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沉默起來,他說的沒錯,是自己魯莽了,因為他不相信,那個和善又總是滿面笑容的父皇,會做出這樣的事。
樓衍看他不說話,知道他必是明白了,才道:「還有一件事,我遲了一步,你要自己去解決。」
「何事?」
「昨晚,你的腰牌落在了巷子裏,被俞家的人撿回去了。」樓衍淡淡道。
姜宴這才忙了自己的腰,見今兒一早的確好像沒看到腰牌,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真是疏忽了。」說完,立即起了:「我立即去趟俞家。」
樓衍想了想,點點頭。
姜宴不敢多留,趕忙走了。
他出門口,沒敢多留,直奔俞府,可才到門口,俞史便笑著迎了過來:「七皇子殿下裏面請。」
姜宴看他如此熱,心裏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跟著他進去了,只想著找個機會解釋一下昨兒的腰牌,卻沒想到沒多會兒,俞依便親自出來了,一襲白底綉墨竹的修長,越發襯托的人如玉。
走過來后,裊裊婷婷的行了禮:「依謝七皇子殿下救命之恩。」
姜宴愣住,救命之恩?
俞依看他不說話,只轉讓人捧了個托盤來,托盤裏用綢帕墊著的,正是姜宴那塊腰牌。
姜宴傻眼,該不會以為昨兒是自己英雄救還不留名了吧?
「七皇子的大恩大德,依無以為報。」俞依小臉緋紅,一雙眼眸更是盈盈水亮,人一見難忘。
「那個……」姜宴尷尬的看著,道:「昨兒我是恰好路過,舉手之勞,俞小姐不必記掛。」說完,姜宴起拿了腰牌就要走,俞史立即迎上前笑著道:「七皇子殿下的大恩,下沒齒難忘。」說完,立即俞依:「依,快來給七皇子殿下磕頭道謝。」
俞依立即走了過來,但姜宴這會子心虛著呢,哪能還給自己下跪?
忙正經道:「不用不用,小事而已小事而已。」
俞依見他如此憐惜自己,小臉越發的緋紅:「殿下這兩日可繁忙?依知道逾矩,但明日便是依生辰,府上會有小宴會,不知能不能請殿下大駕臨……」
俞史忙佯裝斥責道:「七殿下份尊貴,哪能來參加你的生辰宴,胡說八道。」
說完,又忙跟姜宴道:「七殿下勿怪,依剛來京城,還沒認識幾個人呢,明兒生辰宴因為沒有什麼貴人來,所以才這樣著急的,還請您看在不懂事的份上……」
姜宴倒是不厭惡俞依,又想起初次見是去陳府,便忙道:「俞小姐不是同陳家的小姐和魏小姐好嗎?明兒們也不來?」
俞依怔了下,難道聽不出來,就是想跟他單獨親近嗎?
但又轉念一想,七皇子出了名的紈絝,卻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多半子單純,而且聽聞他跟魏如意的關係一直不錯,若是請了魏如意來,明日倒也不怕他覺得不自在,而且自己還正愁沒機會與魏如意親近……
想到這裏,這才由著他的話道:「陳小姐和魏小姐我已經邀請了,明日會來。」
「那就好。」姜宴笑道:「放心吧,明兒我必來。」說完,才高高興興出去了。
待他走了,俞史才笑看著俞依:「想不到你這樣的好福氣,才京城,便得了七皇子青眼。」
俞依的垂眸:「只是貴人和蕭王殿下還不知道此事,他們會不會……」
俞史大手一揮:「無妨,貴人自然是盼著咱們好的,至於蕭王,他既無母家勢力,如今朝中也無他的位置,他怕是還不如七皇子。七皇子如今雖然尚未封王,可母親乃是賢妃,娘家雖無助力,但賢妃素來與嘉貴妃好,如今皇后眼看著也折騰不了,往後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呢。」
俞史的心思深了起來,俞依只看著姜宴的背影,想著初次見他是的紅烈馬,如今的謙謙君子,角微微揚起。
不論如何,必要嫁給這個男人!
魏如意下午到了陳家,就見到了武寧侯。
武寧侯竟是苦苦等著來,才回來,武寧侯便立即上前道:「如意,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東西,你去跟老太爺拜別,我們便回家吧。」
「咳咳!」坐在上首的陳老太爺猛地咳了幾聲,提醒武寧侯他的存在。
武寧侯這才忙給魏如意使了個眼,安分的坐在了一側。
魏如意先上前給陳老太爺行了禮,才道:「外祖父,如意想著還是先隨父親回侯府去。」
陳老太爺面一沉:「回去做什麼?又沒人照顧你。」
這話說得……
武寧侯有些心虛的站起來道:「您放心,我必會照顧好如意的。而且最近的兩個姑母也要同老夫人一道回京城來了,侯府的中饋沒人主持,正好如意得蒙皇上賜婚,我便想著將中饋之事給,一來可以提前學習怎麼掌家,而來親還要準備下定和嫁妝的事兒,這些都得如意自己來盯著不是?」
陳老太爺聽著,雖然有幾分道理,但他就是不喜歡武寧侯這個忘恩負義的勢利小人。
只沉沉著魏如意:「你當真要回去?那些個嫁妝,陳府還是有的,也不必像某人一樣扣扣索索的,必是一百二十八臺的嫁妝,你風風出嫁。「
武寧侯:「……」
他哪裏就扣扣索索了,他是真的窮!
他又道:「老太爺,如意到底還是魏家的嫡,若是從陳府出嫁,萬一旁人要傳閑話……」
「我倒要看看誰敢傳!」陳老太爺掌一拍,屋子裏的都震三震,他這多年疆場馳騁的威風可不是白得來的。
武寧侯臉有些難堪起來,今兒這陳老爺子擺明了是不讓他帶魏如意走。他之前還想著把陳氏重新接回去了,如今看來,不僅人接不回去,提這個話還要一鼻子灰。
想到這裏,他心思冷淡了些。如今魏如意得蒙皇上賜婚給了如今京城裏最炙手可熱的國師樓衍,他還怕續弦不到名門大戶的子?
他板了些,看著魏如意道:「如意,父親必不會害了你,而且這麼些年來,是怎麼待你的,你心裏頭也有數不是?」
魏如意有數,當然有數,還數的清清楚楚拿小本本記著,你幹得那些事兒,我遲早一件一件扔你頭上。
看著震怒的陳老太爺,上前乖巧道:「外祖父,如意還是暫時先回侯府吧,父親既說兩位姑母要回來,那如意正好請了那位曾在青山書院做院長的姑父幫幫忙,讓青兒去青山書院念書去。」
提起青山書院,陳老太爺倒是愣住了。
青山書院是比梨花書院名氣更大的書院,在裏頭教習的都是世不出的大家,魏家那些人里,陳老太爺唯一還看得上眼的,也就是曾在青山書院做院長的武寧侯他姐夫了,而且京城裏的世家公子,沒哪個不想去那裏念書的,便是青兒,他也想過無數法子,奈何青山書院就是不收。
「你到底年,哪能請得你姑父?」陳老太爺故意問,魏如意會意,只轉頭看著武寧侯:「父親定會幫忙的,對嗎?」
武寧侯驀地生出一種被算計了的覺,可箭在弦上,魏如意他是一定要接回去的。
只梗著脖子,悶悶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魏如意看他這不願的樣子,知道他一直與姑父不合,若非有人著,絕不會去開這個口。
又道:「父親既然應了,就必會做到的,外祖父放心。」
陳老太爺輕哼一聲,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強撐著的武寧侯,吩咐道:「既如此,來人啊,吩咐下去,給青兒的同學們都發一份請帖,待青山書院的邀請發來時,咱們府上就辦宴會。」
武寧侯差點吐出一口老來,他們這是事兒還就要張揚出去了?那自己豈不是一點反悔的餘地也沒有?
他牙關咬,但愣是沒說出一句反對的話來。
等到下人也去了,武寧侯這才催促著魏如意:「時辰也不早了,去準備吧。」
「是。」魏如意看著上首嚴肅著臉卻藏不住擔憂的陳老太爺,心中酸,只是必須回武寧侯府去,只有回去才能盯住他的一舉一,才能更好的安排接下來的計劃!
收拾好東西出來,魏如意還沒走出院子,就看到青兒邁著小紅著眼睛跑過來了,見到,遠遠便停住腳步怯怯道:「姐姐要走了?」
看到魏澤清,魏如意最是不舍。
「青兒,過來。」魏如意朝他招手,魏青澤這才忙跑了過來。
魏如意俯著他,替他去眼角的淚珠,才笑道:「姐姐回侯府一段時間,理些事,等事理完了,一定回來見青兒,好不好?」
魏澤清忙點頭,才眼看:「那姐姐可要記得,別忘了青兒。」
「當然。」魏如意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心都一灘水,可事兒不解決,並不敢掉以輕心。
陳言袖也從外面走了進來,拿了俞家的請帖,給了,才道:「若是侯府過得不開心,你尋人通知我,我去接你。」
魏如意知道陳言袖的子,是個豁達又大氣的人,一旦認定了的人,是絕不會懷疑的,魏如意只擔心自己走後,會被姜棣趁虛而。
「姐姐可否答應如意一件事。」魏如意定定著。
「你且說。」
「前往要提防蕭王。」魏如意嚴肅道。
陳言袖沒想到會提起蕭王,還是要提防的話,但看一臉認真,也重視起來:「如意,你可是聽到了什麼?」
魏如意不知怎麼跟解釋,只道:「此人並非善類,雖然朝中局勢我暫時不好說,可他急切的想要尋找一個靠山是真的。以前是汝南王府和雲家,如今便是陳家。」
陳言袖手心一,眉心也狠狠擰了起來。
魏如意看算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門口鬼鬼祟祟又有幾個人影閃過,怕自己說多了反而給陳家招來麻煩,垂眸跟青兒代了幾句,這才離開了。
走了好一會兒,陳言袖的面都沒有放鬆下來。
方才如意竟提到了朝政,還暗示了奪嫡,可才多大,怎麼看出這些事的?而且上次黃管家的事,好似也著蹊蹺,雖然黃管家的確有問題,可父親查過,他是真的還沒來得及下毒,後來替青兒看病的那個大夫更是隔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如意……」陳言袖看著漸行漸遠的纖弱背影,心思複雜起來,怎麼總覺得這個小表妹,心裏好似藏了一個巨大的?
魏如意從陳府離開,始終都沒有見到娘親,不知道是娘親依舊不肯原諒自己,還是有別的原因,直到回到武寧侯府,才沒空暇想這件事。
才到,魏祁章便在門口等著了,瞧見來,夜剛黑,門口燈籠的紅落在上,映照著的小臉,讓他覺得心安。
「如意。」
「二哥。」魏如意上前輕聲喚他,魏祁章溫和的笑了笑,習慣的抬手的小腦袋,才道:「前廳準備了你喜歡的飯菜,了吧?」
「嗯。」魏如意點點頭,看著這樣溫和的二哥有些恍惚,就好像以前每次從外面瘋玩回來,父親和母親一定會責罵,只有二哥會悄悄帶去吃好吃的,跟一起罰挨罵。
乖乖跟在魏祁章後,武寧侯走在最前面,走著走著,魏祁章負在後的手便攤開了,手心裏躺著一塊完好栗子糕。
魏如意怔了一下,抬頭便見魏祁章悄悄側過頭朝笑。
小時候,魏如意飯量大容易,當時教養的嬤嬤嫌長得胖,每頓都不允許吃飽,二哥知道后,便是這樣時不時給帶吃的來打牙祭的。
魏如意看著他手心的栗子糕,手拿了過來,咬了一口,糯糯的,香甜而不膩,還跟小時候一樣。
魏祁章看著獃獃吃糕點的樣子,眼眸里那些寒意全部退散了乾淨,又轉過跟著武寧侯大步往前廳去了。
「還是二公子疼小姐。」檀兒在一側羨慕道。
「是啊,二哥一直待我最好的。」魏如意看著剩下的半塊糕點,心思微微沉了下來,二哥要永遠是二哥多好,他們永遠都是兄妹。
在前廳用完晚膳,魏如意便找了借口提前出來了,剛好武寧侯拉著魏祁章說話,他這才沒跟來。
回到南風院,魏如意簡單洗漱后,便熄了燈。
不多會兒,南風院的後院牆便有個披著黑斗篷的人影快速跑了出去,門路的繞過已經安靜了的街市,只進了某一個不起眼的小宅子。
一進的小宅子,才打開便能看到正在正廳里坐立不安的人。
「謝媽媽。」
「小姐,您終於來了,邢媽媽……」謝媽媽話未說完,魏如意已經掀下了斗篷,快步往一側的房間而去,待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時,走上前去探了脈,毒骨髓,沒救了。
「四小姐……」
邢媽媽咳了幾聲,烏青的角溢出些黑來。
魏如意看如此,沒有瞞:「你中毒太深,我救不了。」
「奴婢知道。」邢媽媽眼中有些失,卻沒有多說什麼:「在知道我發現的后,絕不會放過我的,而且只有我死了,我的孫兒才能活。」
「那你有什麼話,趕跟小姐說罷。」謝媽媽提醒道。
魏如意從袖裏拿了顆藥丸來給:「雖然解不了你的毒,但可以讓你不那麼痛苦。」
邢媽媽沒有猶豫,接過吃下了,才輕輕靠在床榻邊,著笑了起來:「早知道四小姐是個通的,只可惜老婆子我沒福氣,當初沒全心信任小姐,不然那也不會有今日。那件事,想必謝媽媽也告訴了你一些,只是一些細節我沒說清楚,那便是上次胭脂鋪子那個男人,並非給侯爺戴綠帽子的人。」
「那他是……」
「那人的親弟弟,替死鬼而已。夫人之所以會為他的死那麼傷心,是因為一旦他死了,就意味著真正要藏起來的男人要自己出來面對危險了。」邢媽媽說著說著,只覺得越來越疲倦,乾脆抓了魏如意的胳膊道:「四小姐,二公子並非侯爺親生的,這件事你一定要告訴侯爺!還有當年大公子之死,與你也沒關係,是夫人自己……」
邢媽媽話未說完,暗忽然一道破空之聲傳來,魏如意險險躲過,就見利刃已經刺了邢媽媽的眉心,邢媽媽當場死亡。
謝媽媽臉灰白,忙拉起魏如意:「趕走!」
魏如意穿好斗篷,轉便從傳呼跳了出去,只是沒想到,才跳出窗戶,兩個黑人的劍已經架在了的脖子上,伴隨著森寒的聲音:「夫人有令,知道此事的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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