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澄寧愣了一下:“我還沒送過呢。”
“你這是又在跟孤哭窮?”
“不是,是跟了殿下后,還沒空去給買禮。”
“所以你是跟孤要假?”
許澄寧覺得自己說什麼都不對,低低咕噥了一句:“是殿下找茬吧!”
跟秦弗共事久了,許澄寧發現他沒有表面上那麼難以相,而秦弗小事上也慣著,也從一開始的草民草民,變現在的我我我。
秦弗沒再刁難,指了指箱子:“給子的,你看看送什麼合適。”
許澄寧立刻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深覺秦弗就是在為難:“殿下,謝大小姐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若喜歡您,就是送塊用過的帕子也會如獲至寶;若不喜歡,便是連城之璧都不會當一回事的。”
秦弗覺得有道理,隨意撈了一柄玉如意出來,然后又拿起個和田玉雙鶴擺件。
“這個做壽禮吧。”
許澄寧愕然,那擱這挑半天算什麼?
秦弗看抿著敢怒不敢言,簡單解釋了一下:“不出所料,端王府寧王府送的也都是字畫。”
“哦。”許澄寧看了看那個玉擺件,“雕得好看的。”
秦弗很不屑:“什麼眼。”
許澄寧忍無可忍,抬頭直視他:“殿下,您今天吃炮仗了罷?”
秦弗沒說話,轉從多寶閣的木匣子里掏出一只鶴形的圓雕玉燈座,扔給了許澄寧。
玉燈座設計巧妙,雕琢細致,線條沒有多一也沒有一,玉質的仙鶴翩翩起,鶴尾的羽輕盈飄逸,鶴周圍盈然有風,仿佛下一刻就要飄起來;
相較之下,玉擺件更像個死,雖然雕工細膩,卻顯得匠氣繁瑣,斑駁的玉也運用得趨于死板了。
“這是,殿下自己雕的?”
秦弗輕輕哼了一聲算是承認。
早就聽說他極善玉雕,但許澄寧沒想到他的雕工居然堪比國匠。可被他比較到面前來,許澄寧夸什麼都覺得不得勁兒。
“殿下技藝湛,雕得比這個好多了。”
秦弗面依舊淡淡的,把自己的玉雕放回原來的位置。
許澄寧懷疑秦弗贊聽得太多,你夸他他不一定會理會你,反而偶爾嗆一兩句他還能跟你多說幾句話。
不過也正常。三歲識千字,五歲扛刀槍,十歲博覽群書,懂得工事兵事農事,十二歲時已經能在壽王邊出謀劃策,這樣的天之驕子,又是位高權重,真真假假的恭維話聽了十多年早該聽麻了。
“明日孤去文國公府為老國公賀壽,你留在府中繼續譯書。”
“我不能出門嗎?”
“使臣團急著用,你要盡快完,以后想出府便出,只要不沖撞到其他主子,前院也可以隨意走。”
京城有幾個日子向來最重要最轟,除了萬壽節,便是各大世家當家人的壽誕,半個京城的權貴都會云集在世家的壽宴之上。
皇子們拉攏世家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但還是不能放到明面上來,所以像這樣的隆重的壽宴,只能派最看重的兒子兒前往以示敬意。
秦弗用完早膳就整理冠出府了,本以為最早也要申時才結束,結果才過晌午,秦弗就大步流星地回來了,一回到就把自己關進了屋里。單右手里還捧著那只裝玉如意的匣子,可見沒送出去。
許澄寧心里納悶,看見單右使勁沖使眼。
許澄寧用眼神點點秦弗的主屋:“怎麼啦?”
單右捂著憋笑:“沒怎麼,差點被非禮了。”
“噢!”
許澄寧雙手捂,興趣地追問。
“是哪位英雄……還是男英雄?”
單右差點笑出聲:“沒有沒有……是謝家的三小姐!聽說是鄉下養大的,年前才找回來,為人……奔放了些,趁殿下一個人的時候表明心跡,結果腳往湖里倒。好歹也是文國公的嫡,殿下拉了一把,卻被撲了,差點給揩了油。”
許澄寧想象了一下畫面,很不地道地笑了。
“殿下因為這個生氣了?”
“哪能啊,只是兩人糾纏的時候被人看見了,以后可能不好跟文國公府來往了。這里面肯定有人在算計,我看那位謝二小姐面相就不好,表面上啼啼楚楚可憐的,眼里都是暗喜,我瞧得明明白白。”
“喲,右大哥還會看面相呢!”
“切,那算什麼,我跟了殿下十年,朝里朝外、后宮宅的事都看遍了,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連世子那樣萬年不變的冰面孔,我都能把心思猜得七七八八,別談……”
單右吹著吹著把頭一扭,正好撞見他說的那張冰面孔寒氣人嗖嗖,單左在旁邊以手扶額。
他把到的話咽下去,壯的胳膊肘子把許澄寧腦袋一夾,干笑道:“殿下……許澄寧說話,屬下、屬下正教訓他呢,新來的這麼不懂事!”
說著掄起拳頭抵在許澄寧頭上使勁鉆,許澄寧啊啊。
“領五十軍!”
單右麻溜滾了,許澄寧被拎到書房熬夜協助秦弗理公務,秦弗不睡也不能睡。
正是轉季之時,晝暖夜涼,許澄寧并不健朗,第二天就染了風寒。
不想讓秦弗知道自己生病,秦弗雖然嚴苛,對下屬還是十分優遇的,定會給請大夫,而卻不能將自己的手腕給任何一位大夫。
往臉上撲了點涼水,強撐著病去找秦弗告假。
秦弗聽說完,目在上逡巡了幾個來回,然后突然手,上的額頭。
“生病了為何不說?”
要不是察覺聲音不對,臉上又浮起不自然的紅暈,秦弗差點就信了的鬼話。
“請大夫。”
“殿下不用!”
秦弗臉上冷冰冰的,很是可怕,許澄寧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
“草民忌口,有些藥吃了會全起疹子,藥方只能自己開。”
“留在王府里,怕過了病氣給殿下。”
“沒你氣。”
許澄寧自己擬了方子,湯藥很快熬好端了上來,喝完昏昏睡,想回屋去睡一覺,秦弗卻道那間屋子背,讓在書房的榻上休息。
許澄寧拗不過上司,加上眼皮實在太沉,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耳室傳來細微的鼾聲,甜甜的,輕輕的,秦弗不由自主地連呼吸都跟著輕了。
偏頭看了一眼,見許澄寧閉眼抱著兔毯子酣睡,盈潤的微啟,像只乖巧憨的小。
秦弗心里微微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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