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吐出一句殘酷的話:“養得不如人就只配王八。”

高父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被罵了,又好像沒有。

只能心里默念親兒子，也打不過了，湊合著吧。

今天沈迎想吃中餐,高英禮便完全沒有考慮兩家人的意見。

不過因為人多，菜品自然格外盛。

沈迎坐在高英禮對面,一點沒有認識桌上其他人的意思，一門心思低調吃大餐。

其中有一道鮑獅子頭,湯鮮濃,回味無窮，丸鮮香，味道層次富。

這些菜都分量致,盤子里攏共幾顆,沈迎覺得沒吃兩口就見底了,還剩最后一顆丸碩果僅存的立在盤子里。

但才夾起來，另一雙筷子便進盤子，夾了個空。

沈迎抬頭一看，竟然是高英禮那異母小胖子弟弟。

他跟沈迎是桌子上唯二專注于吃的人了，一道好菜還沒吃盡興，最后一口被人捷足先登。

小胖子頓時不高興了,看著沈迎的眼神,明晃晃的示意識相點。

沈迎跟他對視著,緩緩的，堅定的,把丸子放進自己里。

小胖子頓時氣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他媽連忙道:“怎麼了？不吃得好好的嗎？是哪道菜做得不行,我馬上——”

話說一半才驚覺不是自己家，高英禮可不會為兒子區區口味不和開除廚師。

便話風一轉:“我回家讓人重新做。”

小胖子在家里橫行霸道慣了，這會兒指著沈迎道:“我不要，我就要里的吐出來。”

沈迎聞言，頭往后仰了仰，神復雜道:“不至于吧？這你都還要？”

小胖子:“……呸！誰要吃了，你給我吐出來，不準吃。”

后媽連忙安祖宗，也一臉嫌惡的看向沈迎，暗示一個沒名沒分的人，對高英禮的親弟弟客氣點。

但眉眼司還沒打起來，就聽主位高英禮發話了。

他漫不經心的道:“怎麼？還想回你養父母那里吃獨食？”

這句話一出來，小胖子和后媽紛紛打了個寒。

高英禮笑容冷淡道:“你養父母家無兒無，讓你吃獨食沒什麼。這里一大桌子人，還當自己獨苗不？”

小胖子嚇得不敢說話，也是這幾年分開住后沒怎麼見面，以至于他差點忘了親哥的威。

這會兒聽了高英禮的話，整個人都小幅度抖起來。

后媽卻忍不住反駁了一句:“他們不是養父母。”

高英禮嗤笑:“怎麼不是？要不是人家老兩口救了這高速路上迷路的死胖子，他早被軋死在公路上了，還有機會在桌上跟人搶丸子？”

說著又沖異母弟弟道:“人家對你救命之恩，又有一段時間的養育之義，這些年你有沒有回去看看人家？”

小胖子冷汗直流，都煞白了。

高英禮見狀臉就冷了:“這麼說起來是沒有了？”

“忘恩負義的東西，就你還配在桌子上吃飯？滾一邊去。”

后媽都哭出來了，當初害他兒子這樣的是誰啊？這會兒竟然倒打一耙罵他們不知恩。

管家連忙搬來了小桌子，布了幾道菜在上面，供小胖子一個用。

他橫圍不小，坐那兒顯得又拮據又可憐。

高父也有點看不下去，小兒子平庸他也早不報指，平時自然標準寬松。

見狀便道:“一家人的，你看你——”

話沒說完，被高英禮打斷道:“爸你放心，我有讓人定時給他養父母匯款，也給他們村子修了路，安排那里人多照顧。”

“好歹是高家的恩人，自然要負責幫他們養老，您放心。”

高父:“……應，應該的，應該的。”

高英禮當初沒有人對家里人下毒手，那對老夫妻確實是心善救了人一命。

高母見高父一家被打的狼狽不堪，面上冷笑。

諷刺道:“這件事啊，當初我在國外也聽說了。”

“倒是沒料到，這麼重的恩，竟然還得靠英禮想起來還。”

說著又對后媽道:“救了你兒子一條命，還盡心盡力養育好幾個月。”

“這都不配稱句養父養母？這麼自恃份金貴，倒是別靠人救助。”

后媽被奚落得說不出話來，倒是不怕高英禮親媽，就怕因為這事吵起來，又沒好果子吃。

見對方啞口無言，高母滿意的收回視線，看了眼自己兒子。

異父弟弟看到母親授意，連忙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走到高英禮面前，笑得親熱道:“哥，我們快六年沒見了吧？”

“我敬你一杯。”

高英禮看了眼面前的酒杯，看向生母沒有說話。

高母笑道:“看我干什麼？你弟弟早一兩個月知道要回來，就天天念叨你了。”

“小時候不懂事，現在長大了，才知道自己哥哥有多能干，這小子現在最喜歡炫耀的就是你這個哥哥了。”

高英禮聞言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拿起一旁的酒杯，跟異父弟弟了。

異父弟弟臉上出寵若驚的表，看起來熱真切。

他長得好，一雙眼睛看起來會說話一樣，又滿眼崇拜。

不管是外表，氣質，待人接，還是誠意，都把小胖子碾得只剩渣。

高父和后媽看著別扭。

待兒子坐回來，高母開口道:“這次回來，我們就打算回國定居了。”

高父高母當初是商業聯姻，高母實際已經有了真，只是迫于家族力嫁給了高父。

婚后一直對高父厭惡無比，對跟高父生的高英禮也沒多。

等兩個家族因為決策方向不同產生矛盾最終割裂的時候，高母便毫不猶豫跟高父離了婚。

奔赴真從此去了國外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因此高英禮這二十來年，見過高母的次數十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高母:“你弟弟現在也畢業了，他對國的市場很興趣，也想找點事做，到時候你帶帶他，別讓他被騙了。”

這話要是一般商業酒桌上，怕只是一句客套。

但值得高母特地上門的代，那怕就不止是‘帶帶’而已了。

以高英禮的地位，掌握著對頂級的人脈，資源，以及各行各業的渠道。

只要他稍肯提攜，或者帶著人順道，一年之就能讓一個一無是的窮蛋變億萬富翁。

高英禮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種事怎麼不去拜托舅舅？”

“按理說您的票和基金都在那邊，我弟弟的初始資本也是來自于此，舅舅帶他不是更方便？”

高母笑臉一僵，家族掌權人是親爹跟是哥哥可是兩個概念。

當初執意離婚本來就讓哥哥不滿，更何況人家自有更親的子侄子要打算，更不要說還有嫂子那邊的小輩。

相比起來，在國外長大沒見過幾面的外甥能有多大分？

要的隨便打發他兒子去一個不咸不淡的地方這種‘帶’嗎？

自然是跟在親哥哥后頭喝湯更好。

便嗔了高英禮一眼道:“舅舅哪有哥哥親？你弟弟說了，就想跟著你，哪怕替你跑打雜都樂意。”

說著看向兒子，異父弟弟忙表心意。

高英禮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覺得無比刺眼。

生母此刻看弟弟的眼神，無限的溫和慈，就連那些算計和討好，也更意味著對小兒子甘愿奉獻一切。

但他記憶里生母的眼神，總是充滿不耐和厭煩，甚至不愿意將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他抱起來。

原因是怕弄臟了的服。

截然相反的畫面在高英禮腦海中錯，尖銳的諷刺著他。

高英禮冷笑一聲:“帶他？我配嗎？”

高母神一僵。

高英禮接著道:“不是您說我又蠢又毒，跟我爸一樣的貨，辱沒了您高貴的基因？”

“我這樣的劣等品，在您眼里居然有資格教導您完的好兒子？我沒聽錯吧？”

高父一聽然大怒:“我辱沒了你？”

“不瞧瞧你那腦子里只有的蠢樣，你就是個笑話，不然你干嘛躲國外去？”

“現在回來，國的圈子還有你的地位嗎？”

高母聞言反相譏:“笑話？你在說你自己？”

“我有哪句說錯嗎？你不看看你后來生的兒子？”

高父:“……”

他憤憤的瞪了眼小兒子:“別吃了，回去就給我減。”

高母找回些許場子，又忙對高英禮道:“我什麼說過這種話了？你別——”

“我五歲三個月零六天的時候。”

高母:“……”

沒料到兒子記仇能記得這麼清楚，愣了一下，面上才出悲——

“是媽媽不好，那時候婚姻不幸，產后抑郁一直沒好全，平時有些遷怒你了。”

“跟你爸離婚后我也一直在反思，媽媽知道錯了，但你弟弟是真心崇拜你的啊。”

高英禮:“巧了，我年不幸，時影現在都沒消，看見我弟弟就忍不住遷怒他了。”

“別說放他跟著我，他人回到國我都不爽。”

“放心，我也會反思自己的，不過您別急，這畢竟需要時間，等我想通之前，還是別讓弟弟在我面前晃了。”

“畢竟弟弟如果讓我不爽到極點——”高英禮瞥了眼小胖子:“是有參考案例的。”

這話無異于告訴高母，別說帶弟弟發財，他能在圈子里站穩腳跟都是做夢。

高母怎麼也沒有料到高英禮居然這麼極端刻毒，一點臉面都不給。

任了一輩子的豪門小姐到底是不善忍的，為了兒子向大兒子低頭已經是極限了。

神轉為驚怒，盯著高英禮，表神態似乎回到了年他悉的樣子。

高母崩潰道:“這就是我為什麼不喜歡你，你一出生我就知道了。”

“你就是跟你爸一樣的壞種，天生就子冷，惡毒刻薄。不，你比你爸還有過之無不及。”

“但凡你乖一點，我怎麼可能不你？”

高英禮以為他早能夠笑對自己的年，再沒有任何事能夠為他的肋。

但聽著生母瘋狂的聲音，他的心仍舊被刺傷。

生母的話裹挾著無盡的惡意，甚至能穿時間，再一次刺中二十多年前那個小孩兒。

高英禮眼眶開始發紅，不是因為淚意，而是瞬間席卷一切的瘋狂。

這瘋狂垮理智防線的那一刻，有個聲音傳進高英禮的耳朵。

“欸？夫人你居然因為高公子是人渣不他？為什麼？”

空氣靜了一瞬，所有人轉過頭，視線落在沈迎臉上。

沈迎:“您不就喜歡人渣嗎？人渣才是你的摯，高公子天生就壞這樣，不是該最合你心意？”

高母聞言眉頭皺，看沈迎的眼神跟看高英禮后媽一樣，著一豪門大小姐對撈的輕視厭惡。

恢復端莊的模樣:“這位小姐，我們在聊家事，但凡有點教養，也不會。”

沈迎毫不尷尬:“聊天下飯嘛，都坐一張桌子了講究太多未免無趣。”

說著看向異父弟弟:“所以我還是好奇明明都是人渣，為什麼你這兩個，不高公子。”

高母臉上多了層寒霜:“你是英禮的人？”

“我沒聽他承認有朋友，什麼份都不是敢對我兒子指指點點。”

沈迎無奈:“一個狼狽逃竄回國的強犯，暴力犯，是什麼不能說的尊貴份嗎？”

“你——”高母深吸一口冷氣，驚魂未定的看著沈迎。

當然不信一個人有這能耐，他們回來的時候花了很大代價讓害人撤訴，一般人本查不到。

除非是高英禮。

高母復雜道:“你早知道了？這就是你不肯搭理你弟弟的原因？”

“不是這樣的，是那個人勾引你弟弟，他還小，本不知道——”

高英禮也有些不可置信:“所以是真的？”

他的驚訝太過真實，讓高母一時混了。

接著又聽沈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高公子輸就輸在人渣得還不夠下作。”

說著一臉恨鐵不鋼的看著他。

高英禮:“……”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的理智迅速回籠了，甚至心被刺傷后的痛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無蹤，只剩滿腔無語。

高母:“閉！”

沈迎聞言安道:“沒事的夫人，就算你兩個兒子都廢了，還有個兒呢，不到絕的時候。”

高母看神經病一樣:“我哪兒來的兒？”

沈迎滿臉疑:“啊這，您先生明顯是命中有二子，一子一啊。”

“我瞅瞅，年紀相差——不到半年？”

說著明白自己說錯話似的，打圓場道:“看錯了看錯了，是我多，這尷尬的。”

不到半年，那怎麼也不可能是一個媽生的。

高母見自發信口雌黃，又想要蒙混過關，已經被激怒這份上，哪里能放過沈迎。

卻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老公驟變的臉。

高母:“你說清楚？什麼半年，否則我直接讓律師起訴你造謠誹謗。”

沈迎:“您這麼說就是拿我遷怒了，您先生的人和兒，自然不可能離他太遠。”

“你們倉促決定回國定居，他們必然也是回來了的。”

“在國外不好查，但都到國了，憑高公子的手腕，頂多三天就能把人找出來帶你面前。”

高英禮突然接話道:“小看我了，一天。”

“明晚這個時候，我保證那對母出現在您面前。”

說著看了眼助理，助理會意立馬去干活了。

高母見這陣仗，茫然的回頭看了眼自己丈夫，就見對方來不及掩飾的心虛和急躁。

夫妻多年，這哪里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高母不可置信:“你——”

沈迎還煽風點火:“真，哈！”

這兩個字像是引燃高母的炸藥，猛地站起來，抄起桌上的東西就沖著丈夫咋過去。

一瞬間整個花園餐廳混無比，沈迎眼疾手快的夾了好些菜在碗里。

準的在高母掀桌的前一秒起，端著碗站一邊，邊看邊吃。

高英禮見狀，想到沈迎曾經當著他和路臨危面說的話。

現在得到了見證，端碗避架的能力一向是可以的。

最后高母是嚎啕大哭著被送走的。

高父本來看熱鬧看得高興，快要走的時候。

被沈迎找機會單獨提了一句:“伯父慢走，下次見見您的王八。”

“之前有幸見過路伯父養的，確實甲殼圓潤油亮，看著氣勢恢宏。”

高父只當跟高英禮拜訪路家的時候看到的，也沒多想，經一說，頓時勝負上來了。

等所有人都走完，宅邸安靜下來。

沈迎按照慣例飯后躺臺的躺椅上看星星吹海風。

高英禮走了過來，坐了半天，才磨磨唧唧的問出一句:“你干嘛護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