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安一字一句的問,眼睛發紅,幾乎要滴出來,已帶了殺氣,似乎要蘇梨,須踩著他的。
楚凌昭並未被他影響,淡定道:“不必殺你,會同意。”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篤定蘇梨會以犯險,同意一個人和忽韃回胡地。
蘇家已經亡了,蘇梨沒有親人,按理不會要挾控制,可還有很多牽掛,嶽煙和陸湛都是的肋,更不要提其他。
甚至,爲了家國大義,也會願犧牲自己。
楚懷安在這一瞬間覺到深深的無力,他甚至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是不是隻要坐上這個位置,就可以任意妄爲?
空氣變得劍拔弩張,楚懷安眼底迸出火。
他很憤怒,前所未有的憤怒,像年時俘獲的那隻小鹿,被先帝命人拿去做了鹿皮靴一樣。
蘇梨不是小鹿,是比小鹿要更加重要千萬倍的存在。
“如果我以死相脅,陛下會改變這個決定嗎?”
“不會。”楚凌昭想也不想直接回答,許是察覺到楚懷安的緒變化,楚凌昭認真道:“除非謹之謀朝篡位,否則誰也改變不了這個決定!”
除非謀朝篡位……
他明知道他不會這樣做的。
“既然陛下心中已有決斷,還告訴我做什麼?”
“趙飛揚之後,驃騎軍羣龍無首,朕許阿梨三年期限收服胡地,謹之可想親自接回京?”
三年爲期……
楚懷安想冷笑,卻連角都無法上揚,他掀眸看著楚凌昭,像是完全不認識眼前這個人,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這個人,不會是他的兄長,只是遠昭的君王。
“陛下從什麼時候開始籌謀這件事的?”
楚懷安冷聲問,覺得那點可笑的兄弟義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也許不用忽韃開口,楚凌昭過不久也會想個由頭將蘇梨賜給忽韃。
他很清楚,爲了蘇梨,楚懷安不會拒絕驃騎軍的帥印,在練兵方面也不會有一一毫的懈怠。
以楚懷安的份,完全擔得起驃騎軍統率一職,因爲是他,陸戟的戰功再多,也無法一人獨掌兵權,兩人正好相互制約。
楚凌昭看得出楚懷安的失,面對詰問,他坦磊落:“母后雖然在有些事上糊塗,但也並非全無道理,謹之與陸戟,做朕的左膀右臂最好。”
楚凌昭沒想過要殺楚懷安,卻想要榨乾他上的每一滴汗。
“陛下不怕我領兵謀反?”
這話說得大逆不道,可從楚懷安口中說出來,又好像十分的理所當然。
楚凌昭沒有生氣,只瞇了瞇眼肅然道:“若此位從我手中被奪走,便是朕配不上這至尊之位,由謹之坐鎮,也無不可。”
也無不可?
這是極度的自信還是真的不在意?
楚懷安分辨不出,他唯一知道的是,蘇梨三個月後要跟著忽韃去胡地,除非突然暴斃,否則這件事沒有迴轉的餘地。
“阿梨以犯險,陛下許什麼?”
“待平安歸來,朕親自迎,賜封號、替主婚、護一世無憂,聖寵不斷!”
楚凌昭斬釘截鐵的說,這樣的恩賞,若是旁人聽見,也許會心不止,楚懷安卻不住冷笑:“當初讓去運送糧草,陛下可是也曾這般許諾?”
蘇梨不是神,只是個弱子。
要的從來不是榮華富貴,卻總有人將推險境,讓去謀奪那虛妄的榮華。
“謹之,朕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楚凌昭沉沉的說,楚懷安沒再說話,磕了頭從書房走出來。
宮人將書房的門關上那一刻,楚懷安覺活了二十多年那個自己也被一起關在了裡面。
他提步往宮外走去,一步一步,像踩在刀刃上,心頭滴著滾油,能聽見滋滋的聲響。
他想見到蘇梨,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
想擁懷,想護一生安好無憂,再無風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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