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晝未必就不能察覺到他心中思緒，卻只是勾一笑，不言不語。

他其實不害怕華淵的，不過燕枝愿意護著他，他心中就很是用。

至于華淵其人，在殷晝眼中實在算不上什麼提得上臺面的角，他要做出什麼事來，殷晝都樂意奉陪到底。

只不過以燕枝的子，華淵若是敢出手針對他，他還沒來得及出手，第一個就先不同意了。

華淵臉上的神并未太多變化，眼中的神卻種種轉變，但最終他仍舊什麼也沒說出來，竟還當真側過讓出了一條路:“你也言之有理，此次鏖戰確實辛苦，先回去休息吧。”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來了什麼，這便說道:“如今你既然已經想開了，那不如就暫且先從藥王峰那邊搬回來，總歸萬劍崖的府才是你住了這許多年的府，在其中住著興許更安逸自在些。”

華淵第一次從閉關之中出來的時候，便是如此魔怔的讓人去收拾了燕枝從前居住的府。

也許在他如今看來，既然自己已經道過歉，燕枝也并不顯得耿耿于懷，那當年的一切便已經過去，可重歸于好。

但燕枝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從當年踏出萬劍崖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再將此當自己的家。

于是方才還顯得一團和氣，如今這一回轉過頭來說話的模樣，卻顯得更是堅定而斬釘截鐵，不容拒絕:“府也不過只是一居所而已，住在哪兒也并無所謂，只是我如今是藥王峰的弟子，那我便應當回藥王峰的府去。

且今日種種，我叢樂師尊想必也為我擔驚怕，我要回師門為師尊報平安，且如今師尊既已見過我，我也不必再跑萬劍崖一趟。”

燕枝的態度擺得很堅決，不回萬劍崖。

這一對師徒看上去和睦無比，可是仔細一品，又覺得這兩人說話之間暗涌。

陸姣茵可能算是全場除了當事人之外，最了解他們其中種種恩怨矛盾的人，早就料到師姐絕不會再回萬劍崖了，華淵開口打牌也是白費。

正是因為師徒誼深厚，才會將燕枝當初傷得如此之深，那些師徒誼也早在當年華淵為了溫靜強碧水鮫珠、燕枝選擇退出萬劍崖之時，就已經畫上了終止符。

無論華淵如今再來做如何的彌補，都已經無濟于事了。

甚至如今這個節骨眼上，他打牌，更是喚起當年那些不公的記憶，師姐會回去才怪。

但到底也是有些害怕倨傲的華淵忽然發作起來，心不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卻沒料華淵沉默了一會兒，卻沒有像眾人意料的那樣惱怒起來，反而點了點頭:“你說的有理，既然如此，你就按你想做的去做吧。”

他沒有再攔著兩人，反而轉過去，朝著陸姣茵走了。

陸姣茵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只覺得自己這位師尊什麼時候竟然轉了子，方才他那氣勢洶洶而去，如今倒一點脾氣沒發，真是古怪。

華淵卻拉起了，道:“你剛才不是說有劍法需我指點，那咱們先回宗門。”

兩人風馳電掣，竟是頃刻之間就消失了，再沒留下來胡攪蠻纏半分。

他如此正常，卻又是最大的反常，燕枝也不住皺眉。

側目去看邊的殷晝，目疑，殷晝便道:“你師尊的心思也不是咱們能夠琢磨清楚的，既然他走了，那就當他確實是有事先離開了，何必將他太放在心上。”

他這態度確實是不怎麼在意，燕枝想了想也確實如此，如今已經不再是萬劍崖的弟子，日后想必與華淵也不會有太多集。

只要他們之后見面的次數一些，想必也不會再引起什麼沖突。

燕枝打定主意，回去修整一番之后就繼續在外歷練磨練自己的心境，不打算留在青云門之中招惹是非，順便將自己上松的修為好好的調理一番，找個合適的時機，將自己的境界給突破了。

已經打定主意，就不站在原地多耽誤時間，周圍雖然圍觀者甚眾，也沒那長袖善舞的社功夫，只想先著自己的子，好好休息調理才是。

拉著小白臉就上了自己的太玄，劍走了。

殷晝看著毫無所察的眉眼，只覺得憑華淵那心思暗之人，竟然能教出這麼至真至純的徒弟，真是燒了三輩子高香。

燕枝不懂，他是男人，又活了這許多年許多輩子了，怎會看不懂華淵那幾兩心腸？

他從前沒那心思，也并不在意，所以便我行我素，想要如何便如何，要發怒便發怒；

但如今他已癡妄之念，而以他的心，必定步步為營，悉心籌謀，做事便不像從前不計后果，反而瞻前顧后。

他是在步步籌謀著什麼。

此心實在骯臟，殷晝下意識不愿讓燕枝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