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妹妹今年十三了?”樑蕪菁聽到此低聲問道。
“可不是,明年開春虛歲就十三了,按照朝廷的規矩是要宮選秀的,那樣小的年紀,我真怕被留了下來。”唐氏一臉擔憂道。
“舅母放心吧,英武侯府上百年沒有出過后妃了,應該是無礙的。”樑蕪菁低聲安道。
“話雖如此,可不到最後,我終究放不下。”唐氏也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自然護的。
“姐姐昨日下旨,今日會回府省親,看母親,到時候母親在姐姐面前提起一二便是了。”樑蕪菁看著大夫人,聲說道。
大夫人心中縱然有千般不願,還是應了下來,旁的不說,樑絮兒如今爲貴妃,也不敢給樑絮兒臉瞧,還得像活菩薩似得供著,既然如此,不求菩薩“保佑”一二,豈不是不劃算?
“這合適嗎?若心中不快,故意將馨兒留在宮中折磨,不是弄巧拙了嗎?”唐氏卻覺得不妥,現在的樑貴妃在心中那就和吃人的豺狼虎豹差不多,於是低聲道:“還是算了吧,什麼都不要提,免得被給記恨上了。”
就在幾人低聲說著此事時,便有丫鬟進來稟報。
“夫人,小姐,樑貴妃娘娘已到了前院,侯爺讓奴婢來通稟一聲,請夫人在後院準備一番,恭迎貴妃娘娘。”小丫鬟得了吩咐後,立即跑來稟道。
“說曹,曹就到了,走吧,準備接駕去。”大夫人從羅漢榻上站起來,樑蕪菁立即上前扶住了,在耳邊低聲道:“母親,無論咱們心中有多委屈,有多苦,在姐姐面前都要忍,是貴妃娘娘,是宮中的主子。”
“放心吧。”大夫人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兒的手,出了後廳,往院子裡去了。
母二人和唐氏一塊在正院門口候著,不多時便見樑貴妃坐在肩輿上,由宮中太監們擡著,侍衛們護著,宮們簇擁著往這兒來了。
“妾拜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大夫人屈膝下跪,邊的樑蕪菁和唐氏也恭聲請安,跪了下去。
天家威嚴不可犯,不管樑絮兒從前是什麼份,現在的是貴妃娘娘,是皇帝寵的人,是宮中的主子,一言一行都能決定許多人的前程和生死。
“母親快起來。”樑貴妃親自下了肩輿,上前扶起了大夫人,一臉關切道:“母親在兒面前何須如此多禮,更何況母親又有孕了,可要好好將養纔是,這些規矩便免了吧,舅母和妹妹也快快請起。”
“多謝貴妃娘娘。”樑蕪菁和唐氏應了一聲,這才站起來。
“屋外涼,快進廳裡吧。”樑貴妃握著大夫人的手,親自扶著往廳裡去了。
二夫人李氏得知兒回來了,自然要過來請安,一衆勳貴家的夫人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討好貴妃娘娘的好機會,一個個都跟著過來了。
樑貴妃在外廳見了們,大夫人和樑蕪菁依舊在後廳歇息。
“蕪菁,去簾子後頭聽聽們都說了什麼。”大夫人在兒耳邊低聲吩咐道。
樑蕪菁聞言正說些什麼,卻聽得後廳的珠簾傳來一陣清脆的響聲,下一刻便見樑貴妃在萍兒的陪同下走了進來,母二人立即站起來,又要問安。
“母親和妹妹快坐下,一家人可別多禮。”樑貴妃連忙說道。
然而,樑蕪菁和大夫人卻不願落人口舌,依舊規規矩矩的請了安,問了禮,這纔在樑貴妃示意下落座了。
“母親,此次兒前往雲龍寺祈福,本還要寫日子才歸來的,可妹妹就要出嫁了,母親又有喜了,這可是咱們樑家的大喜事,皇上垂憐,特意派人告訴了兒,皇上說了,祈福貴在心誠,只要一心爲國祈福,在哪兒祈福,祈福多日,都不礙事,兒一心掛念著母親和妹妹,也不好拂了皇上的好意,就回來了,咱們樑家這次可是雙喜臨門啊。”樑貴妃笑著說道,語中若有所指。
“臣能有幸嫁給永安王,爲王妃,都是貴妃娘娘的恩典,臣謝娘娘。”樑蕪菁站起來,福了福,看著樑貴妃,聲笑道,彷彿真的對樑貴妃恩戴德似得,眼中溢滿了歡喜。
原本心中還有些忐忑的樑貴妃,見到自個妹妹竟然欣然應下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片刻後才聲道:“你我是姐妹,本宮自然是要護著你的,蕪菁……旁人都說永安王是廢帝,又是個傻子,其實不然,他如今雖然就像個五歲稚似得,但子十分康健,人也格外善良,起碼你嫁給他後,不會吃苦,也不會吃虧。”
“是,臣明白娘娘的意思,多謝娘娘恩典。”樑蕪菁笑著應道。
樑貴妃聞言又是一怔,本以爲回到樑家之後,等待自己的是父親母親的責怪,是妹妹歇斯底里的吵鬧,卻不想在前院時,父親待自己卻格外恭敬,如今妹妹和自己說話也滿是生疏,滿是敬畏。
這一切本來是想看到的,可現在卻覺得心中悵然若失。
“蕪菁說的是,謝娘娘恩典。”大夫人也笑著說道。
樑貴妃聞言,沉默了片刻才道:“只要母親和妹妹喜歡就好,母親有了孕,這些日子要好好將養纔是,時辰也不早了,兒就先行回宮了。”
“是,恭送娘娘。”母二人立即站起來,將樑貴妃送出了正院。
看著樑貴妃離去,樑蕪菁和大夫人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可真是謹慎,聖旨都下了,也不到咱們反抗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非要回來試探我們。”大夫人看著樑貴妃遠去的背影,語中帶著冷意道。
“若是不謹慎,何以在王府之中立足,從一個侍妾爲側妃,再到貴妃之尊,執掌印呢。”樑蕪菁笑著說道,只是笑意中滿是心酸。
姐姐,既然這一切是你想要的,那麼……希你得到這些權勢富貴後能收手,能給父親母親,還有母親肚子裡的弟妹一條生路,否則……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毀掉你最看重,最想要的一切。
打從雲龍寺那夜,的心被姐姐傷了後,們姐妹之間的分已經走到盡頭了。
往後,姐姐若是敢對付,也絕不會手。
爲了活命,旁人可以不折手段,樑蕪菁亦然。
雖沒有害人之心,但也絕不會坐以待斃,如同傻子一樣出脖子讓人抹。
都說深宮是個可怕的地方,加之廢帝那樣的份太敏,太尷尬,這個王妃日後也沒有好日子過,可偏偏要活出個人樣來,保護自己要保護的人。
臘月初六五更時分,樑蕪菁便在碧雲等人伺候下梳洗起了。
今兒個是親的大日子,雖然所嫁並非良人,也不是心中所願,然而,事到臨頭,樑蕪菁選擇毅然面對,從來不會因爲任何事,因爲任何人而退,而膽怯。
冠依舊是從前的冠,霞帔卻另做了,按照王妃大婚時的規格,樑府十餘位繡娘做了整整一月才了。
大紅的,上頭用金線繡著龍和如意紋,看著貴氣人。
若說前兩次樑蕪菁出嫁,還有些忐忑,還有些不安,如今似乎已經習以爲常了,定定的坐在那兒,讓幾個丫鬟和宮中派來的嬤嬤給梳洗打扮。
按照規矩,今日出嫁,是要請個十全之人爲梳頭的,意喻日後也能十全十,如同幫梳頭之人一般,也就是圖個吉利罷了。
前兩次樑蕪菁出嫁一次請的是史大人的夫人,一次請的是忠義侯夫人,而這次前來幫梳頭的則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姐姐,當今皇帝的姑母,兒孫滿堂,子康健,年逾六十的端慧長公主。
聽說,是樑貴妃親自去公主府請的端慧長公主,長公主也欣然接了,給足了惠周侯府面子。
只是長公主年事已高,由的兒媳婦劉氏伺候著進來給樑蕪菁將一頭青梳理順溜後,便由大夫人張氏迎到外廳去喝茶了。
將火紅的嫁穿上後,樑蕪菁套上了外衫,後頭拽地的紅紗上金線繡著展翅飛的凰,看著格外華麗耀眼。
“奴婢是宮中司儀的嬤嬤,這些年也伺候過不娘娘晉封時的大妝,還有幾位王妃出嫁,也是奴婢伺候的,旁的不說,這大紅的嫁,按祖制,雖然個個王妃的用料和花樣都一樣,可王妃您的就是格外緻,格外,您穿上也最好看。”老嬤嬤一邊幫樑蕪菁整理襟,一邊笑著說道。
“多謝嬤嬤誇讚。”樑蕪菁笑著頷首。
“王妃客氣了,奴婢說的都是大實話,您瞧瞧,今兒個您一定是這天底下最的子。”嬤嬤將拉到了屋一面大玻璃鏡子前,笑著說道。
樑蕪菁看著鏡子的自個,也微微愣了一下。
這王妃的嫁,的確比之從前的更爲華麗,冠上甚至還點綴了更多的珍珠流蘇,撥開了額前的流蘇,纔看清了自己。
在府裡,樑蕪菁雖然也會梳洗打扮,可從不會抹脂,今兒個如此一打扮,連看著自個都有些發愣了。
樑蕪菁知道,自己的樣貌絕對是萬里挑一,整個大周國都難逢敵手,如今看著更是豔麗,了平日裡的一分清雅,多了幾分冷豔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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