨不曾想到找他求助，多有些傷他的心。

“當時事發突然，我沒想過那麼多，後來離京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也許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了吧。”

蘇梨那時只覺得走投無路，悲絕至極，若不是遇到陸戟，去了邊關，也許早就自尋短見一死了之。

蘇梨這句話滿是滄桑，楚凌熙多猜到吃了許多苦頭，想到一些舊事不由有些唏噓：“你走後不久，謹之來雲州找過我，你可知他來做什麼？”

“侯爺以爲我在王爺府上？”

“嗯。”楚凌熙點頭，想到那日的景，哭笑不得：“他帶著幾個護衛殺到了我的淮王府，怒氣衝衝的搜了王府，沒尋到你的影，便以爲我蓄意將你藏了起來，還打了我一頓。”

楚凌熙是典型的文人，哪裡是楚懷安的對手？蘇梨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他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有些愧疚：“是我連累王爺了。”

楚凌熙笑笑，表如兄長一樣寬厚：“我離京的事沒告訴你們，怕你們來送行，我會捨不得，那一頓打，也是我該的。”

他母妃死得早，平日好的也只有這麼幾個，自是不得離別，畢竟到了雲州，他就只剩自己一個了。

所有人都得尊稱他一聲王爺，但不會再有人與他把酒言歡，也不會再有人不忌諱份地位，帶他看一些新鮮好玩的事。

終是與以前再不相同了。

蘇梨也想到這一點，沒再多說什麼，以免讓他傷懷，好在楚凌熙也並不是悲春傷秋之人，很快斂了緒，笑盈盈的看著蘇梨問：“阿梨與謹之打算什麼時候舉行大婚？”

“……”？？

王爺，這個消息什麼時候走到你那裡去的？

蘇梨表木訥，楚凌熙比趙夫人要了解和楚懷安一些，察覺了其中的貓膩：“我聽聞阿梨當年當衆拒了謹之的聘禮，莫不是謹之做了什麼，你到了如今還不能釋懷原諒他？”

“……”

對於楚懷安的步步相，蘇梨現在也是茫然的，若二姐還在，還能與二姐說說心裡話，讓二姐幫忙出出主意，如今卻不知該跟誰討教此事。

許是楚凌熙看上去太過親和可靠，又許是他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與蘇喚月有那麼兩分相似，蘇梨忍不住向他傾訴。

“王爺可知，侯爺之前有過心儀的子？”

“謹之心儀之人不是一直是你嗎？”楚凌熙認真的問，蘇梨被噎了一下，隨即搖頭：“不是，侯爺並非心儀於我。”

楚凌熙皺眉，楚懷安當初往尚書府跑得最勤，和蘇梨也走得最近，他若是不喜歡蘇梨，還能喜歡誰？

蘇梨並未說那個人是誰，繼續道：“侯爺爲了那人五年未娶，如今說要娶我，我……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說著話，蘇梨臉上浮現茫然無助，早就傷得傷痕累累，哪怕前面只有一點迷霧，也不敢輕易邁步向前。

見蘇梨如此，楚凌熙的眉頭鎖得更：“謹之這人看似紈絝，實則明，但在一事方面，他似乎也明不到哪兒去，謹之心儀旁人之事可是他親口對你說的？這是不是他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楚凌熙一句話，把楚懷安過去這些年所有的執念全部傾覆，蘇梨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卻越發覺得自己的推測有理，繼續道：“當初謹之最去的地方便是尚書府，他即便不喜歡阿梨，那喜歡的人也必定在尚書府，阿梨兩位姐姐親之時，他並未阻撓亦或者直接搶親，難道他喜歡的是府上的下人？那他何至於至今未娶？”

“……”

原是準備要搶婚的，只是沒來得及下手而已。

蘇梨在心裡回答，卻不能將這話直接說出來，終究還是不好。

“那日宴會以後，謹之傷口發炎，夜裡發了高熱，下不來牀，每日醒來以後必要向旁人問阿梨的恢復況，我雖與你們五年多未曾見面，也知道能謹之如此牽腸掛肚的人寥寥無幾，在阿梨看來，這不是喜歡麼？”

“……”

原來他這幾日沒來，是因爲傷加重了麼？

蘇梨心裡了，抿著脣沒了聲音。

以前覺得恨是很簡單的事，一個人若對另一個人好，那便是喜歡是。

當初幫楚懷安是出於不忍，楚懷安投桃報李，對好了一些，便忍不住了心，可那些好在楚懷安爲蘇挽月做的事面前，只能說是微不足道。

就像這個人，在楚懷安心中，與蘇挽月也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後來陸戟也對很好，教習武用劍，教防自立，替陸戟擋過劍，陸戟也替扛過刀，他們是共歷過生死的關係，以爲世上再不會有比這更堅固的。

可還是錯了。

對好的人，不一定是要與相守一生的人。

蘇梨垂著頭不說話，柳眉糾結的絞著，向來聰慧，鮮有如此困的時候，楚凌熙有些心疼。

但之事並非簡單的學論道，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楚凌熙擡手在蘇梨腦袋上拍了一下：“想不通的事就暫且不要想了，謹之和陸將軍都傷著不能外出，兩日後灕江漲，有祭江表演，阿梨正好可以陪我在灕江城好好逛逛。”

“誒？”

祭江表演，是漓州城特有的風俗。

因這裡靠著灕江，水產富，水陸通發達，開春以後，城中大多數人家都要跟船出海運輸貨做生意，久而久之，便形了祭江的風俗。

祭江當日，城中各大世家，會推出自己家族扎的大竹筏，請歌姬舞姬排練好節目，爲江神表演，還會投放鮮的食到江中，吸引魚兒來吃，祈禱新的一年風調雨順，出平安。

一開始的祭江是要用子，亦或者年輕貌的進行祭祀的，楚凌熙到了雲州以後，偶然得知漓州有此陋習，便下令廢除，一開始還有人不滿抗議，到了這兩年纔算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