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棲的話不亞於平地起驚雷，別說錢大人，就是夏默都意外的盯著看。

雖說跟百里棲接的時間不多，但是也算了解一些的秉，旁邊看熱鬧，順便毒舌兩句，這才是的作風。

何時思想覺悟突然提升，學會學雷鋒做好事了？

再說也不知道雷鋒是誰啊。

夏默腦子裏閃過各種七八糟的想法時，就聽見錢大人開口道，「你既然想替趙陳氏冤，可有狀紙？」

「沒有。」百里棲回答的特別理直氣壯。

錢大人聽的一噎，眼中的瞳孔都放大一圈，眼前這位要不是玉娘娘，他早就讓衙役將此人給打出去，添什麼。

「沒有狀紙，是不能替趙陳氏冤。」一個師爺模樣的男人突然說道。

百里棲瞟了他一眼，「我要是執意了。」

整個衙門大堂因這句話徹底安靜下來，有人小聲低估，這個囂張的醜八怪是誰啊？

夏默看著臉不太好的錢大人，還有一臉不退讓的百里棲，眼珠一轉，笑著說道，「錢大人，對於陳三娘謀殺親夫一事，我覺得疑點頗多，為了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下一個壞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大人，趙陳氏謀殺親夫一案，人證證俱全，本無需從長計議。」旁邊的師爺大義凌然的說道。

「對啊，人證證俱全，還想抵賴什麼，哪怕你是國師夫人又怎麼樣，也不能目無法紀，將東旭的律法視為兒戲。」大堂外面的人群中有人抗議道。

這話如同是在熱油中加一滴水，頓時炸開鍋，所有圍觀的人都抗議起來。

整個大堂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全是抗議的聲音。

夏默就好像被人視為一個靶子，為人群激憤的源頭。

「夏默。」唐眠看著緒失控的人群，有些擔心的往旁邊站了一些，他雖然武功高，但是這麼多人，如果一旦人群失控，恐怕對夏默不利。

夏默沒在意的角一勾，帶著高高在上的不屑，眼尾別有深意的掃一眼那個師爺，此刻男子束手站立，一臉的淡定，彷彿一切跟他無關似的。

若是沒有他的那幾句話，事不會鬧現在這個樣子。

這人是有意，還是無意？

「錢大人，順應府的大堂上，就是這樣任由旁人*囂嗎？」夏默不咸不淡的問道。

錢大人的臉再次一變，不管案子如何審理，公正嚴明的大堂是容不得外人在一旁吵嚷，影響審案的進度。

「來人，若誰再膽敢大堂之上公然喧嘩，全部攆出去。」錢大人也是為多年，那威自是練就十十，他話一出，整個大堂安靜的掉針都聽的清楚。

百里棲有些嘲諷的環顧一圈大堂外面圍觀的人群，果然人都是欺怕的。

「國師夫人，趙陳氏之案本自有審判，是非曲直一切早已明了。」錢大人又沖著夏默恭敬的說道。

語氣雖然恭敬，但是態度卻是很強。

就差明著告訴夏默，即使你是國師夫人又怎麼樣，哪怕國師來了，這案子還是由他來審，容不得外人手。

「也對。」夏默不氣，跟著點點頭，「天子腳下，怎麼可能會有冤案假案。」

錢大人很滿意夏默有這種覺悟，給臺階就趕下，免得最後鬧的尷尬，大家都不好看。

百里棲跟唐眠默契的對視一眼，就像夏默了解他們一樣，他們也了解一些夏默的秉，會那種輕易打退堂鼓的人嗎？

只怕是後面挖著坑，等著人跳。

「不過錢大人啊。」

果不其然，夏默話鋒一轉，「剛才你們也說了人證證俱全，我就好奇，人證在哪？證又在哪？總不能上下，全憑你們自己口中說說而已，並沒有實質的證據吧？」

夏默這番話，有理有據，即使守在大堂外面看熱鬧的人群，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錢大人一頓，他沒想到夏默會如此反問。

「那趙白河親口說的還有假。」師爺又是冷不丁的飆出一句話。

這次百里棲沒有沉默，反口嘲諷道，「一家之言何以為信，我說前日城東失竊之案是你所為，難不錢大人把你抓起來關進大牢？」

師爺被懟的臉微微一變，不過瞬間又恢復過來，不不道，「你不用給我潑髒水，趙陳氏謀殺親夫，左右鄰居都可作證，而且趙陳氏自己也承認了。」

他心中得意的暗道，看看百里棲還有什麼話好說。

結果百里棲本不以為意，「既然左右鄰居都能作證，大人為何不請上堂？再說，看看陳三娘現在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難保不是屈打招。」

「你……」

「你……」

這次是師爺跟錢大人同時被氣的不輕，兩人死死瞪了一眼百里棲，什麼屈打招，這在說他們用職權嗎？

夏默在一旁看的爽，就差給百里棲點個贊，果然還是百里棲對的胃口，聽著就解氣，不過了，事僵持下去也不太好，微微一笑打著圓場，「錢大人，我們知道你們審案是按照流程來的，你說這人證證都不在現場，就這麼判陳三娘的案子不好吧。」

錢大人也知道眼前的兩個人都不是好忽悠的人，而且再這麼下去，就真的沒法收拾，於是就坡下驢，「國師夫人所言甚是，那就把人證證帶上堂。」

他倒要看看，人證證齊全后，夏默他們還怎麼為趙陳氏罪？

「哎，你幹什麼？」師爺突然開了口，沖著百里棲喊道。

此時，百里棲已經走到案幾旁邊，頭都沒有扭一下，還是那特有的涼薄語氣，「你們不是要狀紙嗎，我現在寫。」

師爺再維持不住他刻意表現的淡定，有些氣急的沖著錢大人道，「大人，這可是順應府衙門，如此讓人胡鬧，簡直就是藐視您啊。」

錢大人現在也生氣啊，但是生氣有什麼用。

他是不怕被廢的玉娘娘，但是百里棲還有另外一個份，是百里家的人，雖說百里家的人貌似不關心百里棲的死活，但是萬一百里家的人計較起來呢？

其次，夏默還在一旁站著了。

夏默是夏侯最小的兒，但卻是正室所生，正兒八經的侯門嫡。

最重要，如今可是國師府的夫人，整個富城誰人不知，國師江硯把夏默當寶貝一樣護著，要得罪，國師不得他皮。

衙役把人證證帶來的時候，百里棲也寫好了狀紙，優雅的把狀紙往錢大人面前一遞，「大人，我可以做陳三娘的狀師吧。」

「這……」錢大人看著墨跡未乾的宣紙，自古以來就沒有一個人來做狀師的。

「大人。」

師爺又在一旁說話了，「東旭國就沒有一個人給人做狀師的。」

「怎麼，你歧視。」夏默不樂意了，「你穿的服不是人做出來的嗎，你吃的飯菜不是你夫人給你做的嗎，你難道不是你母親生的嗎？」

夏默一連三問，是問的師爺啞口無言，臉又青了一些，心中只晦氣，以往都是他給人使絆子，讓人氣，何時位置顛倒過來了？

「錢大人，你這個師爺不行啊。」夏默更是扭頭沖著錢大人直接說道，「我們要不要進宮，當著太後跟皇后的面問一問，人是不是不可以做狀師？」

錢大人聽的就差跪下了，今天不過審理一個普通的案子，怎麼就招這兩位祖宗過來了，他急忙賠著笑，「國師夫人說笑了，東旭國律法沒有明確規定狀師由誰做，玉娘娘要當趙陳氏的狀師，自然也是可以的。」

「還是大人英明。」夏默虛假的恭維一句。

錢大人勉強笑了笑，只想趕把這案子結了，然後把眼前的兩位祖宗給送走。

「大人，請您給我做主啊。」趙白河被幾個衙役抬到大堂上，裏不停的喊著讓錢大人給他做主。

「嘖，這砍的也忒輕了點。」百里棲惋惜的嘖一聲。

躺在木板上面，長的一臉賊眉鼠眼的男人頭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白布，胳膊大上面也都裹著白布，雖說包紮的厚實，但是看不出有什麼致命傷。

錢大人假裝沒有聽見百里棲惋惜的聲音，角了一，裝模作樣的又走到案幾后，手中的驚堂木一拍，威嚴道，「你姓誰名誰，速速報上名來。」

「大人，小人趙白河，從小就生活在富城，就是這個人好歹毒的心腸，竟然拿刀砍小人，要不是小人命大，只怕此時已經一命嗚呼了，大人您可要替小人做主啊……」趙白河是一哭三嚎，再加上他那一的傷，讓人瞧得還真有些可憐。

頓時大堂外面圍觀的人群就有人正義心發，「大人，您也聽見了，如此惡毒的人，就立刻斬首。」

「對……」

不人開始附議。

地上趴著的子子越發的抖起來，過低著的頭顱，能約看見地上潤了一片。

夏默大步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蹲在陳三娘的面前，「陳三娘，把頭抬起來。」

「陳三娘，你何錯之有，把頭大大方方的抬起來，該心虛的是壞人，而不是你。」

或許是夏默的這幾句話起了作用，那抖的子突然停止抖，手巍巍的撐著地面，想要爬起來。

「國師夫人，你這是何意？」錢大人不悅夏默打斷他的審案。

「大人，您難道沒有看清楚我的狀紙嗎？」百里棲話道。

錢大人這才仔細去看狀紙，看了幾行字后，瞳孔一，有些不置可否的盯著百里棲，這個人夠狠，不僅說陳三娘是無辜的，還反過來要告趙白河殺人。

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顛倒是非黑白。

「天子犯法與庶民，你是國師夫人又怎麼樣，包庇一個殺人犯，你……哎喲，誰TM打我？」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哀嚎一聲。

「大堂之上，豈容你等在此喧嘩，我打你算輕的，按照東旭律法，你幾次打斷大堂審案，應該杖行十。」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響起。

那個幾次三番帶頭起鬨的男人臉一變，支支吾吾變天，「我……我……」

「你什麼你，你幾次三番想要那個子去死，你說你到底有何目的？」清朗的男音繼續問道。

「我……我哪有什麼目的。」起鬨的男人嚇的都叉音。

「大人，我建議拿下此人嚴查，或許跟此案有關係。」清朗男音又沖著錢大人拱手說道。

「你胡說。」起鬨的男人臉脹的通紅，彷彿很怕別人抓起來似的，趕溜走。

吵雜的人群也瞬間安靜下來。

百里棲看了一眼清朗男音的人，模樣中等，個子中等，不過看長相就是那種呆板無趣的人，若不是剛才這人出聲幫忙，百里棲本不會去看這樣的人。

「大人，您可要替我做主……」

「閉。」

趙白河剛要再喊冤，直接被百里棲呵斥住。

「大人，狀紙您也看了，我現在告這個男人長期待自己的夫人，不僅好吃懶做，還天天將陳三娘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銀子拿去賭博。」百里棲冷聲道。

那一刻的，哪裏像是替人打司的狀師，更像是宮裏養尊優的娘娘，一的威儀讓人不敢視。

別說看熱鬧的人群，就是錢大人就差點給跪下來，順便來句，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你……你個丑娘們，你胡說。」趙白河氣的差點從木板上跳起來，他都被那個惡毒的人砍這樣，竟然還有人幫那個惡毒人。

「丑娘們？」

百里棲笑的很猙獰，當然不是因為生氣，而是的那張臉不管什麼表都看著猙獰，會盡量讓他死的很難看的。

趙白河本來想要懟一句，你不照銅鏡的嗎，丑的跟廟裏的母夜叉似的，但是一對上百里棲的眼睛，沒來由一哆嗦，裏那些話生生給吞進去。

夏默已經把陳三娘給扶起來，也不管大堂上的況。

錢大人也是眼的看著夏默把人扶在一邊坐下，還指揮旁邊的衙役讓找個大夫。

這都什麼事。

誰家大堂還能這樣？

「大人。」此時師爺又打算出來搞點事。

「大人。」

結果百里棲突然扭過子，直接用眼神讓師爺閉上，然後緩緩說道，「您繼續審案吧。」

「額？」

錢大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眼睛眨一下，見著百里棲盯著他，突然回過神，假意咳嗽一聲，一拿驚堂木使勁一拍，「來人啊，把證呈上堂。」

只見一個衙役捧著一把刀送上前。

「趙白河，這刀可是趙陳氏砍你的那把刀？」錢大人問道。

「大人。」百里棲打斷他，「您問錯了。」

不僅錢大人，圍觀的人都聽的一頭霧水，哪錯了？

唯有夏默瞭然的笑了笑，安的拍拍陳三娘的手，讓不要害怕。

「大人，您應該問我當事人，這刀是不是被趙白河毆打的時候，自保的武。」百里棲繼續道。

這些話是在來的路上，夏默推理分析陳三娘為什麼要殺趙白河，而記在心上的，覺得非常有道理。

錢大人一時無語，接不下去話。

「大人，還是先讓人證上來。」師爺小聲的提醒道。

證不能說話，人證可是能證明一切的。

「來人，將人證帶上來。」錢大人說道。

不約一會兒，幾個男男被帶上來，幾個人齊齊跪下來，然後沖著錢大人喊了一聲大人。

「趙白河是被誰所傷，你們可知？」錢大人嚴厲的問道。

幾個人雖然沒做錯事，也是被錢大人的氣勢嚇一跳，幾個人是不約而同的看向陳三娘的方向。

錢大人跟師爺自然是看到這一幕，心中暗道，事到如今看百里棲還能怎麼狡辯。

「大人，您又問錯了。」百里棲毫不道。

錢大人不語，等著下文。

百里棲也不客氣，慢悠悠的走到那幾個人旁邊，「你們可認識陳三娘跟趙渣男？」

渣男這個詞，是從夏默裏聽到的，莫名覺得用在趙白河上很合適，可不就是一個妥妥的渣男嘛。

幾個人聽懂了陳三娘是誰，但是趙渣男是什麼玩意？

「哈，不好意思，我說的趙渣男就是躺著的那個半死不活的那位。」百里棲非常沒有誠心的說道。

這次幾個人恍然大悟，急忙回答，「自然認識，他們二人是夫妻，跟我們是多年的鄰居了。」

百里棲滿意的一笑，「昨晚你們可有聽見什麼靜？」

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當不當講。

「將你們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不可瞞。」師爺說道。

百里棲瞧著他眼中閃過的得意表，只是角勾了一勾，好戲還在後面，急什麼。

幾個人也沒有瞞，把昨晚聽到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後半夜他們睡的正著了，就聽見有人喊救命，於是過去看看，就看見趙白河躺在泊里。

「啪~來人，還不快將趙陳氏速速拿下……」錢大人一聽，驚堂木一拍，又招呼衙役抓人。

「大人，人都坐這了，你害怕跑了嗎？」夏默調侃道，「再說，你怎麼聽事就聽個一半了。」

一半？

錢大人不解。

又扭頭去看向百里棲，只見百里棲問著其中一個男子，「除了聽見求救聲，你之前就沒有聽見其他聲音嗎？」

男子一愣，有些遲疑。

「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百里棲說道。

「其實我們睡覺之前，聽見趙白河罵人的聲音，還有砸東西的聲音，因為趙白河經常打三娘打習慣了，這些年我們也聽習慣了，所以沒有在意。」其中有一個人快言快語道。

以前最開始的時候還勸一勸，但是每次趙白河都用很難聽的話罵回去，後來左右鄰居就沒有管閑事的人。

所以這些年來，趙白河經常打陳三娘，他們也見怪不怪。

「我還有一個問題，陳三娘家裏一般都是誰賺錢。」百里棲又問一句。

「當然是三娘，我跟你講，我就沒有見過哪個人比三娘更吃苦的，天都沒亮，一個人起床就開始忙活起來……」快言快語的人大概也是看趙白河不爽很久了，直接就在公堂之上吐槽起來。

圍觀的人群越聽越氣憤，想起剛才還覺得陳三娘謀殺親夫，是個惡毒的人，現在一聽的遭遇，瞧著躺在木板上哎哎喲喲的男人，恨不得貢獻一塊板磚出去。

「大人，您聽聽。」百里棲抬頭看著錢大人說道，「趙渣男不是一次兩次打陳三娘，而是這麼多年一直打，試問一個人被打了這麼多年，想保護自己一次都不嗎？」

「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那個人不想嫁一個如意郎君，讓人疼讓人，可是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賺錢養家，那個渣渣不僅不給錢，反而還搶陳三娘的錢，賭輸錢心不好回家，就拿陳三娘出氣，試問這樣的男人還留著過年上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