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躺在床上,連憶晨面朝窗外。今晚的月亮異常明亮,無論是左躺還是右躺,始終都等不來睡意。
白天玩的很累不是嗎?玩的很開心不是嗎?
為什麼還不困?
半響,終於忍不住,一把掀開被子跑下床。
打開客廳的燈,連憶晨坐在沙發里,手中握著那個漂流瓶。瓶塞保存完好,瓶子裏那張紙條還能看到,深吸口氣,握住木塞的手指忽然有些抖。
好奇心!
拔出木塞前,連憶晨給自己一個理由。只是好奇,想看看他到底寫的什麼。
——
木塞被拔出來,連憶晨將瓶口朝下,一點點把裏面的紙條甩出來。手指幾次蜷,心跳不斷加快,終於還是屏住呼吸,將那張有些褶皺的字條攤開。
頭頂的燈有些暗,連憶晨低著頭,獃獃著掌心裏的字條,整個人一不。
「對了,我們玩個遊戲吧。」
「漂流瓶,你知道嗎?」
「來吧,你寫還是我寫?」
「寫什麼?」
「隨便寫啊。」
「你坐過去一些。」
「為什麼?」
「不許看。」
「你說你的名字,是晨曦的晨?」
「是啊,我現在才覺得,這名字真好聽!」
原來以為早已忘記的回憶,並沒走遠。那些藏在意識中某些角落的片段,此時全都一腦的傾瀉而出。
那天清晨的海邊,那個他們一起丟出的漂流瓶,就是奇跡般重新回到的手裏。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琢磨,兆錫究竟在漂流瓶的紙條里寫了什麼。
可當今天親眼見到的時候,心卻有著一種頗為驚訝的平靜。
佑我晨曦。
他留下的只有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沒有華麗的詞藻,沒有浮華的讚。但相信,那一刻,他落筆時的心境,亦如這一份看似平淡的祝福。
這是落進兆錫一生里的命運,也是鐫刻在生命中的牽絆。
「佑我晨曦……」
連憶晨輕輕念著這四個字,許久后抬手了臉頰,纏繞在指尖的冰涼淚水一點點滲心底,終於再也不給一迴避的餘地。
安城往西南方向,有一片十幾年前便荒蕪的碼頭。這裏的貨艙還有船運碼頭,曾是家最早年前在安城的第一座碼頭。
不過隨著氏集團日益壯大,業務往來逐漸增多,這片小碼頭早已不能在承載集團龐大的貨運量。所以多年前,坤將氏的碼頭重新選址,另行發展。
但這片最早的碼頭並沒有徹底荒廢,偶爾有些小型的貨運還會在此停靠。所以這片碼頭依然保留著幾十名工人,還有常年留在此地看場子的老蔡叔。
昨天晚上有一批貨剛剛到岸,但是碼頭唯一的一架吊車早已壞了半個多月,上面一直沒有派人過來維修,大家正在商量要怎麼辦。
「不行我們就自己搬吧。」老蔡叔帶頭挽起袖子,道:「明天還有貨要來,這邊佔著地方也不行,今天必須要進貨艙。」
「。」
老蔡叔在碼頭已經幾十年,很有威。他說手,幾十號人沒有任何異議。雖然他年紀不小了,但做事總是帶頭,今天自然也不列外。
「兆錫,你也過來幫把手。」蔡叔掉棉,把線衫的袖子挽起來,揚聲高呼正站在吊車下面東瞅細看的人。
「好。」
兆錫從一個深藍集裝箱上靈活跳下,幾步跑到大家中間。他手把上的白外套下來,小心的放在邊上,然後跟大家作一致,挽起袖子開始搬木箱。
木箱個頭不小,目測大概20公斤左右一個。兆錫微微彎下腰,接過上面人抬下來的木箱,扛在肩膀上。他用一隻手扶住木箱的中間部位,保持住平衡,修長的雙邁開大步往前走。
啪——
將木箱扛進倉庫,兆錫按照上下順序,整齊的碼放整齊。
「快點!外面還有很多。」周圍工友高聲催促,兆錫抬腳往外走。
這樣來來回回幾十趟,正午的暴曬,但大家沒人停下來休息。力活最好不要聽,一旦中斷就會後勁不足。
「還有一百多箱,大家加把勁。」
蔡叔喝了口水,笑著對大夥道:「今天中午讓師母給你們加菜,我昨天晚上從山裏打來幾隻野兔,又大又。」
「哈哈哈——」
大家一陣笑聲,兆錫微微偏著頭,扛在肩上的木箱幾乎遮擋住他的大半張臉。他抬起帶著白手套的右手,在額頭輕輕抹了下,黑塵土混合著汗水,立刻落在他那張原本應該完緻的臉龐上。
倉庫外面的空地上,唐言握著車鑰匙,定定著前方扛著木箱,步伐已經顯現出艱難的男人,眼眶瞬間發紅。
兆錫,你寧可被發配到這裏來苦,都不願意讓我幫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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