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僵住，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不是不能說，而是沒有經過大腦，不控制地口而出，這是以往在他上是從未出現過的，足以讓他到心驚。

半晌，魯俊辰“啊”了一聲，不滿地道：“怎麼說著說著……說到治理……治理三江上去了？江兄，你跑題了。”

話沒說完，就見一只手了過來，將他的腦袋給拉到了一邊。

“你……”他腦袋剛一直起來，又被符羽撥到了一邊，符羽雙眼發亮地著江川：“治理三江十分復雜，需無數工匠。”

江川：“選工匠，修建大壩，平衡水力。”

符羽：“可使三江之水既可用于上游灌溉農田，還可解決中下游的嚴重水災，同時改善了通航，助益商人之經商。便是集防洪，灌溉，航運，經商于一。”

他每說一句，便推一下魯俊辰的腦袋，幾次打斷了魯俊辰的話。

魯俊辰這小子素來有三分驢脾氣在上，被他撥弄了一下，倔脾氣就上來了，猛地站起來，走到了一邊對著符羽吼了一聲：“你說話就說話，打我腦袋干什麼？我的腦袋又不是鑼鼓想打就打。”

符羽和江川停了下來，齊齊看著他。

魯俊辰還在氣頭上：“連普通的用都不認識，還妄談治理三江，吹牛！”

一句話把符羽噎住了，沒話說！

魯俊辰也就是被符羽打急了才說出這樣的話，平時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冷不丁頂一句著實人蒙圈。眼瞅著氣氛僵住，他又拿拳頭堵著自己的，低低啜泣起來，絮絮叨叨地說著：“……外祖從小就教……教導在下，切不可小瞧旁……旁人，我爹也常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莫欺年窮，一不小心就忘之腦后，在下素來視二位如兄長，竟……竟說出那樣的話……嚶嚶嚶……”

江川勸道：“你只是耿直了一點，耿直也不是什麼壞事。”

符羽接口，聽著可不像勸人的話：“自然也不是好事。”

魯俊辰還是拿拳頭堵著，委屈地嚶嚶著。

符羽只好警告他別再哭了，魯俊辰不哭了，可還是委屈地咬著，江川又好聲勸了幾句，他這才雨過天晴，抹去了眼淚，耿直的子一時半會還真是改不了，實話說來就來，真特別的認真：“在下真心覺得，你們對制工既不了解也沒什麼天賦……”

嘿，這小子。

符羽呵呵了兩聲，故意說道：“我們是墨斗，刮刀，鑿子，鋸，平推刨都不會用，可是你會啊，你了解啊，你有天賦啊，要不你教教我們？”

他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魯俊辰竟然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介紹了起來，江川倒是認認真真在聽，符羽就不行了，幾番昏昏睡，奈何剛見得周公便又被魯俊辰給搖醒，最后的最后，魯俊辰還給他們倆推薦了幾本制工門書籍。

魯俊辰一本正經地道：“制工乃是大事，需慢慢學，急不得，這些書你們先看完再說。”還特意表明，“都是傻瓜級別的，一看即懂，不費腦子。”

還真把他兩當了菜鳥。

就這樣，兩人愣是被魯俊辰給趕來了百閱軒。

百閱軒作為尚方書院的藏書館，提供給學子借閱藏書典籍，同時也是為學子提供學習的場所，從今天開始，百閱軒將通宵對學子開放，來這里看書的學子，只需登記姓名和所屬學院即可，江川和符羽便是前一二名登記的學子。

掌書是個不茍言笑的老頭兒，坐在一張形似老樹做就的椅子上，面前放著一只長條桌，桌面上放著登記冊，自水筆等等，還有一個鸚鵡架，架子上蹲著一只腳上系著鏈子的紅鸚鵡，紅鸚鵡的腳下放著一只紫檀木的匣子。閑來沒事，一人一鸚鵡大眼瞪小眼，一坐就是一天。

怪老頭年逾五十，面頰瘦長，兩耳招風，高八尺，手長腳長，形似麻桿，角邊一撮山羊胡，花白花白的。兩只眼珠子嘰里咕嚕轉，怎麼看都像是一只了的老山羊。

別看老頭兒長得丑，卻是一座行走的書庫，整個百閱軒上萬冊藏書，他信手拈來，書在什麼位置，作者是誰，容如何，他張就來，一點都不帶磕絆的：

“你們要這幾本，分別在乾宮，戌位，上九，第叁層。兌宮，壬位，初九，第伍層；巽宮，辰位，九四，第二層……”

書庫按照八卦方位擺放，乾、兌、離、震、坤、艮、坎、巽。又分二十四方位壬子癸、丑艮寅、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再在二十四個方位，按八卦立架藏書，分初九架，六二架，九三架，九四架。六五架和上九架。其中乾、兌為金，坤、艮為土，震、巽為木，坎為水，離為火。魯俊辰推薦是多為金木一類的書籍，所有大都在乾宮、兌宮和巽宮。

等把書拿到手，兩人才發現，魯俊辰說的一點都不帶假的，真真都是一些門書，是連黃口小兒都能看得懂的繪本，回頭一想，兩人頓時明白了借書的時候，為什麼那怪老頭盯著他倆看了半天。

不過，這些書雖說畫法可笑，但是對于江川和符羽來說真是實用。

江川不辭勞苦，認認真真，一本接著一本地看了下去。

符羽隨便翻了兩下，就把書扔在了一邊，轉而反思自己怎麼會在里翻船被魯俊辰拿一事。跟江川抱怨說，早知道就不多非得說什麼墨斗，刮刀，鑿子，鋸，平推刨它們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們了，這不找事嗎？現在好了，涇幫的小學子在咱們面前揚眉吐了，把自己當咱倆的師父了，別的倒沒什麼，偏偏制工一事，那小子是一點都不帶馬虎的，這下慘了，肯定要被魯俊辰給煩死了……

隨后找來幾張圓凳，拼接在一起，往上一躺，翹著二郎，頭枕著胳膊，名其曰“換個地方睡覺。”至于什麼明天學院正式開課，第一次跟辛夷見面等等，統統就都見鬼去吧，反正他滿不在乎，說作為青云榜第一名，辛夷已經記住他了，反過來勸江川，還需努力努力，還讓江川想辦法做個件出來，好讓辛夷記住他，別明天在辛夷面前丟人云云。

到了后半夜，大部分的學子已經昏昏睡，百閱軒的琉璃燈也已經滅了，換了昏暗的燭火，江川手抵在下上，聞著淡淡的燭火香味，不屑片刻，便覺倦意來襲，迷迷糊糊間，眼前出現了河堤崩缺，洪水洶涌，樹木摧折、村莊毀滅的景象……一個孩子在洪水中抱著連拔起的大樹從他眼前飄過，孩子朝他大聲呼喊，喊什麼他卻聽得不清，眼睜睜地看著被洪水沖走……

他猛地一驚，手里的書“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就在他彎下腰去撿書籍的時候，聽到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聽聲音就在兩步之：“又在研究三江河道啊？你都看多遍了……”

聽著聲音耳，江川不由得一驚，心道，怎麼會是他？

——那個被紅衛從浴堂里抓走之后，便音信皆無的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