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進六月之后,整個上海街道兩旁的梧桐樹枝葉逐漸繁茂，遮蔽住中間的道路，開始流出初夏的崢嶸。

　在經歷個幾個月的辛苦工作之后,啟域汽車終于進了整車組裝階段。

　“程副部長，”迎面而來的自駕駛部門同事，驚訝看著突然出現的人。

　程厘一直忙著進行路測試車,所以最近很出現在公司。

　兩個月前，啟域汽車拿下冠軍之后,也順利拿到了上海臨港自駕駛測試區的牌照,到目前為止，已經累計了上千小時的路測時間。

　“程副部長,您總算回來了,之前的路測視頻里出現的問題,”有個員工一看見，立即上前。

　程厘笑了下:“直接來我辦公室聊吧。”

　就在一個月前，公司正式下達任命通知，程厘升任自駕駛部門副部長。

　而原副部長秦為延,則繼續擔任首席科學家的職務,不再兼任。

　而程厘依舊主管技方面,跟秦為延則是平級關系。

　眾人本以為跟秦為延這是神仙打架,終于分出了個勝負手，這次程厘要大占上風,可是卻毫沒有對秦為延的工作有一丁點的阻礙，反而是全力配合。

　特別是這次路測，不惜辛苦,親自帶人進行測試。

　整個自駕駛部門反而因為這種不計前嫌的同心協力，部門工作氛圍更為融洽,所有人都摒棄了之前偏見，努力工作。

　快到中午時，程厘看了一眼手機。

　故意發了一條；

　容祈:

　程厘:

　容祈:

　程厘笑了下，無奈說道:

　也是今天好不容易回公司，所以想著約他一起吃午飯，沒想到正趕上他沒在公司。

　這陣子，程厘忙的腳不沾地，容祈何嘗不是。

　汽車業務既燒錢又燒時間，兩人雖然住在一起，但是連每天見面的事，都快做不到了。容祈經常出差不說，自從去了臨港那般，每天上下班通勤時間都變長了。

　容祈本來想把司機派給，但是程厘怕被同事撞見，就算了。

　但是后來有一次，路上遇見了一個小事故，追尾了別人。

　本來也是自己不太小心，容祈卻張的不得了，非說肯定是太累了，這是疲勞駕駛。

　程厘本來還想給自己狡辯一下，就見容祈義正言辭看向:“你自己就是說做自駕駛的，你應該知道安全駕駛的重要吧，你現在上下班要開車這麼久，能不累嗎？”

　見程厘還不答應，容祈直接說道:“那看來我得給爸媽打電話了。”

　“好了，我明天開始，讓司機接送我行了吧，”程厘真是怕了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威脅人了。

　不過容祈也考慮到他的司機在公司是個臉，很多人都認識。

　因此讓何卓遠，又重新找了個可靠又穩重的司機專門派給了。

　程厘上下班的時候，有司機接送，確實是輕松不。

　特別有時候下班回來，已經是過了晚上十點多，整個人疲倦不堪，還能趁機在車上休息一下。

　容祈:

　程厘:

　容祈:

　程厘看著他突然發過來的數字，還真的有點兒奇怪，17？

　這是什麼意思？

　在腦海里拼命思索，但半天都沒想到這個數字的含義。

　容祈:

　程厘心中警鈴大作，該死，這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數字，居然會忘記了。

　這時候容祈突然發來一條語音。

　因為是在自己辦公室，就一個人，程厘放心點開。

　就聽容祈聲音很小:“你已經連續十七天，沒陪我一起吃晚餐了。”

　男人聲音雖低，但是語氣里的委屈，都快溢了出來。

　逗得程厘低聲一笑。

　程厘也用語音回了一句:“你這是倒打一耙吧。”

　明明兩人工作都忙，他居然還好意思這麼說。

　很快，微信又進來了。

　程厘點開，就聽容祈那種微拖著尾音的慢悠悠腔調:“我隨時都有陪老婆的時間。”

　這話說的，已經到了睜眼瞎的地步。

　今天中午好不容易想約他吃午飯，他不就沒在公司。

　不過程厘也沒提這茬，畢竟兩人工作都忙，不想給容祈任何負擔。

　程厘并不是那種，一天到晚要掛在另一半上的人。

　相反，容祈好像是那個更黏人的。

　要不是跟他相這麼久，只怕也要跟公司里所有的同事一樣，認為他是那種一心為了工作，完全忽略個人生活的人。

　中午，程厘依舊跟左清清一起去了樓上吃飯。

　不過他們是去34樓，吃了點餐。

　這層樓的價位要稍微高點，因此很多普通員工，是偶爾來，很多公司高管經常會在這邊吃。

　到了餐廳，和左清清坐下后。

　兩人直接掃碼點餐。

　“吃水煮魚好呢，還是水煮片呢，”左清清思考了許久。

　程厘當機立斷:“水煮魚。”

　相較于左清清這個選擇困難癥，程厘點菜吃飯，從來都很果決，就跟的格一樣。

　沒幾下就點好了菜。

　在等上菜期間，兩人都各自玩手機，程厘低著頭，就聽對面左清清一臉興道:“老大，快看快看。”

　程厘懶洋洋抬頭:“又誰？”

　每次，程厘聽到左清清這句話時，就知道馬上又要有一段八卦進耳朵。

　左清清這個包打聽的格，有時候讓程厘覺得，做自己助理的位置有些屈才了，應該去國家安全部門供職，那些間諜應該一抓一個準。

　左清清:“我們左邊那桌，那個長發。”

　程厘抬眸看過去，眼神微頓，因為這個人見過。

　那時候還在泛海，第一次來啟域談合作，當時出了會議室，正好撞見容祈也開會出來，他邊就跟著一群人。

　而其中那個長發，就給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但是來了啟域之后，反而一直沒遇見過對方。

　畢竟也是，啟域這麼大的公司，是這棟樓就有幾千的員工，整個汽車事業群的人，程厘都不認識多，更別說其他事業群的同事。

　“這是誰？”程厘問道。

　左清清沒想到程厘也興趣，立即說道:“倪樂悠，市場公關部的總監，據說是你之前的啟域司花。”

　程厘挑眉:“什麼？”

　左清清嘿嘿一笑:“自從老大你一戰名之后，大家都公認你是啟域第一，網上還說公司應該考慮讓你做產品推薦，到時候肯定很引人關注。”

　現在的市場營銷就是這樣，尋求點，之前有家科技公司在發布會上啟用了自家的發言人，確實引起了很大一波討論。

　程厘卻對這個敬謝不敏，是工程師，并不負責市場推廣的業務。

　產品推薦的事，還是留給專業人士去做吧。

　“不過這位倪總監在我們啟域出名，可不僅僅是因為長得漂亮，”左清清湊近程厘，低聲音說:“還因為跟容總的緋聞。”

　容總？緋聞？

　程厘瞬間頭發都要炸開了，深吸一口氣，以防止自己失態。

　但很快，又反應過來。

　以容祈的格，不可能將前友，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這件事要不就是別人誤傳，要麼就是倪總監單方面的意思。

　程厘又不由朝倪樂悠看過去，不可否認，對方長得確實很漂亮，是那種嫵人充滿人味的長相，一湖綠著大膽的套，上是綢緞襯衫，下面是半收腰長，著一高級又時髦的優雅。

　有種職場穿搭教科書的覺。

　“跟容總的緋聞？”

　程厘輕聲重復了一遍。

　毫不知的左清清，低聲說道:“據說倪總監當初是北大的，然后無意中認識了還在清華讀書的容總，那時候容總剛準備創業，然后倪總監就因為容總，一畢業，就毫不猶豫進了我們啟域，追隨容總腳步。”

　關于這段，程厘還真的不知道。

　因為容祈上大學的事，是真的一無所知，除了知道他在清華讀書以外。

　程厘聲音有些悶:“你怎麼知道的？”

　“公司老員工都知道，當初也是一段佳話，畢竟倪總監是北大新聞系畢業的，什麼大公司去不了，愿意去一個初創業的公司，陪著容總一起斗，多浪漫啊，”左清清雙手托腮，滿臉艷羨的說道。

　程厘角微。

　可一點都不覺得浪漫。

　畢竟這是丈夫跟另外一個人的故事。

　程厘:“人家兩人只是普通同事關系吧，你們也不要聽風就是雨。”

　左清清:“可是我聽說倪總監至今還單呢，肯定是在等容總。說不定他們正在搞地下呢。”

　程厘:“……”

　可算是知道，謠言是怎麼傳出來的。

　于是認真說道:“你這麼胡說八道，被容總知道的話，他可是能告你誹謗的。”

　左清清被嚇得一激靈，立馬表示:“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傳這些不可能的事，”程厘淡然提醒。

　左清清忙不迭點頭，但很快意識道:“老大，你怎麼覺得他們兩不可能？”

　他們當然不可能。

　要是這兩人能有點兒什麼，那還有什麼事啊。

　這點程厘對容祈，還是很信賴的。

　但是信賴歸信賴，聽到關于自己丈夫的緋聞，心里總是那麼酸溜溜的。

　可是程厘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像容祈這樣的男人，邊怎麼可能沒有喜歡他的人。在沒跟他重逢的歲月里，肯定會有很多孩喜歡他吧。

　畢竟他長了那麼一張招蜂引蝶的臉。

　即便他沒有啟域創始人這個份，靠那張臉，就能吸引多人的注意。

　“就是覺得，真的有什麼，不至于這麼多年沒結果，”程厘淡然說道。

　左清清點頭，也覺得很有道理，但很快笑道:“其實老大，你都不知道你跟容總那張照片，我們部門所有人看了都說般配。”

　沒等程厘說話時，又重重嘆了一口氣:“可惜你已經結婚了。”

　程厘:“……”

　“你放心，我們不像那些網友，沒看見你戴著的婚戒，我們都知道你結婚了，”左清清鄭重而嚴肅道:“我不會對不起未曾蒙面的姐夫的。”

　程厘輕輕挑眉。

　就聽左清清說道:“我只站真夫妻，你和容總，我絕對不會磕的。”

　程厘看著這倒霉孩子，都有些于心不忍，差點兒想告訴真相。

　但是介于左清清這保能力，覺得自己也可以再忍忍。

　吃完飯之后，程厘借機去了一趟餐廳這層的洗手間。

　誰知，剛從隔間出來，就遇到了正巧來補妝的倪樂悠。

　兩人四目相對。

　或許是出于人的第六，程厘敏銳察覺到，對方看向的眼神里，著那種看似不經意的打量。

　程厘淡然回過去，大方微笑。

　就在走向洗手臺，準備洗手時，突然倪樂悠開口:“程總監。”

　程厘有些詫異，轉頭說道:“您認識我？”

　“之前您帶隊參加的比賽，拿了冠軍之后，連上了兩個熱搜，我們部門可是借機給啟域汽車好好宣傳了一番，”倪樂悠落落大方笑道:“我一直都沒有機會，當面謝你呢。”

　“謝我什麼？”程厘覺得奇怪。

　倪樂悠:“啟域汽車是容總目前最為看重的事業群，也是未來公司最大的業務增長點，你能為公司帶來這麼好的新聞營銷點，我是不是該謝謝你。”

　雖然說的都是公事，但是程厘莫名覺得奇怪。

　因為倪樂悠的話里，有種程厘在為打工的覺。

　程厘手打開洗手臺上的水龍頭，淡聲說:“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應該的。”

　倪樂悠的眼睛落在手上，清水流沿著白皙手掌沖刷而下，纖細手指上戴著的婚戒，一目了然。

　瞬間，倪樂悠微微驚訝:“你結婚了？”“嗯，”程厘點頭。

　倪樂悠瞬間笑了起來，神似乎一下放松，聲說:“恭喜啊。”

　此時程厘關掉水龍頭，了一張紙巾，將手掌干凈，順勢回道:“謝謝啊。”

　程厘離開，倪樂悠看著的背影，徹底松了一口氣。

　確實是喜歡容祈，但是這麼多年來，待在公司里，也毫不敢有逾矩的行為，也只是遠遠看著容祈，能在他邊工作，已經很開心。

　而且就這麼一直待著，未必就沒有機會。

　畢竟這麼多來年，從未在容祈邊看見有人出現。

　當初的傳聞，應該是真的。

　容祈心目中有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因此這些年，他一直醉心工作，拒絕任何人。

　倪樂悠一直覺得很有耐心，也很有毅力。

　要不然，當年也不會考上最好的大學。

　可是兩個月前，容祈突然在微博上發布的那張照片，一下讓張了起來。

　雖然微博的容是恭喜啟域汽車拿到冠軍。

　在容祈邊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他會主配合這種宣傳，更別提，還親自在微博上提到了對方的名字。

　程厘。

　這個名字，卻一下扎進了的心里。

　剛才在餐廳，程厘一出現，就認出了對方。

　就連在廁所的這次見面，也不是偶遇，是因為看見程厘過來，主跟了進來。

　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漂亮，并沒有特意的打扮，是那種誰都過目難忘的清冷干凈長相，有種特別清冷又獨立的氣質。

　就在心有些忐忑時，猛地看到了對方的婚戒。

　原來程厘早已經結婚了。

　這下就不難解釋了，正因為已經結婚了，容祈才會發布那條微博，這樣才不會讓對方產生誤解和無端的幻想。

　畢竟啟域部，確實有借機想要接近容祈的人。

　程厘不知道倪樂悠這麼復雜的想法，離開洗手間之后，直接跟左清清回了26層。只是剛出電梯，就收到微信。

　容祈:

　程厘無聲笑了下，轉頭就對左清清說:“你先回座位吧，我要去拿點東西。”

　這個點，大家要麼去了別的休息室，要麼還在餐廳，工位上只有極數人。而且就算坐在位置上，也都是在追劇或者看視頻。

　左清清回工位，就立即戴上耳機追劇。

　程厘裝作無意的往安全通道走去。

　自從第一天來公司，在茶水盒子里，發現容祈留下的糖。

　這就了，和容祈之間的一個小游戲。

　偶爾他會在公司某個角落里留下東西，發短信提醒程厘去拿。

　于是，就跟尋常一樣，去尋找的‘小寶藏’。

　安全通道的門，平時都是關著的。

　頭頂綠的燈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