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大抵還是有些記不得的——確實是覺得約約能夠想起來一些事,但大多都混雜的很,想了好一會兒,沒想明白,反而有些恍惚了。
“師姐記不得了,好我傷心。”
殷晝立即做出哀哀切切的模樣來。
燕枝真是把哄這小白臉刻進肺里了,下一秒就習慣地說道:“記得,怎麼不記得。”
殷晝便立即笑靨如花:“那幾時能嫁我?”
燕枝差點被自己一口氣沒上來嗆死。
立即道:“……這,這……如今……”
殷晝與認識這許多年了,還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
“如今天道已了,諸神已飛升,新界也已經再造,師姐還能再想出什麼拖延時間的法子?”
殷晝也不著急,等了這千百八年了,他要再急這一時,他怕不是會被自己急死。
“這……”
燕枝有些心虛地了自己腰間的太玄。
于是殷晝心地為補上新的理由:“是不是太玄的劍靈還未生,你醉心劍道,無心男之事?”
燕枝瞬間打蛇上,毫不覺得自己理不直氣也壯,道:“確實如此!”
殷晝失笑:“劍靈我算你將將十年便可養出來,可還有什麼別的由頭?你一道都說了,我一并給你算了好了。”
燕枝便還真想了起來。
“太玄生了劍靈之后,我要再去劍冢一次。天道一死,它曾沾染過的那些人和都無一幸免。夜無心本就是得益于天道幫忙才得了無皇,如今跟著煙消云散,無皇便又會回到劍冢之中,當年不曾取無皇,是不想奪人機緣。但如今無皇在我面前,我還是要去的。不過劍冢無跡可尋,怕是又要百年。”
“嗯,有理,算你百年。”
“我母親子不好,如今縱使回了齊家,子也不見得能大好,我還要去等五十年后再開的凌云境,取一朵忘憂萱草來為我母親養元神。”
“嗯,有理,算你五十年。”
“我大師妹如今劍道才將將走上正途,不曾有一柄有名的本命劍,不如去昆侖尋如嵐,問問他可否開開昆侖的劍冢給我,讓我為師妹尋劍?”
昆侖劍冢百年一開,前兩年才開過一回,又是近百年。
“嗯,有理,算你百年。”
“我……”
這這那那,燕枝也不知道林林總總說了多,也虧得殷晝沉得住氣,一點點陪著算,便是陪算到什麼自己哪年哪月養的小貓小狗生到第幾胎也不曾變臉,到最后居然算出一個四萬八千年來。
便是燕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看他一眼,問道:“可否?”
殷晝勾了勾,也看不出喜怒:“可,我幾時和你說過不可。”
然后他頓了一下,又道:“只是四萬八千年后,你若還如同今日一般,我便是將你捆了抓來,這道大典也得按時舉行。”
燕枝不知哪里吹來了點兒涼風,忍不住打了個冷噤。
殷晝看一眼,忍不住笑了,手的臉頰:“我玩笑的。你若不愿,我還能如何?再等著就是了。”
“等你百年,千年,萬年,我都等得,又不是頭一回了。”
兩人的衫疊在一,漸漸化為兩個小點兒消失在了天邊——正逢天邊旭日東升,剎那間漫天華,再無霾。
正如當年殷晝與燕枝初識不久之時,心中滯,頓生疑竇,于前程暫生困迷茫,不知該往哪去,殷晝便同說:
“世間艱險,旁人難越,對師姐來說,卻皆是坦途。”
這仙途從一劍始,于他于,甚至之于修真界之中所有修士,都皆是坦途。
而燕枝卻似有所——回頭瞧這萬里江山,這一片新生之明璀璨之景象,卻并不打算居功于己。
不住又轉頭看著側的殷晝。
從當年萬劍崖邊撈起這麼個人,到后來一路相伴問鼎仙途;
從天乍破見一劍挑落花,到如今暮靄沉沉伴一劍開天門;
微末之時到青云之頂,只有他一人,無論艱難險阻,是雪中送炭也好、錦上添花也罷,始終在側,從未離開。
所以這萬里江山、新界璀璨,也至應當有他一半功。
所以無論想不想得起來當年種種,至這一世的記憶記得清清楚楚,永志不忘。
他愿意等,卻舍不得他再等。
“這一回,換我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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