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加央認真看了傻乎乎的兒子一眼, 答道:“公主曾教過他幾首兒歌,其他的就沒再學過。”
三歲啟蒙,還有一年呢。
陳洺之把耶律錚放地上, 手了一把小腦袋瓜,“王上若放心, 就讓小殿下跟著微臣,微臣帶他讀書識字。”
新科狀元,才智超群,當朝太傅, 由他做耶律錚的老師再好不過。
耶律加央是個人,淺顯讀過幾本書,肯定比不上陳洺之,他當即就應下了, 隨后又問:“是不是有些早了。”
陳洺之目微閃, 搖頭道:“不早, 王上,這個孩子非同一般, 微臣會盡心教導。”
容氏和耶律氏的孩子,也是大楚和烏邇的孩子, 耶律錚是耶律加央的長子, 日后必繼承王位, 他肩上的擔子很重, 若不抓, 以后吃的苦頭更多。
可憐的耶律錚,只不過因為一時好奇, 門看了看漂亮叔叔是誰, 就被抓著讀書去了。
從小到大, 他只知道在草原上瘋跑,吃最辣的羊喝最大罐的牛,讀書是什麼。
耶律錚覺得氣氛不對,“阿爹,娘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耶律加央出一手指,勾住臭小子的領,他讀書認字那會兒烏邇只有幾本書,故而求知若,無論在什麼時候,讀書都是有用的。
耶律加央珍而重之地把耶律錚到陳洺之手里,他拍了一下兒子的頭,“跪下,喊老師。”
耶律錚仰著頭,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鳥,他也知道什麼時候能鬧,什麼時候不能,便聽話地跪在地上,行了叩首禮,“老師。”
陳洺之把他扶起來,“王上請放心,殿下還小,臣不會留太多課業。”
未來的太子之師就這麼定下了。
耶律錚回頭就找容姝告狀了,也不知道他從哪兒聽說的,繪聲繪學給容姝聽,“娘,寫錯一個字就打手板!直直給打紅燒豬蹄,還有用竹編打到上,竹筍炒,每天罰站面壁,不就思過,爹爹太壞了!”
容姝抬眼向耶律加央,只見耶律加央搖了搖頭,“我讓阿錚拜陳太傅當老師了,明日就送他過去。”
容姝覺得孩子小了些,為人父母,總希子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走完這一生就好,沒什麼大的志向,可耶律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走的這條路是無數先人淚鑄的,烏邇,大楚,無數死去的人才換來現在的和平,怎能因為貪圖一時的樂就把這些忘了。
陳洺之學問好,算起來還是阿錚賺了。
容姝道:“我給他收拾東西,再備上一份拜師禮,明日你送他過去。”
耶律錚:“???”
耶律加央點頭應下,“你娘都答應了,還有什麼說的,不是天天去門看嗎,這回讓你一次看個夠。”
老父親也有捻酸吃醋的時候,想看讓他看個夠。
耶律錚哇一聲哭了出來,他脾氣來的快去的快,過了一會兒就自己出去玩兒了。
屋里只剩夫妻二人。
耶律加央走過去把容姝抱在懷里,“明日送容譽回京,你可要去看看?”
容姝搖了搖頭,“還是不了,我同他沒什麼好說的。”
從出嫁和親到現在,發生了太多事,容譽是始作俑者,可一切又是因為,人都死了,計較這些也沒用了,讓他回去吧。
“我和陳洺之商量,遷都永州,等安穩了,再把族人接過來,不愿來的,就留在烏邇,還過以前的日子。大戰剛結束,登基大典一切從簡,我擬了國號和年號,以后就沒有大楚了。”
定國號為,年號晉,這個國家因為容姝才得以維系,這也是耶律加央心的期盼。
登基大典定在三月中旬,永州天已經徹底暖和下來,柳枝了新芽,地上冒出草,禮部擬定了皇宮的圖紙,找個宜土的好日子就能開工,現在一切從簡,新帝就住在城守府。
禮部加趕制登基大典的禮服,耶律加央的是黑金紋的龍袍,容姝的是大紅繡金的袍。
諸位大臣趕到永州置辦房產,一時之間,永州房價翻了幾番。
耶律加央不太習慣這裳,穿著哪兒哪兒都不得勁,不過瞧著容姝那還好看的,頭發挽起,戴了金步搖,像早上的朝霞一樣,特別好看。
登基為帝,要百朝拜,一群人看著,耶律加央想想,還不好意思的。
容姝為他理了服,又把金冠正了正,耶律加央這陣子忙,奏折一籮筐,各地員調度,雜事極多,他眼下有青,好幾夜沒好好睡覺了。
在其位,擔其職,縱然辛苦,也不能說,耶律加央低頭親了口容姝,然后牽起容姝的手,“走吧。”
晉元年三月十六,天晴,萬里無云。
登基大典在皇宮新址舉行,這里一片空曠,也有無限可能。
禮部宣讀圣旨,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二十八抬禮炮齊鳴,“晉元年三月,皇帝臣央,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只:州天下,歷數無疆。曩者容譽,于天下百姓不顧,震怒致誅,社稷復。
“央惟否德,懼忝帝位,詢于庶民,外及蠻夷君長,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業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無主,率土式,在央一人。”
“謹擇元日,與百登壇,皇帝璽綬。修燔瘞,告類于大神。惟大神尚饗!祚于云州,永綏四海。”
“順應天命,既壽永昌。江山天地同壽,日月同輝。”
禮部侍郎的聲音回在天邊,“容氏攸德,溫婉淑德、嫻靜端莊,著,冊封為后,為天下之母儀,興宗室,外輔朕躬,帝后同同心,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
玉璽,印,還有冊封圣旨,夏風炙熱,遠旌旗隨風飄。
百齊齊跪下,異口同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新朝伊始,萬象換新,朝的太子殿下早早就就起了,先扎兩刻鐘的馬步,然后用干巾額頭的汗,耷拉著頭去用早飯。
真是睡得比豬晚,起的比早。
陳洺之已經在飯廳了,桌上擺了米粥小菜,還有卷餅蒸餃小籠包,第一次沒擺這麼多,陳洺之以為小孩子吃不了多,結果耶律錚竟然沒夠吃。
沒夠吃。
后來一桌早飯,陳洺之吃小半,剩下全是耶律錚的。
“老師你多吃點啊。”耶律錚看陳洺之吃的太了。
陳洺之:“……你吃吧,老師吃飽了。”
吃飯是耶律錚為數不多的快樂時,每天吃飯睡覺最快樂了,吃過飯,要去識字聽老師講課,雖然老師講課很有意思,但是吧,學習哪兒有出去跑有意思。
耶律錚還不止讀書,世家公子,通六藝,陳洺之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耶律錚還太小,學不了琴棋書畫,陳洺之就慢慢彈給他聽。
聽完,耶律錚會象征地拍拍手,“老師好厲害。”
陳洺之問:“想學嗎?”
耶律錚誠實地搖搖頭,“不想呀。”
有些事由不得他想不想,還是得學,陳洺之是個好老師,知道耶律錚玩心重,就帶著他一邊玩一邊學。
這個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沒磨掉他的子,有時候傻愣愣的,跟當初那個門的小孩一樣。
他有容姝的聰慧,冷靜,上也有耶律加央的赤誠,是個很好的孩子。
可第二日,耶律錚就不高興了,上課出神,吃飯吃了半碗。
陳洺之問他,他也不說,“老師我沒事,認字吧,昨天學的我還記得。”
陳洺之看了他一眼,“那你哭什麼?”
耶律錚抬起頭,眼睛紅紅的,“我沒哭,男子漢大丈夫我才不哭……哇……”
自己一個人什麼苦都能咽,陳洺之一問就忍不住了,耶律錚哭夠了,吸吸鼻子,“老師您可別告訴我娘啊,也沒啥大不了的,就是……”
陳洺之道:“世家子弟不跟你玩?”
耶律錚打了個哭嗝,“您怎麼知道的!”
小孩子能有什麼事,陳洺之能猜出大半來,耶律錚玩,估計在烏邇的時候,邊全是朋友,現在不一樣,世家子弟不想跟他玩,也不敢。
異族人,新帝的兒子,總不了異樣的眼。
陳洺之也沒辦法給他找回場子,只道:“想玩什麼,我陪你。”
耶律錚搖了搖頭,“不玩了,我不能總玩,老師,學棋吧,學棋有意思。”
琴棋書畫里他最喜歡的就是下棋,他喜歡廝殺的覺。
陳洺之點了點頭。
似箭,暑往寒來,轉眼到了晉二年。
二月間,草長鶯飛,耶律錚像個皮球似的沖進來,又跟個炮彈一樣沖出去,跑了好幾回才消停下來,他眼睛亮亮的,“娘,我真的有妹妹了?”
容姝無奈地點了點頭,今早趙太醫來診脈,是喜脈,應該是崗尖。
耶律錚可太高興了,“妹妹什麼時候能出來!我都等不及了!”
耶律加央給他后腦勺一掌,當爹的都等得及,怎麼當哥哥的等不及,“且有你等的。”
等到十月份,這個時候烏邇都下雪了,崗尖也該出生了。
耶律錚了后腦勺,傻笑了半天,“那妹妹可要快點出來,我把送給老師,這樣老師就沒有閑心管我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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