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的氛圍讓蘇惜繃了數日緒終於放鬆下來。
過來的當日一家人圍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過飯後,第二日江氏和沐棋接連過來找說話。倒也不是什麼非談不可的大事,無非只是一些子間的尋常話題。像什麼話本、珠釵,亦或是京城中哪家的點心最好吃,但絕口不提眼下正在城中盛傳的流言。
蘇惜心裏是知道的,們不是真為了這些蒜皮的小事過來找聊天,只是擔心會因為外頭那些謠言想,這才拐著彎地轉移的注意力。
不過二人一番好意,自然也不會點破,便乾脆裝作不知道的模樣,以一副平淡恬靜的模樣與們談。
只是就算溫府上下的人不提及,蘇惜也不能真像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每當的紫雲居中無人的時候,便會到院中那棵巨大的桂花樹下坐著,然後一發獃就是一整天。
不說別人,就連青枝那般心大意的丫頭都發現了的不對勁。
原本這幾日江氏和沐棋每日都會過來同蘇惜說話,瞧著自家小姐談時的模樣無礙,還以為是真聽進去了那些勸說。可如今看來,似乎本沒有效。
小丫頭在蘇惜的面前向來藏不住心事,見了幾次雙目無神時的模樣,心中擔憂不已,索便試探著開口:「小姐,奴婢這兩日注意打聽了下,外頭那些謠言如今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沸沸揚揚了。說不定是幾位公子那日的話真起了作用。而且世子爺那般有本事,怎還會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南疆,這肯定是他的計謀,世子爺會平安回來的!」
為了讓蘇惜信的話,青枝在說話的時候,還特意做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
只是且先不論最後那句話是真是假,單說京中謠言逐漸減弱這件事,雖說溫家幾位公子的話的確能說服一些人,但卻不能真正阻斷謠言的傳播,不然溫家之前也不可能費了好多天的時間也沒有收到效。
真正起到作用的,還是不知是朝中或者京城裏哪方權貴看不下去了,直接了一張寫滿字的紙在京兆府門外的城牆上,上面準確無誤地指出老皇帝原本的旨意和南宮丞相當初只撥給墨玄瑾十五萬兵力的事。
百姓並非全都是傻子,又早有耳聞那位南宮丞相與永安候多有不對付。他們先前並不知道永安候世子到底帶了多兵出征,如今再一看,自然便有不人猜到了這其中險惡的用意。
不過對方份不低,手段狠辣,普通百姓還是不敢輕易招惹的。因此那些謠言這才只是略微平息下來,不然早就朝著另外一邊倒去了。
只是這些事蘇惜並不知曉,江氏也不準府中下人在面前提及有關謠言的任何事。
只當青枝是在安,於是扯出一抹笑,並未接下青枝的話:「先前你不是跟著錢嬤嬤學過一種平安結麼?教教我吧,我給玄瑾做兩個。」
青枝不得自家小姐現在能找點什麼事做做,也好過像現在這樣整天雙眼無神的發獃,看著著實令人擔心得很。
一口答應下來,然後十分迅速地去將做平安結的東西放到籃子裏,拎到院中石桌上。
蘇惜心思玲瓏,學這些東西向來都是很快的,更何況平安結其實也並不難。唯一麻煩的一點,就是按錢嬤嬤的說法,平安結是要掛到榕樹上去才會有用的。
如今蘇惜輕易出不了府門,平安結有需親手掛到樹上去。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將編好的平安結拋到院中那棵桂花樹上去。
平安結是紅線編出來的,其中夾雜了一縷金,下方還墜著一顆寶珠以及同樣鮮紅的紅穗子,是看起來就喜慶極了。這樣一枚紅艷艷的平安結掛在茂的樹枝上,很是顯眼。
蘇惜彷彿找到了安自己冷靜的辦法,每天至都要做兩到三枚平安結放到樹上去。彷彿只要做夠一定數量,墨玄瑾就真能平安回來一樣。
青枝也大概看出的想法了,猶豫再三,還是只能嘆了口氣,沒有阻止。
只是一連幾日過去,還是沒有新的消息傳來,就連此時應該已經到了邊關的慕千也失去了聯繫。
蘇惜本就有些慌的心越發沒底起來,之前聽到的那些謠言彷彿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回。甚至就連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天煞孤星,命中克夫?
不然如何解釋明明前世揚名立萬的權臣大人,今生卻只因為了兵力而兵敗南疆?
心中否定自己,便只能找很多的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蘇惜怕自己會將真正的緒顯出來,引得關心的人跟著擔憂難過。
桂花樹上的平安結越來越多了,正巧府上婆子要出去採買一番。蘇惜看著針線籃子裏為數不多的紅繩和金,又念著如今青枝也不能輕易出門,便吩咐負責採買的兩個婆子幫忙帶些做平安結的材料回來,又多給了們一些碎銀子作為賞錢。
人人都知道那平安結是做什麼用的,但無人敢問出口來。府上的婆子們大多本就憐惜蘇惜,又有不的賞錢,自然爽快地答應下來。
只是不知為何,最近兩日,蘇惜忽然開始做噩夢了。甚至有好幾次都彷彿魘住了一樣,明明都已經從夢中醒來,知道那些都是幻像了,但卻偏偏掙扎不出來。
每次好不容易醒過來之後,整個人彷彿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都是冷汗。
青枝日夜伺候蘇惜,自然很快便發現了自家小姐的異常。正巧沐棋又日日在往紫雲居這邊跑,想了想,便私下同沐棋說了。
後者對蘇惜那是激又喜得很,是比親姐妹還要好的那種。一聽對方似乎有異樣,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於是這一日過來的時候,便狀似無意地問起這件事。
「惜,我看你臉似乎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閑言碎語傳到你這兒來了?你等著,我這就去將萬嚼舌的人抓出來,好好懲治一番。」
沐棋故意裝出一副氣沖沖的神,說著便作勢真要出去抓人。
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想著如今好歹也在這溫府有些話語權了,自然不能讓自己的好姐妹委屈的。
蘇惜趕將人攔下:「我沒什麼事,你可千萬別衝。不過就是這幾日總是做噩夢,沒有睡好罷了。」
說著,一向冷靜平淡的臉上竟顯出一種複雜又蘊含著濃烈恨意的神來,像是很不想回憶起那些噩夢的容。
那一下一下狠狠落到上的滾圓的棒子,那片片從上湧出的鮮和塊,以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哪怕那只是一個夢,似乎也能清楚的覺到。就彷彿自己真的回到了那個冰天雪地的夜晚。
蘇惜的噩夢與別人不同,那些都是曾經真實經歷過的。正因為親經歷過,所以才顯得更加刻骨銘心,令人毫不敢再回看一眼。
蘇惜的眼底帶著極為見的煞氣,並不想讓坐在自己對面的人看見,因此微微垂下眼瞼喝茶,將那裏面的所有緒悉數遮去。
但就算如此,沐棋也能敏銳知到蘇惜對那些噩夢的抵。
從不是什麼好奇之人,也不想著將那些容說親口出來。因此只能裝作什麼也沒有察覺出來,與聊了些家常話后便要離開了。
不過在起之前,沐棋像是想起什麼,眼中一亮:「對了,我那裏有些安神的藥茶,一會兒讓人給你送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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