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三百年前大周朝開國時,除了惠周侯樑家經商,忠義侯袁氏以文治幫太祖平天下外,其餘六大侯皆是武將,以武力協助太祖奪得天下。
可三百年過去了,世事變幻無常,樑家依舊富甲天下,袁家依舊文傳當世,出的都是文,門生遍佈大周,可六大以武起家的世襲侯中,只有英武侯張家和忠勇侯寧家依舊戰功赫赫,家族中出的都是將軍,其餘四大世襲侯家族早已變了味,有的甚至只能吃老本了,更別說帶兵打仗了
。
英武侯張家這些年來一直鎮守大周王朝的西北邊陲,和瓦刺等蠻夷作戰,勝多負,唯一讓張家人覺得丟臉的便是兩年前皇帝陳夙被瓦刺所俘。
不過那一次,英武侯張興亮和邊得力的大將都被調去了東南沿海驅趕倭寇去了。
所以……也怪不得張家人。
英武侯張家從前便是鎮守東南沿海抵倭寇的,十年前才被先皇派往西北地區和蠻夷作戰,所以在西北方,英武侯張家的勢力還不算深固。
其實,爲了防止各大世襲侯家族功高震主,每十年,他們鎮守的區域都會換,防止這些侯爺們手下積聚太多勢力影響朝廷穩定。
因此,大周朝建立三百多年來,從未有哪位侯爺得到太大的勢力,朝廷也還算穩定,即便發生叛,也是那些王爺們,兄弟之間爭奪皇位造的。
八大侯也懂得明哲保,幾乎沒有明著參與皇位之爭的。
可忠勇侯寧家不一樣,寧家從前鎮守的區域也是十年一換的,可西南邊陲時局不穩,打從寧家去鎮守後,每年都有叛髮生,有時是那些民風彪悍和土匪差不多的邊疆民衆,有時是別國侵,朝廷本來不及調任旁人前去接手,怕因此貽誤戰機,久而久之,朝廷也就依仗寧家平叛了,算起來,寧家在西南邊陲發展近五十年了,特別是寧家這些年裡出了兩位皇后,了皇親國戚,更是繁榮了近三十年,整個西南邊陲周圍的地盤完全落寧家手中,早已固若金湯了。
興許在那兒,忠勇侯寧振遠的話比皇帝的聖旨還管用吧。
所以,不是樑蕪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寧家在西南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怕陳夙去了會淪爲寧家的傀儡。
“嗯。”陳夙何嘗不知樑蕪菁的意思,輕輕頷首,便起往外走去。
“喂。”樑蕪菁忍不住住了他。
說了那麼多話,他就隨意敷衍一個字,實在是太過分了
。
“放心。”陳夙人已走遠了,樑蕪菁耳邊卻迴響起他的話來,樑蕪菁知道,這廝的武功一定很高,否則本不可能有這個本事。
殊不知陳夙現在中了十香筋散,功力基本上全失了,還要再過幾日才能完全恢復呢。
昨日他強行回宮,子虛弱,險些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昨日睡了那麼久都恢復不過來,這樣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
樑蕪菁看著陳夙遠去的背影,心中說不出是什麼覺,似乎很矛盾,又似乎很無語。
捫心自問,樑蕪菁覺得自己打從宮以來,變了許多,而這一切,似乎都是因爲陳夙。
從前的,乃是樑家的嫡,何其尊貴,何其霸氣,何其冷靜,在旁人眼中,一直是高貴無比的,然而打從宮和他相以來,樑蕪菁覺得自己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從前幾乎不會因爲何事生氣、怒,如今呢?稍有不慎就會被陳夙惹的火冒三丈,越活越回到小時候了。
樑蕪菁覺得自己應該反省反省了,否則日後一定會吃大虧的。
“主子。”碧雲見永安王出去了,才進了寢殿來。
樑蕪菁下上的大氅,由碧雲伺候著更梳妝,待收拾好一切去正殿時,陳夙已經在那兒賣萌、裝呆娛樂衆人也娛樂他自個了。
樑蕪菁這次選擇無視,完全無視,在心中一直提醒著自己,不要忘記自己是樑家的那個嫡。
然而,用過早膳後,樑蕪菁突然想起前兩日自己一直有疑慮的那件事兒來,突然很想問問陳夙,弄個清楚明白。
看著陳夙結果鍾平遞上來的風箏就要往外跑,樑蕪菁立即站起住了他,以平日裡將他當孩子哄的口吻笑道:“王爺,時辰還早呢,現在出去風太小,風箏是飛不起來的,王爺再歇一會,吃些點心,這可是碧玉今日一早新做的,必定合王爺胃口,王爺吃飽了,妾陪您一塊去放風箏,咱們不在昌德宮放,咱們去花園,可好?”
陳夙有些詫異的看了樑蕪菁一眼,他知道,自從知曉自己是個正常人後,當自己裝瘋賣傻時,若沒有外人在,只是敷衍一番了,像今日這般鄭重其事的,甚有,難不有事找自己?
陳夙猜對了,他才坐了下來,樑蕪菁就把屋裡的奴才打發出去了,還對碧雲使了個眼,示意在門口守著,別讓閒雜人等進來
。
“王爺,初二那日,我去給皇后請安,回宮途中經過花園,遇到了那個宮,那個王爺告訴我已經死了的宮。”樑蕪菁看著陳夙,低聲說道。
“不可能。”原本靜靜的坐在那兒的陳夙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樑蕪菁從未見他如此激過,心中完全肯定那個宮對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一個丟了皇位,只能茍延殘的前任皇帝,如今日日如履薄冰,除了報仇奪回皇位,其餘什麼事兒彷彿都不能讓他的心起毫漣漪了,可這個宮卻改變了這一切。
上次,之所以懷疑陳夙是裝瘋賣傻的,也是因爲在花園撞到了這個宮,看見了與衆不同的陳夙。
而這次,他依舊這般失態。
可見那個人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樑蕪菁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苦,連自個都不知道爲什麼,不過這異樣的覺很快被驅逐了。
“我親眼瞧見的,邊的奴才雖然沒能看清,可追上去也瞧見背影了,是沒錯,我倒要問問王爺,到底是人是鬼?王爺你說死了,可我卻看見了活生生的,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那次在花園的梅花叢中,我也瞧見了,後來還看見了王爺你……。”
“住口,我說死了就是死了……。”陳夙突然打斷了樑蕪菁,雙眼中一下子就佈滿了,再也沒有平日裡裝傻時的那副乖乖樣,更沒有他正常時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竟然變得猙獰起來。
樑蕪菁一怔,沒想到他會突然變臉,不過是想確認一番而已,他說那宮是死人,可那宮又偏偏出現在了面前,還衝著笑,想起來都讓人骨悚然的,不過是想問清楚罷了,而且覺得這其中一定藏著天大的,他不願說也就罷了,竟然兇?
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
“好,妾記住了。”樑蕪菁口起伏不定,怒火直衝腦際,但還是忍住了,笑著給陳夙行了個禮,轉往外走去。
何必爲了一個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生氣?和他不過是合作關係罷了,日後他重新奪回皇位,順利拯救樑家,就是他們分道揚鑣之時。
碧雲一直守在門口,自然聽到了永安王那一聲怒吼,還嚇了一跳,很怕主子吃虧,本想冒險進去瞧瞧,卻見家主子已經出來了。
“主子。”碧雲還以爲主子了委屈,不想主子卻滿面春風,十分開心的走了出來,一下子就愣住了。
“走吧,出去瞧瞧。”樑蕪菁不願多說什麼,拉著碧雲就往外走去。
一連多日,昌德宮的人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兒,他們家王爺和王妃已多日未說一句話了。
倒不是說王爺和王妃不搭理他們,王爺依舊每日纏著他們這些奴才放風箏、踢毽子,甚至去小園子玩泥,歡聲笑語不斷,而他們家王妃,也如同從前那般,對他們十分關心,每日裡也安排衆人行事進退等等。
他們覺著奇怪的是,王爺不和王妃說話,再也不在王妃面前喊“娘子,我了。”
而王妃也不搭理王爺,瞧見了也似乎沒有瞧見一般,完全把王爺當做空氣。
“王妃,明兒個便是元宵了,宮中的節禮已經下來了,奴婢和碧玉姑娘一塊清點了,咱們宮中這一份和貴妃娘娘宮中一樣呢,如今宮中對王爺總算不像從前那般苛責了。”黃嬤嬤自然也發現自家王爺和王妃的異常,卻不敢多言,只是在樑蕪菁面前愈發的恭敬殷勤了。
“嗯,元宵也是大節,過了元宵,這年也就過完了,將節禮的單子拿來我瞧瞧?”樑蕪菁倒是有些好奇宮中會發什麼樣的節禮下來。
接近年關時,宮中也發了過年的節禮了,只是樑蕪菁那時候沒那個功夫,也沒有那個心去瞧,有父親送進宮來的銀子,有太多的嫁妝了,本不在乎這點節禮,一切都給了碧玉打理,只是今日突然就來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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