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也是個兇悍的，將一直拖到門口，尺高的門檻就那樣把人拽了過去，碧蓮的裳磨破，出里面簇新的棉花，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眼看著一口氣就要閉過去，季媽媽終于道：“好了！”

婆子這才松手，碧蓮拼命地扯開繩子，大口大口著氣，眼中既有恐懼又有重新的欣喜。

季媽媽對著的頭就是一戒尺！

碧蓮被打懵了，捂著頭直愣愣地看著季媽媽。

“怎麼樣？知道死的滋味了嗎？好不好？”季媽媽冷冷道。

碧蓮瑟地向后退著，是真怕季媽媽了。

“你房里梁上的那繩子是打的活結，而且早不死晚不死，偏等小桃從你房間門過時你才踹掉腳下的凳子，死給誰看吶？裝瘋？主子們良善會信，老婆子我可不會信。”季媽媽道。

碧蓮眼中的惶恐越積越甚，季媽媽的戒尺一抬，嚇得尖起來。

“知道怕了？那就說吧，祠堂里的炭是怎麼回事？”

“是……是張媽媽拿過去的。”碧蓮聲道。

“張媽媽最是忠心王妃，怎麼可能拿煙炭給王妃取暖？說實話！”季媽媽道。

“是……是正院里的銀霜炭全用了……那點炭還是……在小雜屋里找的。”碧蓮道。

“不能啊，太妃主子雖然奪了王妃的爵位，但并沒有讓人苛待正院里的人，正院的一應用度還是照舊，怎麼可能會沒有銀霜炭？肯定是你搞了鬼不是不？你把碧玉的死怪罪到王妃主子的頭上，因恨生惡對不對？”

“不，不是啊，是真的沒有銀霜炭了，媽媽若不信，可以讓人在院里搜，不止是炭，米糧，茶葉，連床上的被子都缺了，奴婢一個人就算心中有恨想要報復，也做不來這麼些事啊，再說了，張媽媽明得很，在正院里，誰能在眼皮子底下小作？”碧蓮哭道。

季媽媽聞言看了老太妃一眼。

花嬤嬤道：“那就派人搜了搜吧，總不能只聽了一個小丫頭的話，就胡猜忌。”

柳側妃的臉漸漸發白，手里著拍子，秀眉蹙。

齊雨聽出話外之音，往前走兩步正要說話，被柳側妃扯住，暗中對搖頭。

季媽媽帶來的婆子將院里細細地搜了一遍，又找出一些零星的煙炭來，竟是半銀霜炭也不見。

老太妃的臉越發沉郁難看。

齊思奕和顧桑苗都站在屋外，兩人都關注著屋里的靜。

“這……怎麼可能？”柳側妃臉剎白。

老太妃目如炬：“不論如何，如今是你在管著中饋，正院里的一應開銷都在你手上，帳房的先生也由著你的意思換了，院里管事的婆子也被你換了個七八，如今正院里了這些多東西，你就算無心也難以開。”

“母妃……”柳側妃覺百口莫辯。

“皇祖母，我娘親不是那樣的人，大娘都已經被關到祠堂里了，府里又不缺這點嚼用，干嘛要苛刻正院里的人。”齊雨道。

“今日的結局，不正是側妃娘娘想要的嗎？王妃就算是關了祠堂，又被削了封號，但到底是王爺的正妻，又是大爺的親娘，還是會有起復的時候，總有一天會從祠堂里出來，這人一沒了，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是不是？”季媽媽面無表道。

“住口，你雖是府里有份的奴才，可也還是奴才，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齊雨怒道。

季媽媽面不改，垂頭福了一福退到一邊。

這時，恭親王總算得了消息趕了過來，嫣紅在丫環的陪伴下，也捂著肚子緩緩而來。

當看見地上的王妃時，王爺的臉頓時變了，站在門時半晌沒往前挪一步，象是被定住了一般。

“怎麼可能？素……怎麼會……昨兒個不還好好的麼？”

“好好兒的？看來父王倒是很關心嘛，不知母親聽了您這句話，心里會不會好一些呢？”門口的齊思奕涼涼道。

王爺眼神一黯：“你這是在怪本王嗎？是咎由自取……連你皇祖母都敢忤逆對抗……”

“被在祠堂確實是咎由自取，但皇祖母沒有讓人苛待吧，連吃食飲水，取暖都克扣了，你知道是怎麼死的嗎？炭毒，因為用煙炭取暖才中的毒，像咱們這樣的人家，死于煙炭中毒，還真是要笑掉外人的大牙了。”齊思奕道。ωＷＷ.166xs.cc

“煙炭？王府用的不都是銀霜炭嗎？”嫣紅一臉震驚地小聲道。

“可不是嗎？你的侍妾都用的銀霜炭，我母親卻只能用煙炭，父王，您真的一點都不自責嗎？”齊思奕冷聲道。

恭親王目如刀般向柳側妃。

柳側妃的淚瞬間涌上眼眶，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麼，一轉，撲通一聲跪在老太妃跟前：“母妃，臣妾自當家理事以來，行事小心謹慎，就怕出半點差錯，讓人拿把柄說，妾真的不敢苛待正院的人啊，怎麼著那也是王爺的正房院子，王爺也會在屋子里呆的，苛待正院，不等于就是苛待了王爺嗎？”

“可正院的里搜不出半顆銀霜炭是事實，好些個丫環婆子管事去了你謹園也是事實，正院里缺東西也是事實，府里當家理事的可就你一個人，別人可沒有過手。”

“不管殷氏犯了多大的罪過，終究是王府的宗婦，是王爺的正妻，如此突然暴亡，對外總得有個待，尤其是對殷家人得有個待。”老太妃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