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煙煙你要死啊你！？”

王昊然大怒，提起子就一腳踹開房門，尋思著怎麼都要和苗煙煙比劃比劃，最好把打地昏過去三五天，來打擾自己的好事。

但苗煙煙顯然不是故意來與他作對的。

房門一開，王昊便瞧見苗煙煙神凝重，他霎時便打消了玩鬧的心思，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你自己出來看看便知。”

王昊眉頭一皺，連忙踏出船艙。

可眼前所見，仍是漆黑的深海，似與先前所見并無太多不同。

可接著，他便察覺到了些許不對。

他發現周遭的漆黑，似乎在‘涌’。

那漆黑似是忌憚著這爭流舸上的四位靈境大能，使得它們只敢徘徊在四周，要與深海的混為一談，二不敢接近這深海中唯一的亮。

“這是污濁。”

王昊霎時間便下定斷論。

恰逢此時，敖瑩也從船艙中款步而出，意識到況不妙后，額頭那蒼青角忽而散發青，旋即便聽到引渡鯨嗚咽一聲，渾厚而蒼勁。

敖瑩轉而道：

“引渡鯨說，我們已經踏了玄鱉族的領地。”

王昊挑了挑眉：

“第一次聽說。”

“因為玄鱉族世代生活在兩棲之地，你們生活在陸之人，向來是尋不見的。”

“兩棲之地？”

苗煙煙一愣，

“可我們就是生在東海陸地，怎麼可能瞧不見？”

“因為它們集聚之所并不臨近東海陸——我說的另一側，指代的是比無盡之海還要向東的陸地。”

苗煙煙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東海的東邊是無盡之海，而無盡之海的東邊，還有一片全新的大陸？”

“哈……”

王昊嗤笑一聲，

“苗姐，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懂啊。

你以為我們再向海平面上行駛的船只時，為何總是先看見船只的桅桿？”

“對啊，為什麼？”

“因為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是個球。”

王昊向苗煙煙比劃了起來，

“所以倘若我們從東海起始，一路向東前行，終有一天會回到生靈洲的西側，也就是西荒的一角——

也就是說，這玄鱉族向來生活在臨近西荒的兩棲之地才是。”

“原來如此！”

正待苗煙煙要大贊王昊見多識廣時，卻瞧見敖瑩一臉無奈地看著王昊，似是有些話不知該不該就此開口的模樣。

不免問道：

“是他說地這樣麼？”

敖瑩想到正事要，最終還是拆了心上人的臺：

“不是。”

“啊？”

這下王昊也怔在了原地。

“過去的確有生靈洲的修士，自北野闖無盡之海，又從南川一角出現的案例，但那不過是他于無盡之海中迷失了方向，在混不堪的流向中跌跌撞撞地逃出生天，而造地假象。

并非是說明穿越了無盡之海，便能抵達生靈洲的另一角。

我說的兩棲，其實指代的——

是這個世界的邊際。”

“什麼！？這個星球還有盡頭的！？那海平面上的桅桿是怎麼回事——”

相比苗煙煙與默不作聲的江秋皙，反倒是一向‘見多識廣’的王昊反應最大。

他霎時間意識到，自己過去引以為傲的‘常識’，似乎并不完全覆蓋到這個世界之上。

敖瑩嘆了口氣：

“這也是我回到龍族之后才漸漸意識到的——

海平面的桅桿，只是在天穹的照、折，乃至于海面的高低起伏并行產生的錯覺。

這世界所表現出的一切，讓我們恍然以為它的確是個球。

可它的真相卻遠比我們想象的要簡單。

天是圓的，地是方的。

而無盡之海邊際的礁石，那供玄鱉族棲息的居所，便是世界的盡頭。”

王昊一時間有些茫然：

“那盡頭之外呢……盡頭之外，一定還有什麼才對？”

“那不正是你所了解的嗎。”

敖瑩笑了笑，

“盡頭之外，便是星空，也就是你所說的……宇宙。”

話音剛落，引渡鯨忽而在深海之中嗚咽一聲，旋即整個爭流舸都跟著引渡鯨而垂直，好在甲板上的四人都有靈境修為，不至于因為這許的顛簸而摔得四仰八叉。

他們意識到引渡鯨好像就要沖出海底，可眼前所見，除了漆黑仍然是漆黑，尋不到一明海面所該有的明亮。

引渡鯨沖出了海面，它的軀本就化作虛影，這讓腹中的私人清楚地看到海面四周的境況——

那海水已是了烏黑的泥漿，細的須仍在泥漿中彈跳掙扎。

周遭分明是一片死寂，眼前卻盡是的生機。

只是面對這猶如高山般的引渡鯨時，它們卻自行地散開，不敢過多接近這上古的神，不知是懼怕它腹中的四位大能，還是懼怕它本。

但四人的心思已經不在這膽小的污濁之上。

王昊目視前方，不由自主地了眉心，心中那沒來由的恐慌，竟是在躍出海面的一刻然無存。

“這、這就是世界的盡頭嗎……”

苗煙煙由衷到雀躍，

“真的好。”

敖瑩看著王昊眼眸中的希冀，角勾起一抹牽強而欣的微笑。

與他看向了眼前那同一片風景——

那是一片浩瀚的星河。

原來世外的宇宙，并不如他所說的寂寥。

一條綿長的銀河貫穿所見南北，繁星在穹宇中時時現，道道璀璨的星芒驚鴻一現，拖曳起墜落似的星痕。

它們各司其職，相輝映，這才呈現出眼前這浩瀚的星圖。

正因如此，敖瑩才不知是應該雀躍，還是應該憾。

這世外的穹宇分明印證了王昊的假說——

他們的世界，不過是這無邊宇宙中渺小的一顆。

他們并不特殊，也并不孤單。

也許眼前隨可見的某個星點上，便有著如他們世界一般的文明、世界存在。

而王昊，只是在差錯下，從其中的一顆星點，躍遷到了們存在的世界。

所以他總能找到回去的路。

所以他總會離開。

看著眼前那條無邊的銀河，王昊緩緩出了手。

他索著上前，漸漸飛出了甲板、飛出引渡鯨、飛出了無盡之海……

卻在將將要抵達世界的盡頭時，被一抹無形的障壁所攔截住。

那障壁便好似天地不可違逆的規則，卻也恰恰為了阻止王昊更進一步的牢籠。

但王昊并不氣餒。

因為他深知自己正是這天地中人。

“可倘若我越這天地之外呢……”

他喃喃道。

倘若他超這天地的束縛，去向更高的境界。

他是否便能踏出這規則的障壁，回到他日思夜想的家鄉？

他握雙拳，便如抓住了唯一的出路。

可只有靜默站在他后的江秋皙明白。

哪怕眼前的這個男人超了一切，卻也終究會被束縛在這渺小的天地里……

因為看得見這個男人的未來。

他是未來的天帝。

一個哪怕飛升天外天，卻也仍為這方世界嘔心瀝的異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