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得了名簽的學子高興而去，三人變作了兩人。

符羽從懷中出個元寶拋了過去：“王爺賞下的。”

江川手接住，抱了抱拳：“多謝兄臺。”

符羽走在前頭：“王爺不但賞了，還夸了你，說你算學天賦極高，是個人才。領夸的差，我這個當主帥的，乘你不在，當仁不讓地替你先了。”

江川手里握著元寶，一副財迷心竅的樣子：“多謝尊駕，夸贊都是虛頭腦，銀子才最實惠。”

符羽回過頭，端看著他，眼睛故意瞪得溜圓：“原來江兄也是財之人？”

江川謙遜非常：“塵世俗人，取之有道。”

二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相視而笑，大有狼狽為之象。

兩人并肩，又往前走，符羽瞥了瞥江川：“江兄，我幫了你的忙，不請我吃頓香說不過去吧？”

江川知道瞞不住他的狗鼻子，不答應他，他也不會罷休，便出一手指：“好說，一只，這就安排。”

符羽目詫異了一下，素來他都是打細算，恨不得一塊銅板掰兩半花，今日倒是大方，不但自己吃了一只，對請客一事也很大方，有點不正常，他想了一想，討價還價地出三手指：“江兄素來鐵公，今日我逮住機會拔了回，豈不是要拔個痛快才好。我不與你客氣，我要吃三只，三只才能吃個痛快。”

“你一張，一個肚皮，吃得下三只麼？”

“我吃著一只，另外兩只擺在面前助興，我樂意。”

“食多了容易上火，還容易積食累及腸胃。”

“說一千道一萬，我就吃。醫書上說了，食，可溫中益氣、補填髓、益五臟、補虛損。”

“一只。”

“三只。”

“頂多兩只，不能再多。”

“兩只就兩只，。”

符羽說完雙手往后一背，大步往食肆走去。

后的江川咂了一下，頓疼，只覺得，今天買香花出去的銀子，已經夠平時一個月的餐費，見符羽走遠，連忙追了上去，好聲道，“尊駕，能不能商量一下，別兩只了，就一只，一只肯定是夠了……”

“君子一言，說了兩只就是兩只。”

“吃是殺生，有罪因果報，就一只吧？”

“地里菜也有生命，會發芽，開花，結出種子，這麼說來，吃素豈不也是殺生？還有，兩只不變！”

兩人一路討價還價，進了食肆的門。

不多一會，香便送了上來。

符羽撕開紙包聞了聞，抱著香開始大嚼，江川坐在他對面，啃著手里的饅頭，各自大快朵頤，好像吃的都是人間味。

江川對食的追求以能填飽肚子為主，對吃到里的東西，并沒有什麼要求，經常饅頭就水，隨便對付。符羽是饕客，對吃頗有研究，香味要俱高，深究起來，用的什麼食材，什麼火候，就連用的什麼刀功，都有講究。

好在，他沒有一般饕客的病，在條件有限的況下，茶淡飯，也能甘之如飴。因此，兩個人的吃食雖然大相徑庭，但是坐在一張桌子上，卻十分和諧，毫不突兀，狼吞虎咽，風卷殘云。

符羽吃完了一只，面前擺出了一整副骨頭，嘬了嘬順著手指往下流的油，沖著對面的江川咧一笑，“這香味道真是絕了，外皮脆，很，水很多，吃到里，口口都是那麼的讓人覺得滿足。”

江川沒理會，一口水，一口饅頭。

“怪了，今天的饅頭怎麼你吃得這麼味？”符羽出手，“給我一小口嘗嘗。”

江川鄙夷地看著他，心道，你一個吃著鍋里的，怎麼還惦記上別人手里的了，雖是這麼想，還是扯了一小塊遞給了他：“饕客評價一下？”

符羽接過來，先撕了一小口嘗了嘗，然后整塊丟進里，吃完煞有介事地道：“這饅頭，香甜松，吃到里有一種淡淡的麥香，讓我想起家鄉六月的剛剛了的麥地。”

“噗嗤。”江川沒忍住笑了。

符羽也笑，扯了一只翅膀遞給了江川：“別我一個人吃，你也嘗嘗。”

“肋肋，食之無，棄之可惜。己所不勿施于人。”

符羽揮手，慢悠悠地將翅膀掰開，分了翅中和翅尖兩個部分，整個翅中放進里，稍微一嗦，全部嗦去，只剩下兩骨，往桌子上一放，含含糊糊道：“你這是不懂食，翅比還要香，乃之華，翅溫中補脾、活脈、強筋骨……只有吃會吃的人才懂。”

江川的眼前浮起了君的臉。

正當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只聽有人譏笑道：“呦，我當是誰，這不是一腳踢沖天炮的稀碎公子麼？什麼？京城來的世家公子？這年頭，世家公子怎麼也了貪財忘義之輩。為鞠者，賽前賭鞠，買對方進鞠，你倒是好意思說自己只是一時糊涂？你是多大的糊涂病才能作出這種事？你得謝這場蹴鞠大賽是在尚方書院這樣一個教書育人的好地方，若是換了個地方，前腳蹴鞠大賽剛一結束，后腳就會有人給你幾記悶，說不定小命早就沒了……呦呦呦，還說沒作假？傅小姐拿了答案，都能進鞠，你倒好，一腳踢了沖天炮，你打鳥呢？”

周圍人全都憤憤然，符羽扭頭看了一眼，啃了一半的還放在里，饒有興致地了下。

江川坐的地方背對著門，順著他的目看去，只見人群中，站著兩個人，全都勾著頭，一個頭上戴了頂帽子，另一個，額頭前故意留下兩縷頭發遮臉。兩人的打扮都十分的突兀，殊不知越是這樣遮掩，越是容易被人認出來。

也不知是誰手推了一下，場面瞬間便了。

人都是從眾的，七八雙手了過去，這邊推一下，那邊扯一下，弄的二人十分狼狽。

符羽一副看熱鬧的口氣：“這兩個紈绔，在京城就是出名的潑皮，以往都是他們欺負人，幾時被人欺負過，天道有回，蒼天饒過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為到，時辰一到，報應這不就來了麼。”

附近的人紛紛趕來，食肆里的人，也都放下筷子，往門口走去，被圍在中間的兩人，慌張的四張，終于，過人群的隙看到了江川和符羽，頓時如遇救星。其中一人大聲疾呼道：“符羽，江川，看在你我曾是一伍的份上，為我兄弟二人說句話吧。”

另一個：“我們一時鬼迷心竅，如今真的知道錯了。”

話音未落，旁邊便有人譏諷：“大鼻涕流到里了你知道甩了，被人拳頭掄到臉上了你知道改了？要是沒被人揭穿，是不是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鞠者賭鞠天打雷劈！”

剛說了天打雷劈，不想大好的天氣，還真就平地響了一聲雷，嚇得那兩小子，兩戰戰，聲音如蚊地解釋：“我們也是上了胡長堅和韓默的當……”

周圍聽了破口大罵，將兩人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那兩小子，不敢反駁半句，只能著。

眼瞅著人越來越多，兩人也就越發慌了，想以前，都是自己帶著狗子，對人出言不遜，仗勢欺人，幾個人圍毆一人，如今到了自己，才知道有多難。

人教人是學不會的，事教人一次就會。

那兩人知道求旁人沒用，眼下只有符羽和江川能救他們。

“主帥，江兄，錯了就是錯了，我們認了，還請二位替我們兄弟二人說句公道話。”

“你還好意思人家替你說話？拿了人家算學答案，還故意踢了個沖天炮，你就是居心不良。”

踢飛了的那小子百口莫辯，只得又沖符羽，江川哀求道：“符兄，江兄，你們最了解實，在下雖是拿了答案，可在下對算學一竅不通，實在是無從下手，這件事，兩位事先也都是知道的。”

這會兒，他終于是把實話說了出來。

符羽慢騰騰地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香，打了個飽嗝，順手扯下一塊包的紙了手，這才慢悠悠地道：“不說是算學院的白子夫白先生的弟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