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失寵了，這是東宮所有宮人都一眼看出來的事實。

雖說之前也沒得寵到哪裏去，但太子再不待見，好歹也會看在皇后和太子妃母族的份上給幾分薄面。至不會明目張膽地往東宮裏弄人，頂多在太子妃面前故意表出一點意思然後讓後者去給他張羅。

然而自從那日太子不知為何指著太子妃鼻子痛罵一頓之後，他便忽然像是毫無顧忌一般，一口氣往東宮裏納了好幾個小妾。若非皇后聽了風聲手阻止，他甚至可能真把太子妃母族裏那個庶妹也一併收下。

不等太子妃抹著眼淚去梧桐宮裏訴苦，皇後娘娘便先一步讓人把太子給請了過去。

「你最近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就算你不喜歡太子妃，也絕對不能把這份厭惡表現得太明顯！東宮裏的人難道還不夠多嗎，依本宮看，你這是要開一座青樓！」

如同那天太子罵太子妃的時候一樣，如今總算到他被皇后指著鼻子痛罵了。偏偏他還真跟那個醜人面對自己時一般，兒不敢開口反駁。

一直等到皇后細細碎碎將他說了好一通，見太子一直乖乖地低著頭沒頂，一副順從的模樣，這才好歹算是消了些氣。

皇後放緩了聲音，換了一副苦口婆心的語氣對著自己這個兒子說道：「就算你厭了那些人，像以前一樣在太子妃面前提點兩句，自然會為了討好你費盡心思將人送到你面前。你說說你這做的都是什麼事啊！」

太子近來的表現越來越差。雖說朝政上沒出什麼大錯，但之子莫若母，又怎麼不知道自己兒子最近不知為何有些心浮氣躁。

皇后恨鐵不鋼，正想讓太子回去之後送兩件禮去太子妃的殿裏，珍不珍貴不重要，反正那人也不在乎這些，一顆心都撲在了太子上。

然而皇後到了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方才還安安靜靜訓的太子也不知被哪句話給刺激到了，忽然抬起頭來，語氣帶著輕視和不耐：「母后，兒臣為當朝太子，是以後要繼承這江山大統的人，憑什麼事事都要顧忌一個人？」

他到底還是不敢把他覬覦蘇惜的事說出來，因為母后很早之前便已經警告過他別打蘇惜的主意。哪怕太子心有不甘，到底還是只能把這事兒全推到太子妃的上去。

「兒臣不想再對一個人忌憚萬分了，這樣的日子未免也太過憋屈！」

太子話音未落，皇后略顯尖銳的聲音便接著響了起來，道：「你發什麼瘋！」

皇後手心沁出一層薄汗，慶幸自己今日為了訓太子將大殿裏的人全都趕出去了。不然太子方才那番話若是傳了出去，指不定會引來多大的禍端。

「這些事本宮不是早就同你說過，為了大事，你必須要忍！等你了那人上之人，哪怕你立刻寫下廢后聖旨本宮也絕不會有半分意見！」

「忍，又是忍。」

太子將皇後方才那般張的神盡收眼底，忍不住了藏在寬大袖中的拳頭，「母后，你謹慎過頭了。眼下父皇病重，朝中大權至已有半數落我手中，就算沒有那個人的母族，我也能順順利利地繼承皇位！」

他本來只是把爭吵的錯推到太子妃上，免得自己被母后責罰。然而眼下越說，他竟真的開始覺得心中忿忿不平了。

太子在皇後面前做了太久的孝順兒子，甚至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也不為過。就連皇后自己都快要不記得上一次太子忤逆是在什麼時候了。

被太子這樣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不輕，可心裏也知道，太子說的確實是真話。放眼整個北悠，有哪個男人願意對著一個人伏低做小的？

「算了……」

皇后覺得有些頭疼，皺著眉頭抬手輕輕按著自己的額頭：「本宮說不過你，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這次的事本宮會替你理，但以後還是收斂一點，別再做得這般過了。」

能讓皇后鬆口退步，太子絕對是難得的一個。而他自己也清楚這事兒有多難，於是總算是乖乖應下來，沒再繼續得寸進尺。

太子妃雖然不得寵，但母族在朝中勢力不小，給的家底自然厚。因此在太子被皇後邊的嬤嬤去梧桐宮之後，很快便有宮人悄悄前來給遞消息。

以前太子對發脾氣的時候，幾乎每次都是皇后出面去勸說他。雖然不出意外大多是在同他說自己的母族勢力對他有多麼重要，但太子妃還是很喜歡皇后的舉。因為就算太子最後再怎麼不願，還是得乖乖備好禮送到的寢宮來。

哪怕不是他自願的，哪怕他兒不會說一句道歉的話，但對於太子妃來說，這些已經足夠了。

因此在聽到太子去了梧桐宮后，太子妃難過氣怒了多日的心這才終於松下來一點兒，在寢宮中翹首以盼太子親自過來。

然而等來等去，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寢宮來了人，卻是皇後邊的老嬤嬤。

老嬤嬤並非是空手過來的，帶來的還有皇后平日裏十分喜的一串紅珊瑚手串。這手串雖不是皇後手中最珍貴的一個飾品，卻是最把玩的。只要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嬤嬤這是代替太子給太子妃賠罪來了。

太子妃好不容易出的一點笑容僵在臉上，但又不好直接變臉，只得扯著那抹難看的笑容向嬤嬤道了謝，然後問：「聽說母后一早便將殿下去梧桐宮了，不知殿下這會兒去了哪裏？」

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旁的宮給那個嬤嬤遞了一隻小巧又沉甸甸的荷包。

並非真想要打聽太子的去向，只是想旁敲側擊地問一問皇後到底有沒有勸說太子，以及為什麼這次過來送東西的會是梧桐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