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道：「現在該和你算賬了！我讓你給我找鄧嘯，事多重要你知道吧！就這樣，你聽說易卿丟了，丟盔棄甲，屁滾尿流地回來找？這要是兩軍對壘，你是不是也能臨陣逃？江山重要還是易卿重要？」

皇上眼神幽深，顯然是怒了。

蕭畋站起來，走到正中袍跪下，「我有錯，請皇上降罪。我在離開之前，已經代了陸天左和常志遠繼續追查，我也沒有帶一兵一卒回來。因此，請皇上不要……不要遷怒易卿。」

他自己做的事，任何後果都願意承擔；他只擔心，皇上覺得易卿是紅禍水，對起殺心。

他了解皇上，一如皇上了解他。

皇上怒道：「現在你還有心思幫求，真以為我還會輕輕放過你？」

蕭畋道：「我的責任，絕不推諉。但是請皇上念在易卿對您也忠心耿耿，第一時間要我進宮向您闡明如意膏危害的份上，饒一命。」

說著，他重重叩首。

皇上臉上出失之，帶著悵惘道：「蕭畋，我們當年不是說好的，這輩子都是兄弟嗎？你為了，要和我生分了嗎？」

蕭畋沒有抬頭，平靜地道：「並沒有，我依然是可以為皇上做任何事的蕭畋。但是現在，我心裏有了一個人，我希皇上知道對我多麼重要；我蕭畋此生只認皇上一個主子，也只認易卿一個人。」

不要他做選擇，他很難。

易卿這點比皇上好很多。

撥他，也接了他，但是從來不問，也不會用行迫他表態，到底和皇上誰重要。

皇上這邊……似乎就一直視易卿為假想敵，這讓蕭畋很頭疼。

他是皇上，生殺予奪，他知道薛貴妃的背叛后甚至可以親手殺了他……蕭畋自問，就是易卿對不起他，他也是萬萬下不了手的。

所以他知道，皇上才是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

皇上當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冷笑道：「就憑你這番話，我就想弄死。」

蕭畋沒有說話。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皇上肯定已經明白他的立場，現在再說狠話，其實是已經接了，但是又不甘心。

這倆人，活得就像彼此肚子裏的蛔蟲一般。

皇上又道：「我如果想拆散你們，本不會對下手，還讓你記恨我。你覺得你們的，很經得起考驗嗎？要不要跟我打個賭，看到底有多你？」

蕭畋淡淡道：「多我，我自己心裏清楚就足夠了；不我，只要我，能留在邊，也已經足夠。」

「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是個種，滾！」皇上怒罵。

蕭畋沒有滾。

「都不敢跟我賭，蕭畋，你在心虛！」

「沒有。」蕭畋依舊平靜，「皇上，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當賭注的。，我輸不起，所以我不賭。」

皇上瞇起眼睛盯著他，「你就不想知道，你在心底多分量？我要是抓了你，讓拿出如意膏的方子來換，你說會不會答應？你是個活生生的人，方子卻是死，你說舍不捨得？」

蕭畋抬頭看著皇上，星眸中似乎閃過笑意。

他說：「皇上，這個問題對易卿來說，就是問選擇天下蒼生還是選擇我。如果問我這樣的問題，你就要說不識大，胡鬧任；那我問，你說這又算什麼？」

頓了頓，他繼續道：「如意膏的方子不外泄，不是私心。如果出於私心，完全可以用來換很多東西。皇上，那樣的話，您才應該后怕，畢竟在我沒有找到易卿之前的那許多年，一直手握這個方子。也曾貧困潦倒，食不果腹，但是沒泄過……單單憑這一條，您不該嘉獎嗎？」

皇上眸中出思索。

半晌后他沒好氣地道：「給我滾起來！反正說來說去，都是易卿的好。」

蕭畋站起來，角笑意深深：「因為確實很好。」

他在心裏已經回答了皇上的問題。

——如果他在易卿心裏沒有分量，那說明他做得不夠好；往後餘生，他還有很多時間去爭取的心。

在這件事上，蕭畋自信，沒有人會比他做得更多更好。

易卿則本不知道，在皇上那裏，剛從死亡線上被蕭畋拉回來。

在笨拙舌地安排狄夫人，後者以為被人擄走，這些天幾乎哭瞎眼睛。

「我沒事，真的沒事……」

「蕭畋，我要找蕭畋算賬！」狄夫人著眼淚，咬牙切齒地道。

易卿無語，「您找蕭畋做什麼？我和他，既沒親，又沒定下彼此名分。」

大概最多算無茍合吧，想到這個詞，自己都想樂。

不過其實也還沒吃到，狗皇帝太壞事了。

狄夫人道：「你不知道，蕭畋他，就……」

「您來了。」

千鈞一髮之際，蕭畋掀開簾子進來，打斷了狄夫人的話。

狄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到底沒繼續穿他。

正在這時候，拒霜也回來了，跪在易卿面前失聲痛哭。

「傻姑娘，哭什麼，快起來。」易卿笑著拉。

這麼一鬧，蕭畋份這一段總算翻過去了。

蕭畋送狄夫人出門的時候，後者狠狠地道：「你到底什麼時候告訴易卿真相！」

蕭畋沉聲道：「等這件事結束我就告訴。」

懸在頭頂的劍，早晚要落下來，他也過夠了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

可是沒等事結束，程咬金，不，鄧咬金就上門了。

「你這是忙完了？」易卿坐在榻上看著玫瑰椅上的鄧嘯，驚訝地問。

這才過去兩天而已，可是看著他的神，分明氣定神閑，什麼都搞定了。

蕭畋站在旁，突突地冒著冷氣，臉沉得像要下雨。

「忙完了。」鄧嘯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所以來看看你。昨天你去我府上看我娘的時候我不在，所以今天來看看你。」

說著，他挑釁地看了蕭畋一眼。

這人要是對易卿沒野心，他自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