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獷嗓子的男人追來時，只看到一道幻影，愣了愣，哈哈笑起來：「想不到北燕的能人還真不，不僅百姓的皮子厲害，就連公主都這麼有膽。不過這公主是哪個公主來著？什麼和？」

他濃濃的黑眉擰在一起，又琢磨了一下：「對了，是灼華公主，北燕只有一個灼華公主最有名……」

他自言自語的離開，齊凰裹著黑的斗篷，慢慢走出來，看著那被扔在一旁的馬車，有些烏黑的角微微勾起。

既然你還不肯乖乖待在里，那就親眼看著你的人一個一個親手死在你手裏吧！

樓衍在知道魏如意的靜時，什麼也沒說，膽子大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等到嫁過來，再看著吧。

「齊國十四皇子京了？」樓衍依靠在太師椅上，冷淡問道。

「是，剛京的，應該也是為了和親一事而來。」阿忠道。

樓衍微微合著眼睛沒有說話，牧雲示意旁人都先退下去，點了安神香在一旁后，也跟著退下了。

十四皇子，趙霽，自當年一別，已有十多年沒見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記得齊妃，記得秦家，記得當年那個秦霂言呢。

趙霽看著面前早已破落的府宅，門前已經荒草叢生，偶爾可見野鳥跳來跳去，周圍也早已不見人煙，彷彿所有人都刻意避開這個地方一般。

他將肩上的包袱扔在一側，出腰間的劍，將門口的雜草認認真真的除了乾淨，才看著原本該掛著匾額的地方空空如也，沉沉呼了口氣。

「霂言，十幾年不見了，你還好嗎？」他喃喃低語，提著包袱走了進去。

他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什麼水花，甚至沒人關注。北燕人跟大齊人在外貌上幾乎沒什麼區別，只是大齊人的高普遍偏高一些罷了。

自從瑞王一死，皇帝的便更加糟糕了，早朝接連罷免了幾日，直到榮王大婚的前夜，宮裏才終於有了些許的靜。

高公公看著不斷咳嗽的皇帝，小心的給他端葯拿茶。

陳堅和另外幾個副將軍都一戎裝的跪在下首，他們是被臨時召宮的，就連他們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們此番宮是為了什麼，陳堅更是一頭霧水。

皇帝喝過葯后，才終於嘆了口氣。

高公公同樣一頭霧水，站在一側心裏細細想著，卻沒有一點頭緒，因為皇帝這幾日表現的沒有一點異常，只是偶爾小福子說半夜養心殿會有人影，他以為是小福子眼花看錯了也沒在意。

「老鬼。」皇帝輕喚一句，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這看似無藏人的空曠宮殿裏，卻立即出現十來個黑人，他們悄無聲息，即便是落在地上，也沒發出半點聲音，而且所有人皆帶著黑玄鐵的面，只出眼睛鼻子，看起來就如地獄的索命使者一般。

陳堅看了眼，皺起眉頭，早聽說宮蓄養著一匹頂尖的高手，只服從皇帝一人的命令，看來是真的。當年秦家一夕之間的滅門慘案，也正是這些人做的，沒有任何的聲息，且絕不留活口。

陳堅默默低下頭，皇帝咳嗽著，看著為首的人，問道：「如何了？」

「扶桑王派來的一支兵馬已經潛伏在了城外。」

「多人？」

「一百零八，每個人都有毒藥世家的銳護衛，一般的衛軍本擋不住。」為首的黑人目無波瀾的說著。

皇帝冷笑：「扶桑王倒是相信他，居然下這麼大的本，那毒藥世家的銳，每一個可都要培養十幾年。」

陳堅越聽越心驚，難不扶桑這是與京城的誰勾結了要造反？

但現在京城誰有這個膽子？他細細一想，太子和昭王不在京城，六王爺是個庸碌不問朝政的人，宣王瑞王已死，蕭王不在，現在就剩下一個榮王。

他驚愕的抬頭，皇帝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普通的衛軍不行，但朕相信久經沙場的陳將近和眾將領一定可以，對嗎？」

眾人齊齊行禮：「臣等願意為皇上赴湯蹈火，竭盡所能！」

陳堅的心裏沉沉的，若是如此，那榮王只怕會選擇明日起事。可皇帝明顯早就知道了，卻不拆穿，彷彿就等著榮王手。

他是相信了坊間的那些傳言，以為瑞王也是榮王所殺嗎？

天家果然無。

陳堅默默想著，卻沒有說話，只接下了任務。

出來時，他看了看天，天際已經泛出魚肚白了，很快……天就要亮了。

榮王府，一切也都準備就緒。

榮王將劍別再腰間，今兒他大婚，父皇答應了，讓扶桑公主從宮裏出嫁，到時候他要帶人馬去宮迎接。

魏如意一夜未眠，確定好胡家和陳家都做好了防範后，才安心在家裏等著了。

早上的粥是用砂鍋煲煮的香菇粥，香的香菇和爛的混在上等的大米里，添上些許清甜的玉米粒，糯口。

白杏知道一夜未眠，格外叮囑了廚房做些清淡開胃的小菜來，魏如意一口一口慢慢的品嘗著，想，現在不吃飽一點兒，中午怕要肚子了。

一頓早膳吃完，外頭終於響起了腳步聲。

「小姐，榮王迎親的隊伍經過了城門，並在城門造了混。現在混解決了，一行人直接往皇宮去了。」

來回話的小廝道。

魏如意點點頭：「我讓你傳的話，可傳給謝媽媽了？」

「傳了，謝媽媽說，一切按您的意思辦，鋪子都不會開門，您放心。」小廝回道。

魏如意讓人打發了賞錢，看他離開了，才起了，拿了葯鏟，去院子裏把長得不錯的藥材全部收了起來，人放到小籃子裏。

白杏瞧著，立即殷勤道：「小姐，奴婢讓人拿簸箕給您晾曬起來吧。」

「先別曬，放到屋裏收著。」魏如意道，擔心遲些那些人真的衝到魏府來了，會把這片辛苦種植的藥材全給弄了。

「是。」白杏不解的應下，看還在鏟藥材，才疑的走了。

沒一會兒，魏老夫人就過來了。

的到來，讓魏如意有些奇怪。

「祖母怎麼得空過來。」魏如意讓人捧了清水來洗了手，才屈膝行了禮。

魏老夫人看著，這小臉跟他的兒子一點兒也不像，雖然有些像陳家人，但約間，更覺得像十幾年前那個雨夜，忽然闖魏府的男人。

「如意。」

開口，語氣沒有半點的和。

魏如意已經習慣的淡漠了，也不強求，只淺笑道：「祖母既然來了，去裏屋喝杯茶吧。」

「你先隨我來，我有話告訴你。」老夫人再次看了的臉一眼，才斂起眉目，緩緩轉往外而去。

木英跟過來，提醒魏如意：「暗道在南風院裏，小姐現在切不可出去。」

魏如意也是這個意思，就聽魏老夫人忽然道：「你不想知道為何你娘至今躲在陳府不肯出來嗎？」

魏如意愣住，娘親？以為娘親不肯出來，是因為當年被休，也因為自己當初沒有跟著去陳府，而記恨了自己。

難道不是嗎？

看著魏老夫人，沒道理騙自己，而且按照的格，也不會拿這個莫名其妙的話來騙自己。

魏如意提步走，木英也要隨之跟上，卻只聽魏老夫人道：「你若是想知道，就一個人來，否則就一輩子也別想知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你娘把自己困死把。」

魏如意牙關微，按下木英：「你們在這裏等我，若有況，再來尋我。」說完，提步跟著魏老夫人的腳步往南風院外而去。

魏老夫人一路帶著到了祠堂，到后，也打發了所有的下人出去，轉頭看著列祖列宗的牌位，拿過一旁的香來，奉香磕頭，作不疾不徐，只不過臉卻不大好看。

魏如意一直站在旁邊，不知道到底唱得那齣戲。

「祖母……」

「如意。」魏老夫人打斷的話，也不看，只盯著列祖列宗的牌位，道：「自從回京城后，我就一直覺得奇怪，覺得不像信兒，不像魏家的人。不管是你越來越長開的臉，還是你的脾。」

魏如意皺眉：「祖母此話何意？」

「原本我還以為你是像陳家人，可自從上次再見陳家的人，我才恍然明白過來，你的臉只有三分像你的娘。」魏老夫人說完，又給魏家的列祖列宗磕了個頭，喃喃自語：「都怪我當年與老侯爺置氣，竟沒想到家門不幸，會發生這樣的醜事。」

「你到底在說什麼？」魏如意手心微，聽這話的意思，倒像在指認自己是個野孩子似的。

話落，魏老夫人的目忽然凌厲起來，死死盯著：「若不是你娘躲著不敢出來，我一定能更早就發現的。你……你本不是我魏家的種！」

魏如意不知道怎麼會忽然這樣說，京城最近也沒什麼異常，忽然發什麼瘋？

「若是祖母沒別的事，如意就先告辭了……」

「如意……你這個名字，也是那個男人取的。當初我真是蠢，竟半點沒想到，他一個雨夜忽然出現的陌生男人，與我魏家只有一面之緣罷了，怎麼當初就那麼巧合的救了被歹徒劫走的你娘，而那之後，你娘就懷了你，等你出生后，那個男人還親自登門，要替你取名字!」

魏如意只當是恨自己恨瘋了，這樣沒有據的話也能隨口就來，只冷靜下來淡漠道：「祖母累了，早些回屋歇著吧。」說完，轉就要走，魏老夫人只呵斥出生：「把當年的接生婆給我帶出來！」

魏如意一回頭，便見兩個婆子拎著一個明顯被嚴刑拷打過的婦人進來了，婦人才被扔在地上，便蜷著瑟瑟發抖道：「老夫人饒了奴婢吧，奴婢欠魏家的錢，一定會儘快還上的……」

「只要你說出接生那晚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欠的債我不但可以一筆勾銷，我也可以不計較你瞞了我這麼多年，拿了陳家的錢出去逍遙快活這麼多年！」魏老夫人因為激而不斷的咳嗽起來，魏如意的眼底已經蓄起了殺意，語氣漸涼：「祖母恨我，我知道，但何必演這樣一齣戲呢？我相信娘親絕不可能做出背叛父親的事，娘親被休之前，一直溫謙恭，但祖母何時真正接納過？也罷，說這些你也不會理解的。祖母子不好，早些歇著吧！」

說完，提步便往前而去。

老夫人看半點也不信，急著往前追了幾步，呵斥旁邊的婆子將攔下來，魏如意只讓雪無痕出來，輕易便將那些人都踢開了。

老夫人看著的背影，這影子，越發的像那個男人。自己怎麼這樣後知後覺，若是當初沒有離府就好了，一定能早早發現，早就殺了這個孽障！

「要不要我去查一查？」雪無痕跟在魏如意側，看沉默不說話，問道。

魏如意沒有吱聲，查什麼，查自己親娘的貞潔麼？

不信魏老夫人會忽然出來搞事，背後必定有人在手腳，誰？灼華嗎？

「這幾日，誰接過？」魏如意問道。

「如你所料。」雪無痕了下耳際的長發，湊近了道：「你真的不好奇那個陌生男人是誰？」

「我比較好奇灼華是怎麼想出這個法子的。若是老夫人出去說，我娘這條命都保不住。」魏如意寒聲盯著他。

雪無痕被盯得渾發，咳了咳，才道：「應該是讓人查了魏家的過往吧，許是捕風捉影故意拿此事來激怒你的。」

魏如意想了想，倒也有可能，灼華已經宣戰，就勢必會不達目的不罷休，知道自己的肋是親人，從言袖姐姐那兒下不了手，陳家也不進去眼線，便想到自己娘親上了。

魏如意想著年底即將發生的那件事，渾都溢著一殺氣，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雪無痕看就這樣悶著頭離開了，又回頭看了眼不甘心追到祠堂門口的魏老夫人，耳朵微微了，道：「有人過來了，帶著殺氣，應該有二十來個人。」

「榮王開始手了。」魏如意輕聲道。

雪無痕點點頭：「應該是，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救不救這老太婆？」

「你去通知待在祠堂里不要，榮王的目標是我，不會傷害。」魏如意腳步微微停了停，回頭看了魏老夫人一眼，失深深烙刻在心底，提步往南風院而去。

雪無痕看孤孤單單一個人離開的模樣，覺得像極了他娘以前養的小兔子，也是這樣瘦的一小隻，最後一個人待在籠子裏絕食死了。

他回頭把魏如意的話告訴了魏老夫人，便迅速跟著魏如意去了。

老夫人聽完，卻只生出了別的想法。

「老夫人，要不咱們先躲起來吧。」一旁的婆子倒是膽小些。

魏老夫人沒出聲，只等到前門的小廝來回報，說有拿刀的強盜闖了進來，才回頭朝魏家的列祖列宗磕了個頭，道：「這孽障為我魏家帶來的只有災禍，老祖宗在上，兒媳也不想取命，可兒媳自知時日不多，若不帶著一起走，怕魏家再無安寧。」

又連著磕了三個頭，才讓人扶著，往南風院而去。

南風院此時的院門已經關上了，院子裏的下人也早被魏如意打發回去躲避了，帶著木英和知雨打開了道的暗門，準備進去，就聽得外頭忽然傳來劇烈的敲門聲。

知雨遲疑了一下：「難道是他們沒躲得及？」

「小姐都吩咐了，誰還會那麼傻這時候來？」木英道。

「木英，去看看。」

魏如意道，木英知道不忍心看旁人因而死，應下，立即去查看了，可門一打開，就看到了魏老夫人，和後站著的二十個拿刀的男人。

出腰間的劍，往後退了幾步：「老夫人，您這是……」

「如意呢？如意，救救我……」老夫人哀求起來。

「小姐，別出來！」木英大喊，但那拿刀的男人也毫不手，手裏的刀瞬間刺了魏老夫人的肚子。

魏老夫人一口吐出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這屋子，繼續著聲喊：「如意，我是祖母啊，救救我……」

魏如意拉開房門，看到滿肚子的，愣住了。

不是不惜命的人，既然躲在祠堂里，又怎麼會被這些人這樣輕易抓住？

「如意，救救祖母吧，祖母知道錯了，你救救祖母……」魏老夫人的眼淚落下來，繼續祈求。

木英張的護在魏如意跟前：「小姐，方才分明是老夫人帶他們進來的，你聽奴婢的，先回去。」

魏如意愣了愣，看向那二十幾個男人，長長嘆了口氣。

「小姐！」

木英怕犯糊塗，魏如意只安的拍拍的肩膀，才走到跟前來，跟那群男人道：「與其在這裏跟我的人打一場，倒不如簡單一些，我過去，你把放過來。」

為首的男人冷笑，什麼狡猾如狐的子，不過是個兒長的傻丫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