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即為肋，要知道當年的他可沒有任何在意之，如今竟然在意一個這樣的修？

陸唯六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逃不了了，既然如此，那死也要拖個墊背的。

既然傷不了殷晝，那就要讓他付出其他的代價。

他這算盤打的自然是很響，可陸唯六卻不知殷晝就算有了肋，也絕不會把自己的肋暴在危險之中。

殷晝的目之中大約還是有幾分悲憫之，也許是回憶起了什麼，間或也閃過些許不忍，但最終這所有的緒都化為一團平靜。

陸唯六既然敢對燕枝出手，那他就已經定好了死局。

陸唯六的速度哪里及得上殷晝？

他抓時間使出來的必殺技，在殷晝眼中不過只是隨便可躲的技能。

陸唯六連燕枝的一點袖都沒挨著，殷晝便已經抱著飄然退去，而層層疊疊的黑氣噴涌而上，將陸唯六攔得嚴嚴實實，彈不得。

若是燕枝這時候醒著，恐怕就能解開心中一直盤桓著的一個疑問。

之前總是在想，殷晝究竟是不是劍修？

如果是的話，為何從來不曾見過殷晝用劍？不僅如此，殷晝手上并無常年執劍的劍繭，也并無劍修上那等常常帶著的銳不可當的氣勢。

他溫和的像是一團白云，就是個溫的醫修氣質。

再說了，這世上難有人能夠做到事事完，殷晝在醫上的造詣已經是登峰造極，在其他種種有趣的小法上更是涉獵廣泛。

人能夠學習的知識總是有限的，殷晝若還是劍修，那得是何等驚才絕艷之人？

可如果不是的話，殷晝為何會有佩劍，又為何會準備那樣多的劍靈果？

他到底是誰？又曾經到底遭遇了什麼？

若是此時此刻能夠睜眼，這心中所有的疑問也許就會得到答案。

懷抱著的殷晝，似乎緩慢的發生了變化。

他頭頂的帷帽承不住力量早已碎裂，出他那張宛如神袛的臉。

他眉間生出痕，約有魔氣縈繞。

如今看上去似乎還是之前那個殷晝，卻又似乎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陸唯六知道自己今日死局已定，便也放棄了掙扎，只是看著面前那人的樣子，終于與他心中猜測的那人逐漸重合到一。

是啊，如果真的是他，又怎會是一個如此完好健全的人，傷痕累累、遍鱗傷，那才應該是他。

若是仔細觀察，便能夠發現這軀的雙手早已被斬斷，袖之中空空如也，殘存下來的雙手廓，不過只是靈氣虛化的肢。

境界高深的修士，那即便是損，也能夠通過靈氣來幻化四肢，有有，看上去似乎與原來一模一樣。

但靈氣所化的肢，就算如何與真人一樣，也從來沒有溫度。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殷晝那雙手從來毫無溫度的緣故。

燕枝無論給過他什麼樣的取暖件法寶，就算是珍貴的火龍眼，殷晝握在手中，雙手也毫不曾變暖，不是那些東西不好，是因為這雙手原本就不復存在，那不過只是靈氣所化，是靈氣所生的軀殼。

他那致無雙的容貌出種種痕，上白也漸漸沁出。

也許往日所見，皆是靈氣幻影。

也許今日種種，才是他幻影下的真。

這般模樣，就和陸唯六印象之中最后見到那人的樣子逐漸重合。

陸唯六當然記得他當時到何等天罰，雷劫穿，用來執劍的雙手被齊齊砍下，就算是靈氣所幻化的雙手做什麼都行，他卻被天道詛咒，日后也絕對不能再執劍。

于是陸唯六面如死灰的臉上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如今就是擁有了這樣的力量，那又怎麼樣呢？當年你最引以為傲的東西早已經失去，你連你的份都早已經拿不回來，這世上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你真的遭遇了什麼，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明白你嗎？”

這些話陸唯六其實當時就說過，那時候盡管殷晝臉上毫無神，他卻知道這樣的話必定傷人至深。

但如今如此，殷晝卻云淡風輕。

他似乎渾然不在意自己變這般樣子，他只說道:“不知你明不明白，當年我是被到這個地步了，可那又如何呢？他是什麼份，要用出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我，可見他也被我得走投無路。”

如今的他和當年的他似乎截然不同，陸唯六清楚地察覺到他已經大有變化。

殷晝輕輕地了自己掛在腰間的短劍，那短劍毫無靈氣，是他恐怕再也無法喚醒的伙伴，指尖被灼得疼痛難忍，就連靈氣所化的手都因而變得焦黑，但他面無憾之。

他看著陸唯六那走投無路到狗急跳墻的癲狂樣子，輕聲笑了起來:“是了，這世上不會有人告訴你，‘雖千萬人吾往矣’，就算旁人不知道，那又如何？我知道，便已經夠了。”

然后他頓了頓，瞇了瞇眼睛，這才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恐怕忘了告訴你。這世間不是一定要有手才能夠執劍，也不是一定要有劍才能夠執劍。

他砍了我的手，滅了我的劍靈，我永遠不能再拿劍，我卻還是你永遠無法企及的劍修。”

隨著他話音落下，陸唯六闊別數十年的劍域又終于重新落在他的上。

他手里分明沒有劍，又怎能生出劍域？

陸唯六心神大震，不敢置信，便瞧見殷晝背后，生生由劍意融一把新的長劍，而他渾然不需用手執劍，那劍便隨他心意而。

陸唯六所有的意識都在那長劍迫近自己面門之時戛然而止，那一刻他仿佛停止了思考，心中也許只剩下最后一點慨與喟嘆。

他知道如今再去仇恨也許已經失去了意義，他已經沒有翻的余地，于是也就只剩下這些年心中一直輾轉反側想過的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到了今天，他終于得到了答案。

“當年師尊說我比不過你，我當時不信，我如今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