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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找到了。

是把做工巧的小刀，刀不過五六寸長，很薄，刀柄沒有很花哨的樣式，用牛皮抱住，拿著應該很趁手。

見著那小刀，王家大爺雙手環，多了幾分底氣：“蘇大小姐，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小刀與蘇大小姐有什麼聯繫？”

蘇梨輕聲問，蘇月一下子跪在地上：“回稟王爺，這把刀，是民婦的！”

此話一出，會客廳裡靜默好一會兒。

楚凌熙和蘇梨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底的無奈。

果然不該被那雙眼睛矇蔽心的，你瞧，你主替仗義執言說了話，轉過來就啪啪打你臉。

蘇梨抿著脣不說話了。

眼看勢逆轉，越老五冷笑著譏諷：“蘇家大小姐方纔不是還要與趙、吳兩家的人當面對質嗎？怎麼這會兒又承認自己拿刀了？”

蘇月也知道自己前後言行矛盾，腦袋磕在地上：“每年搶頭彩都或多或會出點命案，民婦拿著刀並不是要害人，而是爲了自保。”

沒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還是要有的。

說完話，蘇月又接著蘇梨剛剛的話道：“王家二爺的上既然沒有刀傷，至他不是被我殺的！越家三爺生死未卜，只要找到他，便能證明我的清白！”

這話把蘇梨又架了回來，蘇梨垂眸不吭聲了，蘇家老爺子聽得直皺眉，不停地說：“月兒，你糊塗啊！”

可見他之前並不知道蘇月下水前上帶了刀。

蘇月擡頭看向蘇老爺子，眸堅定：“爹，您放心，就算大哥二哥不在了，也還有我，蘇家不會倒的，頭彩是我憑本事搶來的，你也不能隨便讓給別人！”

蘇月堅定地說，聲音足以讓在場的人都聽清楚，蘇家的下人不由得跟著附和：“是啊老爺，長老以前說過，大小姐不是一般子，我們都願意跟著大小姐幹！”

下人的聲音頗大，儼然已經拿蘇月做主心骨，蘇老爺子往後退了兩步，老眼熱淚縱橫，裡喃喃自語：“冤孽！冤孽啊！”

兒子沒了，兒有志氣有骨氣，按理，他應該欣高興的，如今這反應，倒像是家門不幸，遭了什麼報應。

“你們別唧唧歪歪演苦戲了，老子不吃這套，你說這事和你沒關係，那就拿出證據來！”越家老五冷哼著說，他向來脾氣躁，惹急了他，他能帶人直接殺進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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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破天就是紅刀子進白刀子出，走南闖北做生意的，誰要是害怕，誰就是孫子！

越老五是很能煽別人緒的，此話一出，越、王兩家的家僕都坐不住了，心道唧唧歪歪是娘們兒行爲，管他蘇家認不認賬，打了再說！

眼看局面要控制不住，一聲驚慌的尖忽的打斷衆人的爭執。

衆人循聲去，只見站在蘇梨背後的丫鬟捂著臉在地上打滾，裡不停的喊：“救命啊，老爺、小姐救我！”

那丫鬟離蘇梨和楚懷安最近，楚懷安反應迅速的將暖爐往蘇梨手裡一塞，將丫鬟在地上，同時對蘇梨低吼：“你別過來！”

吼完，他擡手要將丫鬟劈暈，卻見丫鬟兩眼一翻便沒了聲響，只是手還捂在臉上，楚懷安把丫鬟的手拿開，眼睛微微睜大。

那丫鬟原本完好的臉頰上，出現一塊不大不小的傷，傷口糊糊的很猙獰，還有子惡臭味，形狀竟是和蘇梨臉上的傷疤十分相似。

楚懷安探了探丫鬟的鼻息：“死了。”

剛剛還吵吵鬧鬧的會客廳陡然安靜下來，彷彿連溫度都下降了一些。

衆目睽睽之下，蘇家死了個丫鬟，死狀還這麼奇特！

“趙德立刻回州府調兵，傳本侯的命令，今天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在找出兇手之前，誰都不許離開這裡！”

楚懷安站起來冷聲命令，趙德傻眼了：“侯爺，這……不好吧。”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許是自己有什麼疾呢？”

“對啊，還有可能是蘇家想要轉移大家注意力的計謀，好把這兩樁人命案糊弄過去！”

越家和吳家的人不滿的嘀咕，楚懷安眼睛瞇狹長的弧度，冷霜似的掃過衆人：“這是本侯的命令，不想遵守的人，現在就可以走，一概以以下犯上之罪置！”

楚懷安的態度極強，衆人左右看看，漸漸噤了聲。

民不與鬥，這是千古以來的道理，他們犯不著這會兒把逍遙侯給得罪了。

衆人坐著沒，趙德也連忙起去調兵，楚懷安讓人把那個死了的丫鬟擡到宴客廳中間放著，等著仵作來驗。

他的臉一直繃著，臉格外難看，蘇梨拉了拉他的手，明明剛剛他還發著高熱，這會兒手心就有些發涼了。

蘇梨想把暖爐遞給他，被他抓住。

“怎麼了？”

蘇梨掀眸一臉茫然，好像全然不知危險暗伏。

楚懷安深深的看了一會兒，放鬆下來：“沒事。”

他還記得之前醫館的人說，被箭魚所傷的人，沒過幾日就會暴斃而亡。

剛剛這個丫鬟死得蹊蹺，又站得離那麼近，死後臉上還出現這樣的傷疤，讓他不得不在意。

仵作很快來了，他將丫鬟的認認真真檢查了一遍，最終得出結論，這丫鬟上沒有外傷，也並沒有中毒，就是莫名其妙自己死掉的。

但，誰會相信一個人會突然這樣死掉？

衆人一片疑雲，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句：“是……是江神的懲罰！”

“對！是你們蘇家不仁不義在先，如今還不認賬，江神親自降罰了，你們若是還要如此否認，下一個就該是蘇家大小姐你了！”

王家的一個家僕跟著附和，衆人紛紛點頭，還有人眼尖道：“我瞧著這丫鬟臉上的傷疤，倒有點像……”

“是非曲折終會水落石出，諸位與其在這裡欺負我一個弱子，不如還是配合侯爺調查，努力找出真兇吧！”蘇月擡起頭來冷聲厲喝，態度有些強。

蘇梨微微皺了下眉，那日祭江與楚凌熙一起出門一直戴著面紗，只是後來被箭魚所傷，才摘了面紗，看見臉上傷疤的人並不多，這事應該還未宣揚出去，所以剛剛那人想說丫鬟臉上的傷疤像誰？

“今日之事一時半會兒看來出不瞭解過，諸位不妨先在府上住下，左右本侯也沒什麼事，便陪你們一起住在這裡，看看幕後真兇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今日在場的人有些多，但好在蘇家家大業大，要住也是住得下的。

況且連逍遙侯都要住在這裡，旁人自然也沒什麼好挑三揀四的。

“草民……聽侯爺的，不過要請人回家傳個信，以免家裡人擔心。”

王大爺率先表態，其他人紛紛點頭，他們不像蘇家，如今子嗣凋零隻剩蘇月一個人主持大局，他們家中子弟衆多，便是在蘇家住上個十天半月，家裡的生意也不會到毫影響。

“本侯自會派人回去給各家家主報信，諸位就不用這份心了。”

楚懷安幽幽地說，明擺著是要杜絕任何人離開這裡。

衆人左右看看，也只能接這樣的安排。

沒有人再提出異議，楚懷安讓人把那丫鬟擡到別的空房間停放著。

“說了這麼多，本侯也了，蘇老爺不是備了酒宴嗎？還不讓人開宴？”楚懷安坐回原來的位置問，語氣輕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衆人：“……”

出了這樣的事，侯爺你還能吃得下飯，真是心大啊。

但不吃飯難道乾瞪眼嗎？

一刻鐘後，吃著味佳餚，喝著陳年佳釀的衆人心只有兩個字：真香！

酒足飯飽以後，蘇家的下人開始引著各家的人去自己房間。

因著楚懷安之前說蘇梨是侯夫人，所以兩人分到了一間房，楚懷安和蘇梨留下來了，陸戟和楚凌熙自然也不會走，兩人的房間是挨著他們的。

他們份高貴，睡的自然是府上最好的房間，挨著蘇老爺子的主院，隔著一條迴廊，後面就是蘇月的院子。

楚懷安看了眼房間，對屋裡的擺設什麼的沒有挑剔，隨意打量了一下，便打著哈欠，把丫鬟趕出去。

把門關上以後，楚懷安蹬了鞋躺到牀上，被子一裹，把自己捲蟬蛹，等了一會兒對蘇梨道：“你把顧炤來，我有話要對他說。”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也開始跟著陸戟扈赫的本名，好像也認可了顧炤的份。

蘇梨這幾天一直沒見過扈赫，正想著該去哪兒找他，窗戶就被推開，扈赫戴著銀面，手靈活的從外面鑽進來。

他掀眸看了蘇梨一眼，眼神冷漠一點都沒有，然後走到牀邊看著楚懷安。

楚懷安鼻子，燒得直犯迷糊：“今天晚上你去把越家老三丟越老五門口，看看嶽老五的反應，然後把事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會讓人把越家老三單獨看管起來，到時你負責保護越家老三。”

扈赫站在牀邊沒，整個人跟個萬年不化的冰塊兒似的。

楚懷安不舒服得很，翻了個，也沒客氣：“回來記得幫我帶兩副治風寒的藥，行了沒事了，去吧！”

他這語氣極信任又稔，完全不把扈赫當外人。

但以扈赫的心，他和楚懷安又沒有什麼，怎麼會聽楚懷安的話？

蘇梨疑，扈赫在牀邊站了好一會兒，又按照來的路線，從窗戶翻了出去。

“他會……”

蘇梨還想問點什麼，便聽見楚懷安沉重的呼吸聲，走過去一看，他的臉紅得厲害，手更是一片滾燙，分明是撐不住了。

蘇梨讓丫鬟送了熱水來幫他，他燒得神智不清，一個勁的哼哼，蘇梨便著聲哄著他。

他時就是這樣，一旦生了病，便離不得人，不好好哄著就要發脾氣。

完，蘇梨幫他掖好被子，沒多久，扈赫從窗外丟了幾副藥進來，也沒說話，丟了藥就走。

蘇梨把藥撿起來，打開看了下，都是祛寒表熱的。

府上丫鬟先出了事，蘇梨不放心讓別人熬藥，便自己拿著藥去了廚房，丫鬟給拿了熬藥的藥罐和炭火，蘇梨生了火，把藥罐認認真真清洗了好幾遍纔開始熬藥，自己則在旁邊守著。

今日擺了宴，廚房的人收拾殘餘正忙，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丫鬟給說的地方在一個小角落，不會被來往的人打擾到，剛好有一叢翠竹遮擋，很是幽靜。

蘇梨坐了一會兒，後門來了兩個收泔水的下人，一個使婆子擔著兩大桶泔水過去。

“咦？怎麼今兒個只有黃大娘一個人擔泔水過來了？”

收泔水的人問，那被做黃大娘的婆子把泔水往車上一放，沒好氣的甩了兩人一個白眼：“不知道的別問！”

下午日頭足，曬得人昏昏睡，這些給大戶人家做事的人又最爲八卦，當即好奇的探聽：“聽黃大娘這意思，府上可是出什麼事了？”

“沒你們的事！”

黃大娘著氣否認，約莫累極了，也沒急著回去，拿著扁擔靠在後門框上歇氣，那兩人被勾得心，連忙殷勤的幫黃大娘肩。

“大娘你別生氣啊，說說嘛，反正閒著也是無聊。”

“就是就是，我們兄弟兩個嚴實的很，絕對不會說的！”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很快說得黃大娘心了，黃大娘左右看看，見別人都各自忙著沒留意這邊，嘆了口氣：“喜竹那丫頭命不好，一個時辰前死了。”

“死了？怎麼會這樣，前兒不是剛聽說家裡給談了門好親事嗎？怎麼會這樣？”那兩人都十分驚詫，黃大娘跟他們關係好，擡手一人給了一記暴慄：“這麼大聲要死啊，還想不想聽了？！”

“想想想！”

兩人低聲音，不敢再隨便發表意見，黃大娘搖了搖頭：“喜竹那丫頭的親事好的，夫家都準備下聘了，這下死了可惜了。”

“是啊，平時也沒聽說有什麼病，總不會是自己尋死吧？”

“眼瞅著要親了，當然不是尋死！”黃大娘低聲呵斥，又看了看左右，把聲音得更低：“死得蹊蹺，我瞧著和城裡之前發生的無臉有關。”

一提到怪事，那兩個人的臉就是一變，眼底出膽怯，其中一個還了手臂：“大娘，你……你可別胡說，那無臉的幕後兇手不是已經被江神收了嗎？”

“對啊，咱這兒可四五年都沒出過那樣的事了！”

那兩人嚇得不輕，只覺得剛剛還暖烘烘的太，陡然變得森恐怖。

黃大娘又給了他們一人一下：“都說大老爺們兒氣旺，有沒有點出息？”

這倆人是慫的，被打了也不敢反駁，苦著臉求饒：“大娘，這事兒太玄……玄乎了，咱哥倆不……不聽了，您先歇著，我倆幫您提泔水去。”

兩人說完，滿臉忌諱的跑了。

黃大娘仍坐在那兒沒，過了一會兒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喜竹臉上那傷，古怪的很呢……”

那丫鬟臉上的傷究竟有什麼古怪？

蘇梨有些疑，見藥熬得差不多了，用帕子包著連藥罐一起端回去，還沒走近，遠遠地就看見楚懷安裹著一牀被子靠在門口東張西，蘇梨不由得加快步子走過去：“不是不舒服嗎，怎麼起來了？”

楚懷安原本還有點惱，看見手裡的東西，表了下來：“睡了一下好多了。”

他說著好多了，離了門框，卻是連站都站不穩。

蘇梨忙放下藥罐又去扶他。

“藥熬好了，先喝一碗吧，若是不能退熱，還得請大夫來看看。”

蘇梨說完給他盛了碗，藥是黑黃黑黃的，味道也一如既往的難聞，楚懷安皺了皺眉，一臉抗拒，蘇梨幫他吹了吹好儘快放涼。

“良藥苦口利於病，你若不想一直這麼難，就快喝了吧，也好遭點罪。”

蘇梨勸他，楚懷安想起剛回京時，趁他病著，著他的鼻子就給他灌藥，真真是大膽極了。

想到那一幕，楚懷安忍不住笑了笑：“我若不喝，你是不是又要著我的鼻子把藥給我強灌下去？”

“不會。”蘇梨搖頭：“我現在打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