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他們又過了整整十年。
這十年里,蕭澤了太子邊的第一人,太子到哪里,他就在哪里。
蕭澤已經沒有時間來睡他的床了,太子片刻都離不開他。
張天行了暗衛的首領,直接聽命于太子。
他沒啥野心,有任務就接,沒任務就歇,蕭澤和天行上罵他懶,其實心里都知道他是不想爭。
三人都沒有娶妻生子。
他和張天行在暗,不離暗衛的份,就不能娶妻生子。
蕭澤在明,他可以,但他不愿意。
起因是因為蕭家見他出息大了,想利用他聯姻。
一個男人一旦生兒育,就有了肋,蕭澤在太子邊的份舉足輕重,甚至可以說是牽一發而全。
太子一天沒有登上大位,他就一天不能讓自己有肋。
“我們仨人說好了,等有一天老了,就求太子放他們離開,找一山清水秀的地方居。”
陸大:“每日里喝喝酒,曬曬太,悠閑度過余生,后死的給先死的收個尸。”
“太子會放你們走嗎?”朱青突然話。
“別的主子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會,這也是我們仨忠心他的原因之一,他這人……”
陸大目掃過晏三合:“罷了,他都土這麼些年了,再說沒啥意思。”
晏三合知道他是顧及著自己,就把話引開了,“后來你被派去陸時邊?”
陸大:“他讓我去的,我不大愿意,舍不得蕭澤和天行,他給我一夜時間想想。”
那一夜,蕭澤和天行都來了。
蕭澤說:“傻子,殿下這是變相放了你,到了陸大人邊,你就能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當真仨個都打呢?”
天行說:“能跟著陸大人天南海北的跑,再也不用困守在太子府,其實是件好事,多長見識啊。”
蕭澤見他仍是沉默,便斂了神道:“殿下的境不好,萬一有個什麼,將來你也能替我們收個尸。”
天行:“蛋總不能放一個籃子里。”
這話說到了他心上。
太子的境,這世上再沒有比他們三人更清楚的,不防一萬,也要防一防萬一。
他點點頭:“好!”
想著跟了陸大人以后,見面就更難。
于是仨人約定,每年殿下生辰,都要想辦法見上一面,喝一頓酒,聊一聊天,或者打上一架。
他是在一個下雨的清晨,離開太子府的。
走過兩條街后,在拐彎看到了打著傘的蕭澤;再往前走幾十丈,又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張天行。
他們以這種方式,來送別他們的好兄弟。
“跟了陸大人后,他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我上不說,心里罵難聽。剛到陸大人邊,我和他都不適應,相看兩相厭。”
他從前是白天睡覺,晚上干活,二十幾年了,突然一下子和正常人一樣起床、睡覺,渾上下難。
再加上陸大人的話比他還,兩人常常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句話沒有。
半年的磨合后,兩人的相才慢慢融洽起來。
每年殿下生辰,他都會想方設法的回京赴約。
約在蕭澤在京城置的小院子里,從外頭買幾個好菜,把藏了一年的好酒拿出來,仨人邊喝邊聊。
先聊殿下的事,再聊朝廷的事,最后聊聊各自的事。
話說得差不多,就比劃比劃拳腳,哪個手退步了,另兩個就一起罵他。
不敢大醉,只能微醺。
即使這樣,這一日都是陸大一年中最開心的日子。
天微微亮,三人一抱拳,各自回歸原位,期待來年再見。
晏三合:“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永和八年。”
陸大閉了閉眼睛:“是!”
永和八年七月。
陸大人離京去往南邊的泉州,查水災一事。
七月十三日一起床,他左眼皮就開始跳,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暗衛的直覺一般都很好,尤其是對危險,他察覺京城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而且不是小事。
奇怪的是,陸大人那幾天也有些魂不守舍,夜里睡覺總驚醒。
主仆二人一商議,決定事辦完了,早些回到京城。
哪知還沒回京,就得知太子起兵造反,兵敗自盡的消息。
他驚得心都裂開了。
太子起兵,不管明衛暗衛都會上陣,邸報上說太子一黨盡數殲滅,那也就意味著,蕭澤和天行都不在了。
那天,他對陸時大發雷霆。
他要立刻回京,陸時非要等手上的事完了再走。
他生平第一次吼得聲嘶力竭,“我主子沒了,兄弟沒了,了孤魂野鬼。”
“你現在回去做什麼呢?替他們收尸嗎?還有尸嗎?
你主子是會起兵造反的人嗎?他為什麼造反?誰得他要造反?這里頭有沒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陸時眉心皺出一條深深的細紋。
“陸大,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別忘了,他也是我主子。”
他聽完愣了半晌,往地上一蹲,手捂著臉無聲落淚。
陸時在他面前蹲下,手搭上他的肩:“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你的兄弟,這會人都死了,說說吧。”
他用整整半夜的時間,說了他們仨二十多年的點點滴滴。
陸時聽完,用另外半夜的時間,說起了他在唐家的點滴,說起了褚言停,還說這小子只怕也去了。
這一夜,主仆二人徹底心。
“再回京城已是十月底,天很冷了,我沒往太子府去,故人都不在,還有什麼好看的呢?
太子生辰在十二月二十六,按慣例我們仨得喝一頓酒,我備了些紙錢和好酒,夜里去了蕭澤的宅子。”
陸大深吸一口氣:“不想在那邊到了一個本應該在曹地府的人。”
李不言:“誰?”
陸大:“張天行!”
李不言驚道:“他竟然沒死?”
陸大:“沒死。”
李不言:“為什麼沒死?”
陸大余掃過晏三合,眼里的欣藏都藏不住。
“因為他在太子舉兵前一刻,奉命要把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送到鄭家,并且保護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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